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的日子没什么变化,陈御还是那样麻痹的过,她躺在床上,放空思绪,李玄白有几天没来,她乐的自在。
她和李玄白之间没了个孩子,无非就是让她多了些风言风语。
李玄白这人喜欢疯的,他爱好各种极限运动,享受心跳加速的过程和与死亡擦边的刺激。
用陈御的话来说就是,物质太过满足,精神极度匮乏。
她那晚的撞车,反而让李玄白觉得日子多了些趣味。当然,让他不爽的可能就是他们之间居然有过孩子。
李玄白有未婚妻。
陈御对于他的联姻毫不意外。
住院期间,他的未婚妻就来过电话,李玄白也是毫不避讳在她面前接电话。
“嗯,早已经好,不痛了。”
“婚纱?嗯...对...你穿什么都好看。”
“想我了?”
“多想?”他轻笑。
他翻了个身,放在陈御腰上的手更紧点,“嗯...按你说的办。"
"你喜欢就好。”
“......"
从头到尾,陈御没有任何反应。
电话一挂断,李玄白的笑意褪去,手机被甩在一旁,被窝里的人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反应,就跟死了一样,他们总是这样,不是争吵,就是忽略对方保持沉默,那么多个交缠的夜晚没能让他们亲近一步。
察觉到身后那道灼人的目光,陈御:“你回去吧,没必要在这里陪我。”
不沉默的时候,要么吵架,要么就是把彼此推远。
于是他说:”你认为我是在这里陪你?”
陈御:“......"
“我们之间,适合用陪这个词吗?”李玄白反问。
显然,他也不习惯这样温馨的字眼。
被子的空间变大,随着他的起身,空调的冷气灌进被子里,陈御后背发麻。
陈御明白了,不是陪护,是看守,是欣赏,欣赏仇人女儿此刻的孱弱,看她在这方寸之间无法还手。
倔强上头,她口吻尖锐:“陪这个字不适合,所以你早该滚去你未婚妻那里。”
他眉头拧紧一秒后又舒展,似笑非笑:“你是在吃醋吗?”
你看,她属实与李玄白不是一路人,她永远无法理解李玄白的脑回路,她说的是滚,却能被他曲解为吃醋。
陈御沉着一双眼:“你和谁在一起与我有关系吗,我恨不得你最好能死在他们床上。”
气氛跌到谷底。
李玄白不屑于再给她愤怒,被一个玩物三番两次的挑起情绪,再与她争吵就是件掉价的事。
“你放心。”他走近,轻轻扬起嘴角,睥睨她:“我肯定比你那短命的爸活的更久,至少不会像你爸那样狼狈,直到死的那天,女儿都还在仇人床/上求饶。”
无视陈御眼里的愤懑,李玄白畅快的同时又继续刺激她:“哦对了,以后该怎么向我的未婚妻介绍你好呢?”
“与有未婚妻的男人上//床。”他装作苦恼的模样,微微颔首,一双黑色的瞳仁冷冷清清,正嘲笑她的失态:“叫小三怎么样,多名正言顺,你妈妈是小三,女儿再做小三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啊,你说呢?”
