男人这次打字动作快了些:
【算是。但像我这样的人,恐怕并不适合教学生。】
他也许对别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很敏感,也会认真解释。
沈听溪并不这么认为,她指着地面上的一幅画,上面只有一颗苹果,她虽然不是专业的人士,但看到苹果的构图以及色彩搭配,这幅画怎么看都感觉很不错的。
这颗苹果整体呈正红色,不过画画的人别出心裁,为它添上了一副“糖浆”外壳,像是在苹果上面淋了一层蜂蜜,光是看着画就仿佛能闻到它散发出来的甜蜜。
“你画的画我都很喜欢,我猜小朋友们也会很喜欢的,地上的那个苹果,看上去就很好吃……还没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别的先不论,论吃这方面沈听溪可从不认输。
接下来两年他们都是一个村的人,多认识一个人就多一条路。
【我叫陈默白。谢谢你的喜欢。】
陈默白起身捡起那幅画,看了几眼后将这幅画卷起来,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绑带,把它绑好。
“送给你。”
陈默白的视线再次放到她身上,被盯着的感觉犹如羽毛扫过脸颊,留下一片轻盈。
沈听溪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白嫖一幅画。
“谢谢,你真是个好心人,我叫沈听溪,听是听见的听,溪是小溪的溪。”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幅画,然后打开自己的随身背包,腾出位置放好它。
虽然他们零星也没说过这句话,但凭沈听溪的直觉,陈默白一定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陈默白像是找到了什么灵感似的,握着画笔的手终于动起来,沾着颜料落在纸上,他动作缓慢,不急不徐,仿佛脑中已有这幅画作的成品模样。
沈听溪没再打扰他,坐在原地四处看着散落的画作。
就这样原地过半个小时,陈默白的家门口终于有了动静,铁门“吱呀”一声被外面的人推开,张虹拎着农具走进来,脸上带着笑容。
“小陈啊,谢谢你家的锄头,我给你放这儿了。”
沈听溪一听到女人说话便站起来推开门,迎面撞上刚放好锄头的张虹。
她抓着门,语速有些快:
“虹婶是您吗?我是新来的支教老师,住在您旁边,刚来这里我不小心迷路了,问了陈先生才知道您今天出去还没回来。”
虹婶见这小姑娘一身淡蓝色运动装,脸上还带着着急的神色,手一摸口袋——
还好钥匙还在口袋里。
她缓过神来,说话的语气洋溢着热情:
“我说门口的两个行李箱是谁的呢,原来是沈老师的,放心,我这就带您过去。”
沈听溪转头发现陈默白画画的动作还没有停下,就不再选择上前打扰他,只是轻轻的给他留下一句:
“谢谢你,我走啦!”
陈默白点头表示明白,沈听溪这才放下心跟着虹婶走。
离开了陈默白的院子,虹婶这才歪着头跟她聊:
“沈老师啊,你不要觉得那个小陈是个怪人,他好像得了一种叫什么自闭症的病,平时不爱说话,也不爱出屋,但人还是很不错的,他画画可好了,村里那些丫头小子平时也会到他那儿去玩儿。”
他家那臭小子有一天还捧着一幅画叫她看,上面画着一只大白鹅,说是陈哥哥给他画的,喜欢的不得了。
沈听溪这么看来,陈默白似乎也并不是一个非常内向自闭的人,最起码他还会和小朋友打交道。
她也笑着回应虹婶:
“我知道,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人还是很热心肠的。”
“那就好,那就好。”
虹婶领着她,沈听溪努力在记着路线,没一会便到了目的地。
“钥匙给你,缺啥少啥跟我们说,不用不好意思。”
虹婶拍拍沈听溪的肩膀,眉眼带笑地回家了,沈听溪抓着钥匙拧开落锁的院门。
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她拎着行李箱走进去,目光落在那个门把手都上锈的铁门。
无论如何等会都要网购一个新门锁。
沈听溪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慢慢转动。
“咔哒——”门开了。
“老天,还好没卡在里面……”
沈听溪保管好钥匙,拉开门。
屋子里面大多数都是白瓷砖,视野明亮,有点显得空荡。
客厅只有一张沙发,没有茶几。
卧室还算好,一张床,还有一套书桌。
沈听溪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其他志愿者们发的居住场所。
这很不错了,她知足。
她要工作的学校在这个村子往上走,也不远,可以走路过去。
明天她就可以正式任职了!
