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得就跟我作对一样,服了真是。”
沉重的雨点像是裹着恶意,噼里啪啦地砸在头盔上,密集得令人心慌。视线所及,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幕之中。
不过幸好,这段路人烟稀少,不会堵车淋成落汤鸡。
林晚弓着背,几乎伏在她的小电动车的车把上。这样可以让她看路看得更清楚一点。
冰冷的雨水无孔不入,顺着雨衣的缝隙钻进领口,浸湿了里面的衣衫。更要命的是,眼镜片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水滴,渐渐形成水痕,她不得不频繁地眯起眼,才能勉强看清前方几米的路况,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家。
然后冲一个滚烫的热水澡,再裹上用暖和的被子窝在被窝里追剧,最好配上一碗香喷喷的火鸡面或者黏糊麻辣烫,要是有一杯小甜水就更好了。
林晚还沉浸在回家美滋滋的幻想里,结果事与愿违——
她本以为雨天骑车已经够倒霉了,然而,老天爷觉得还不够似的,让前面的一个骑三轮的老头子开始作妖。
这条路虽然人少,但也不算窄,足够两个小汽车并行,更别说一个小电驴和一个电三轮了。
可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偏偏骑得歪歪扭扭,不偏不倚地占着道中间。地上泥水从它破烂的车轮下溅起,甩的乱七八糟,但凡有人靠近,不说吃一嘴泥,衣服肯定是免不了祸的。
林晚下意识地按了下喇叭,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微弱而单薄。
她只想要回家,指希望对方能靠边一点,靠那边都可以。
然而,那老头非但没让,反而像是被喇叭声触怒了,或者是纯粹出于某种恶劣的趣味,猛地一扭车把,故意往她这边别了一下!
小电驴的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打了个滑,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识地死死捏紧刹车。一股怒火混着恐惧冲上头顶,但她强行压了下去。
“算了,快点回家要紧。”她在心里默念,试图忽略那份被挑衅的窝囊气。她不想惹事,尤其是在这种天气,这种无人关注的乡间小路上。
她和闺蜜杨妙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大学生,来这边的乡村小学实习,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老头讹上她,又没有监控,那真是有口说不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忍下了。
可她的退让似乎被对方解读为了怯懦。
那老头变本加厉,竟然开始骑着S形,彻底堵死了她超车的可能。他甚至故意放慢速度,回头冲她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戏谑和令人作呕的笑容,那笑容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扭曲。
泥水不断溅到她的车头和裤腿上。
“操!”
林晚的胸口开始发闷,那口憋着的气越来越胀。
她看准一个机会,准备加速从左侧超过去。
就在她的车头即将与三轮车后厢平行的那一刹那——
那老头竟然毫无征兆地、猛地再次向她这边靠拢,然后突然停下了车!
“我靠!”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抽,尖叫被堵在喉咙里。求生的本能让她把刹车捏到了底!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撕裂了雨幕。轮胎在湿滑的公路上彻底失去抓地力,车把甚至没有来得及扭动,只是一味的凭借作用力向前滑,向左倒。
刹那间,天旋地转。
林晚感觉自己像是个脱节的锁扣,失去本该平稳的支撑力后摇摇欲坠。
她下意识的抓着车把手,然后和车一起倒了下去,但因为摔车后带来的疼痛让她松开了车把,彻底失去平衡之后因为惯性的作用力,她整个人跌了下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因为身后是一个小斜坡,所以她被迫滚进了散发着土腥气和杂草腐烂味的深沟里。
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胳膊肘和膝盖火辣辣地疼,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擦破了一大片皮。
她躺在泥水里,在摔下去的瞬间,有那么几秒钟脑子是一片空白的。耳边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
她在庆幸。
幸好此刻路上没有别的汽车,否则,她可能已经没了。
幸好带着头盔,好歹感觉脑袋还不算不清醒,应该是皮外伤,医药费应该不会很贵。
林晚缓了一会就挣扎着从泥沟里爬起来,不起还好,一起来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她抹开脸上的泥水,雨水立刻又将她糊住。她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因为极致的委屈和气愤怒而迸出的眼泪。
她抬起头,想找那个该死的老头算账。
可那老王八蛋,甚至连车速都没减一下!那辆破三轮发出“突突突”的、像是嘲讽般的噪音,早已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连个影子都没给她留下。
“操!”
一肚子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憋得她胸口阵阵发疼。她只能狠狠一脚踹在旁边一丛无辜的杂草上,溅起更多的泥点。
眼眶突然就热了,她本不想哭的,但是忍不住,这被人故意欺负的委屈找谁诉说?
她没擦眼泪,检查了一下自己,除了多处擦伤和满身污泥,似乎没什么大碍。她又费力地把小电驴从地里扶起来。左后视镜碎了,玻璃碴子掉了一地,其他的地方看着好像没什么大的损伤。
她试着拧动钥匙——
“嗡……”车灯亮起。
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车也坏了,她简直不敢想象要如何在大雨里推着这沉重的铁疙瘩走回去,还有,没了它明天如何去上班?
一路上,林晚冲着雨幕骂骂咧咧,把能想到的所有脏话,都在心里给那个老缺德玩意儿招呼了一遍又一遍。雨小了一点但还是滴滴答答的打着她的脸,仿佛这些冰冷的雨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刚才经历的狼狈和屈辱。
她真的非常想报警!超级无敌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更深的无力感压了下去。这段小路上没有监控,谁能证明是对方故意别车?更何况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干得过这种坏人?
而且她一想象到如果告诉父母,他们的反应肯定是——“报什么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惹事能被别车吗?丢不丢人!”
想到这些,那口窝囊气憋得更足了,几乎要炸开她的胸腔。
回到家,热水冲在身上,却怎么也冲不散心里的那团火。它在她心口窝着,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凭什么啊?!凭什么坏人就能逍遥法外,而她就得在这里吃哑巴亏?!凭什么她就要默默承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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