病房的门被李玄白不客气地甩上。
太多次争吵都是这样的结束,他们要么是在床上对峙的你死我活,要么就是李玄白把她关在房间里,门被他甩的震天响。
陈御习惯了李玄白的喜怒无常,也习惯了他表面的多情和本质的凉薄。
李玄白这人,他有过许多红颜知己,他可以接受婚姻,将妻子视为合作伙伴,给予对方妻子的名份,但仅此而已,他无法接受任何人将他的身心拴死,婚姻与恋人之间要求的忠贞在他这里形同虚设,这点陈御在高中时就知道。
说起来,李玄白现在的未婚妻,还不是高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
李玄白有未婚妻这事在附中不算什么秘密,作为学校的红人,他的一举一动想不被人知道都难。
李玄白那时的未婚妻叫陈漫琳,是文科2班的,典型的白月光的长相,清纯的惊人,风评很好,看起来很是温柔和善的人。
陈御那会儿和陈漫琳的交集不多,对她的印象和大众眼中的印象差不多。
可有次,倒是让陈御对陈漫琳又多了点认识。
记不清是高二的哪晚了,陈御出学校晚了,为了赶上公交打算抄小路绕过去。
然后,陈御就生生停住脚步,在角落里窥见了李玄白和陈漫琳,准确点说也不止他们二人。
跪在陈漫琳面前的女生,陈御不认识。
还是后来毕业后,陈御才知道那个女生叫林乔,也是他们附中的。
陈漫琳那时作践人面色很是傲慢,林乔被她的人绑住手跪在地上,脸上红亮的印子都是她扇出来的,这还不够,对方衣服都被扒光了,鞭痕也是出自她手。
一下子颠覆陈御印象里的陈漫琳。
那时躲在角落里的陈御,旁观了一场报复。
“勾引我男人啊,你很会挑啊?”陈漫琳蔑视跪在脚下求饶的女人。
而一旁的李玄白对此毫无表示,他冷漠的站在那里,只当旁观者,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林乔身上的伤疤再浓烈,也在他眼里掀不起波澜。
“说啊,告诉我你们在床上怎么做的啊?”面对脚下的林乔,陈漫琳愤恨无比,可她无法怪罪李玄白,她害怕被抛弃,失去正牌女友的身份,她能无视李玄白的逢场作戏,但无法容忍他的心给别人。
“你让我来,就是看这个啊?”李玄白对这种现场没有任何兴趣,他就像个局外人,无所谓陈漫琳的发疯和她脚下女人的惨状。
“玄白…”地上的女人还可笑的对他心存希翼。
李玄白皱眉,想起几天前的床上,地上这女人也这样叫他,当时他就听着不爽让她闭嘴,女人当时以为他在玩情趣,他内心却只有烦躁,他只当露水情缘,完事后给足金钱与礼物,可这女人却除了他的身还要他的爱,这不天方夜谭闹着玩儿吗。
面前跪着这女人,李玄白名字都忘了,只依稀记得几天前她向他表白,长相倒是不赖,但他不玩霸王硬上弓那套,露水情缘讲究你情我愿。
“下次你要处理他们,别叫我,没有任何意义。”李玄白不耐。
没有任何意义,他将xing和爱分的很清,这种情感上和身体上的泾渭分明,在旁人眼里无情凉薄。
包括他名义上的正牌女友陈漫琳,李玄白也不屑给予忠贞与爱,他实在厌烦与陈漫琳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真的不需要用青梅竹马这种关系来点缀闪耀他的人生。
他老子李盛炀的话还言犹在耳:“大选在即,暂时还不能与陈家撕破脸皮,不过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你再忍耐忍耐,再说了那丫头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就一点感情没有?”
他斩钉截铁:“没有。”
他老子这种屁话,李玄白从小到大真是听的够够的了,大选过后呢,他毫不迟疑的下着结论,他那精敏的父亲绝对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然都不是他的风格。
他就是李盛炀前进仕途里可以利用的棋子,父爱含量极低,当然,对妻子的忠贞上含量也极低。
所以,老子滥情,儿子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后也不遑多让。
李玄白厌恶陈漫琳,连同那桩因为利益所订下的婚约也一并厌恶,陈漫琳不是一个稳妥的婚姻合作伙伴,他闹过解除婚约,但陈漫琳太会在李盛扬和她父亲面前装可怜,她一装,李盛扬就催着他去哄。
然而他一去陈漫琳面前,她就一脸无辜和幸灾乐祸。
李玄白想起这桩与陈漫琳的联姻也是这么来的,她装着可怜说爱他,她父亲就顺坡下驴提出联姻,然后李盛扬同意。
他的这位青梅竹马,小时候见他与谁走的近,她就要哭闹叫嚣着要灭了别人,然后走到李盛扬面前装可怜。
现在,
“你是在怪我吗?”陈漫琳拉住他的衣摆,面上很是委屈,刚刚的跋扈全然褪去。
又来了,真是与小时候一模一样,打了别人后走到他面前委屈:“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才打他们的,不是我的错,谁让他们缠着你。”
李玄白甩开,视线一沉:“陈漫琳,别拿你在李盛扬面前那套糊弄我。”
“……”
陈御在那晚的角落里旁观一场他人的闹剧,觉得这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善茬,以后得离的远远的。结果最后,因为她母亲当小三,她还是被李玄白找上了。
不过后来,陈家落马,陈漫琳又因为故意杀人入狱,这桩联姻自然作废。
如今李玄白的未婚妻,姓周。
陈御从床上坐起,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今天是姜慈和简沉昼的祭日。
她那两位逝去的故友,所以陈御真的记恨陈漫琳一辈子。
陈御下床洗漱,从衣柜里随意挑了件衣服套上。
一下楼,孟扶月就问:“你要出去吗?”
