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倪云初四处张望，在广场一角看见程溪，又看见她身旁的孩子，心里石头终于落地，拍了拍胸脯，向她们跑去。
“妙妙，你怎么——”气喘嘘嘘跑到她俩旁边，倪云初忽然发现不对劲，目光在程溪和她面前的陌生男人脸上来回游移。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明明热闹嘈杂，程溪和陌生男人之间，气氛似乎异常凝重。更奇怪的是，这男人看着好眼熟……
程溪压根没发现倪云初已经来了，她看着眼前周衍东，找到孩子的喜悦瞬间被恐惧卷走，心脏急速收缩，浑身发麻，愣了不知多久，回过神，牵着女儿着急要走。
“妈妈，你还没跟叔叔道谢呢！”妙妙不理解，为什么一惯有礼貌的妈妈，这时候反倒显得非常无礼。
程溪甚至不敢与周衍东对视，低着头，轻声且急促：“谢谢您……”
“孩子几岁了？”周衍东淡淡开口。
“叔叔，我——”
妙妙话没说完，被程溪捂住嘴，抢先说道：“四岁！”
妙妙和倪云初瞪大眼睛看向她。
她仍不敢开头，牵着孩子转身就走，倪云初快步跟上。
男人没有追来。
出了广场，妙妙小声问：“妈妈，糖葫芦呢？”
“你还好意思问！”程溪忽然爆发，冲孩子吼。
妙妙吓一跳，撇着嘴咬唇，含在眼眶的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倪云初赶忙安抚孩子：“妙妙，妈妈找你的时候太心急，糖葫芦应该是掉在那里了，你先乖乖跟妈妈回家，明晚我买好糖葫芦给你送过去。”
程妙瑾乖巧点头，带着哭腔跟倪云初说：“请给我带两串葡萄的……”
这个时候都还考虑着妈妈啊。程溪心头一软，别过脸，眼泪止不住。
倪云初将她俩送到家门口，让妙妙先回屋，妙妙进去后，倪云初低声问程溪：“那男的谁啊？”
程溪回避她直视的目光：“一个好心人，带妙妙来找我，还准备报警……”
倪云初抱起胳膊：“你就直说吧，是不是妙妙她爸？”
程溪猛地抬头，眼里闪过震惊。
倪云初歪着脑袋瞧她：“如果不是妙妙亲爸，他俩怎么能长这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而且，如果他跟妙妙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又何必谎报妙妙年龄？”
程溪无言以对，沉默半晌，颤着声祈求：“初初，这事儿你替我瞒着吧。”
倪云初气笑了：“我还能告诉谁去！那男的要是聪明点儿，肯定心知肚明，用不着我告密。再说他不也没追上来么？估计也不是真心想负责。”
她这个外人都能看出妙妙和他一定有血缘关系，倪云初不信他还能看不出端倪。
“行了，赶紧哄哄孩子去，走丢也不是她故意的，你刚才那一吼，孩子都吓坏了。”倪云初将程溪推进屋，替她关上房门。
女儿没在客厅，程溪来到她那个小房间门口，轻轻叩门，开门看见女儿正伏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起起伏伏。
程溪心疼不已，走到床边坐下，俯身抱住她。
“妙妙，妈妈向你道歉，妈妈不该凶你……今天可是你生日呢，妈妈真是过分，太不应该了！”
程妙瑾转过身来，小手也抱住妈妈，哭着摇了摇头：“妈妈也是担心我，我知道的……”
“妈妈错了……妈妈错了！对不起宝贝……”
“没关系，妈妈，我没走丢，我们还在一起，这不是很好吗？”孩子含泪笑起来，小手替母亲擦泪。
程溪愧疚得要命，搂着孩子又哄了许久，孩子不知不觉睡去，她轻轻给孩子盖好被，悄声离开这间小小的卧室。
程溪来到客厅，麻木的身子陷进沙发里，低头茫然盯着深棕色地板。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来这里……怎么就让他给碰上妙妙了！
他问孩子多大，明显就是已经开始怀疑……
程溪心脏猛烈跳动，她怕得紧，捂着心口靠在沙发上，脑子乱得无法思考。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夜里十点半，不轻不重的叩门声忽然响起。
程溪仍在沙发上发呆，猛然惊醒，满脸恐惧看向门口。
叩门声再次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只是陌生人敲错了门。
从猫眼看去，希望落空，程溪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呼吸间心脏抽疼。
“程溪。”外头，男人轻声唤她名字。
她不想理，可他不停唤她，不停叩门。
为了不吵醒孩子，程溪心一横，转过身，硬着头皮打开门。
“别敲了，孩子睡了！”她压低声音，认认真真打量起门外站着的，三十岁的周衍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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