沈听溪压下心中的激动,有条不紊地找到水盆和抹布,将能看见的通通擦拭一遍。
忙活一阵把屋子都擦干净后,沈听溪这才放心坐下来,给父母回电话。
她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和爸妈打电话,一边又开始铺床单。
“喂?爸妈,我到这里了,这屋还挺不错的呢。”
“你能习惯就行,晚上走夜路睡觉都小心点,多给门上锁,小姑娘一个人不安全。”
沈听溪笑着附和道:
“对对对,我待会就买个大锁头,壮汉来了也打不开那种。”
“钱不够跟爸妈说。”
父母只在意沈听溪吃的好不好,睡得怎么样,钱够不够花,其他的并不在乎。
沈听溪无奈“叹气”:
“你忘了我走之前我爹还给我塞了三千块?再说了,国家会给我们补贴的,会把钱打在卡里。”
电话一旁的父母知道她目前还算乐呵,不觉得苦,便也跟着放下心。
沈听溪挂掉电话,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砸湿刚铺好的床单。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住,想爸爸妈妈也想朋友。
爸爸妈妈怎么会不知道她报喜不报忧,他们只是想让她过得再好一点罢了。
包里还有在火车上没吃完的零食,沈听溪打算拿零食凑合一顿。
窗外的夕阳拉扯着霞红坠入深山,群星与月亮渐渐显现出来,展示出独一份的恬静。
鸡被赶回鸡笼里,狗趴在窝里吃食,这个小乡村只是偶尔传来人们摆桌吃晚饭的交流声。
“小沈!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上婶子家来吃啊!”
沈听溪隔着窗户就听见虹婶那洪亮的嗓门。
她推开门,见虹婶正趴着门歪着头。
“我这还有点零食没吃完,不麻烦您了。”
“哎呀,那零食能管饱吗?来婶家!”
说罢,虹婶不给沈听溪拒绝的机会,头一扭就回屋里。
沈听溪闻着飘香的饭菜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无论东北还是西北,做菜的香味都能让她闻得心发飘。
她洗过手,四处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能送给虹婶的东西,结果除了吃剩半包的零食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她还是想着以后东西都全了,她再给虹婶拿点儿。
沈听溪拿着手机走出门,绕到虹婶家门口,再三思虑过后还是决定推开那道栅栏门。
虹婶家窗户挨着门,见沈听溪进来了,便赶紧推开门,招呼沈听溪进来。
“刚做好还热着呢,赶紧吃。”
虹婶让沈听溪坐在炕上吃,她一坐下来,臀部直接感受到一股暖烘烘的热。
秋天了,家家户户都把炕烧的旺,生怕家里人挨冻受凉。
沈听溪发现虹婶家和她住的院子外面看虽然都差不多,但里面却不相同,虹婶家依然保留了火炕,换个说法,这个村绝大多数人家都还在使用火炕。
她来之前就听说了,这个村比其他村好上许多,条件是相当不错的,但也还是比不上其他地方的。
虹婶的丈夫叫马军,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他俩还有个儿子叫马小铁。
一看家里来了客人,马小铁就按耐不住好奇心,跑到沈听溪身边问东问西:
“姐姐,你是哪里人啊,你穿的好漂亮。”
马军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性格,话不多说,一个手肘给马小铁整老实了。
“对不住啊沈老师,我这儿子从小就傻。”
马军扔给马小铁一记眼刀,又扒了一口面。
沈听溪咬下一口馕包肉,眼睛顿时亮起来:
“没事没事,小孩子活泼好动很正常,不过婶子做的馕包肉真好吃啊。”
虹婶客气道:
“哎呀算不上啥,你多吃点。”
一桌子菜冒着热气,沈听溪挨个都尝个遍,好吃到冒泡。
如果爸爸妈妈知道她第一天来这里就去邻居家蹭饭,一定会笑骂她是“馋猪”。
沈听溪在虹婶家吃过晚饭后,虹婶又十分热情地塞给她一篮子菜。
她咽下“我不太会做饭”这句话,拎着菜篮龟速走回自己院里。
——
次日5:30分。
“嘿~丫头,别睡了!起来上班!”
“别睡了,迟到了!”
沈听溪眼睛尚未完全睁开,手先从被窝里伸出来,按掉手机上的闹钟。
天没亮,一片漆黑,沈听溪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眼前一片昏花。
“……”眼眶发酸,静谧的屋子里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目前面临最大的困难是如何适应这么早的起床时间。
七点要到学校报道,现在她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早上她吃不了什么东西,简单洗漱过后,沈听溪煮了一颗鸡蛋吃。
备好资料和一些简单的吃食,沈听溪锁门出发。
6:15分,天蒙蒙亮,今天还有些雾气,不过并不耽误看路。
沈听溪背着包,一路顺上走,越往上路越不好走,碎石和沙子混在一起,走路硌脚,导致沈听溪带来的五双鞋只有两双运动鞋能走的顺畅。
薄雾如同流动的纱幔,它带着沁人的凉意,仿佛是从山上一路蜿蜒而下,夹杂着腐叶和泥土的潮湿。
沈听溪顺着路向前走,一个修长的身影穿透了那层薄薄的屏障,逐渐缓缓地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带着一身水汽微凉,最先看清的是他略显瘦削却挺拔的轮廓,然后是他或许因为早露而微湿的额前碎发,柔软地搭在眉宇间。
“陈默白?”
她不敢相信这么早他居然一个人跑到山里来。
“嗯。”
他侧着头,眼眸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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