陈御没扭头看她,“嗯”了声。
“你要去哪,今天周末,你没有课。”孟扶月走过来。
李玄白的钱真没白花,孟扶月倒是时刻谨记要向他汇报她行踪的职责。
陈御转身,问孟扶月:“李玄白多久没来了?”
孟扶月不假思索:“两个星期。”
这在从前从未有过。
孟扶砚表情微动,目光闪烁,像是看到某种她殷切的期望。
陈御看懂孟扶月的表情变化,“他应该是腻了我了。”至少对她的身体是。
“所以你还要去告诉他我今天去哪,去提醒他有我这么个人吗?”
孟扶月承认她有点动摇,她的自信达到前所未有的膨胀,是啊,从医院回来后,李玄白两个星期没来公寓了,陈御日常上课的行程根本没有必要上报,她已经很久没给李玄白发消息汇报了。
她没发,李玄白也从未问过,就像忘了陈御这个人一样。
“你很漂亮啊,孟扶月。”陈御夸她,“不比其他人差,当个保姆,太委屈你了。”
“你也知道吧,李玄白新鲜劲一过就换人,我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特别。”陈御刻意隐瞒与李玄白之间的仇恨渊源,“我记得你说过,你妈妈是在李家老宅做帮佣,你很早以前就和李玄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女人嘛,特别是心有不甘的女人嘛,得夸得怂恿,所以陈御继续,她笑的无害:“说起来,你和李玄白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青梅竹马,这个字眼,成功让孟扶月神情骤变,一股常年积压的不甘与欣喜就要喷薄。
陈御乘胜追击:“那你比很多女人都要更早认识李玄白啊,真是缘分啊。”
“你看啊,李玄白还特意把你调到这间公寓,你在他心中好不一般。”
从前一直被家人打压的情感,却在旁人眼中得到了承认,孟扶月隐秘的心绪波动。
她从未被肯定过,连带着自己所有的情感也一并压抑,可却在夜深人静时仍觉心有不甘,她需要一个倾听者,需要一个支持者,去鼓励肯定她的全部,迎接她情感悉数爆发的瞬间。
陈御:“我要去逛逛商场,你要和我一起吗?”
“不必了。”
那真是太好了,陈御这样想。
也太好忽悠了,孟扶月。
……
……
陈御出门后第一时间去医院看了看她爸,等她走到才恍惚,她在做什么?
她爸早走了。
在护士警戒的眼神里,陈御转身就走,她坐在医院外面,垂头看地,久久不语。
“呵。”她兀的扯出笑,心中悲凉。
她爸要是还活着,会不会纳闷她还活着做什么,又会不会气昏,女儿从前撒进医院的钱原来是靠卖身换来的,结果她在李玄白的床上什么都卖了,撒进医院的钱还是没能挽回什么。
穷人就是被戏耍的对象啊,总有需要妥协的地方,然后告诉自己忍一忍吧,忍一忍就好,然后发现忍到最后,一无所有。
“陈御?”
陈御抬头,是龚美铃,她之前的大学室友,关系不好不坏。
陈御微微眯眼,轻轻点头:“你好。”
“你生病了?”
陈御撑着膝盖站起来,摇摇头:“不是,就来医院转转。”没有要多聊的想法,“先走了,拜拜。”
“他们说你当小三了,你是来打胎吗?”身后龚美铃的声音高了几度。
陈御拧眉,她转身,没有说话。
周围有些人若有若无的朝这边看过来,短短一句话已经足够联想起好几部狗血故事了。
陈御叉腰叹了口气,不由感慨,真是操蛋的日子,她微微歪头:“你是在,质问我吗?”
“不是。”龚美铃声音恢复正常分贝。
“这样啊。”陈御面色平静。
“对不起,我不是要指责你的意思。”龚美铃软下声音,“我只是觉得你不像他们说的那种人…”
陈御:“那种人?指婊//子吗?”
龚美铃脸色尴尬,凑近低声:“就是…就是,他们说你被包养了,还有说你是小三啊,寝室的刘笙有个朋友,她朋友说你破坏她表姐和表姐夫的感情。”
这些话之前就有过,陈御觉得真没新意,于是又问:“她表姐叫什么?”
龚美铃摇摇头:“不清楚,只听说姓周。”
陈御:“……”
多巧,李玄白未婚妻不就姓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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