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静念词的模样极其动人，与平素大相径庭，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可是如果有人真的敢接近，那就一定能听到——
少女口中的大逆不道之言。
“佛祖佛祖，信女平生所愿就是物归原主，求您让现在的皇后直接暴毙，魂飞魄散。”
“哦对了，佛祖佛祖，记得留个全尸哈。”
想想那女子今日的做派，玉灵稷抿了下唇。
“算了，就不用魂飞魄散了，让她哪里来的回哪去好了。”
金碧辉煌的皇家庙宇中安坐数十尊大佛，何等国力可以描此高塑，扣一个佛祖脚指头都能暴富了。
这可恶的夫妻俩。
“哎。”
玉灵稷轻启蓝眸，那一双张扬的瞳孔中罕见地透露出一丝失意。
今日是我的生辰，可是阿娘阿爹多年前就已经战死了。
澹台满门忠烈就只剩一个冒牌货忝居高位。
根本没有办法换回身体。
十九年了，怎么可能不绝望。
如今只能在这里纸上谈兵。
或许自己就是一只孤魂野鬼，一个废物。
冒牌货为了弥补她的故人，想让我按照她规定的去做一个合格公主。
还想把我丢到那虎狼窝里自生自灭。
呸，虚伪。
我就算有一天杀干净那些玉面蛇心的北凰王室，我也不会对自己的国家出手。
轻快的脚步声靠近，玉灵稷警惕地回头。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阿弥陀佛，心诚则灵。”
“世间万物各有其缘法，姑娘不必哀叹。”
老僧人身披袈裟，手持一个竹制签筒缓缓从佛像后走出。
不想多言，玉灵稷下意识转身就走。
“且慢，施主留步。”
“我不是刘部。”
老者忍俊不禁，白发虬髯颇有些仙风道骨，只是那仙法全在胡须上。
“老衲见你月月来此，想必是心有所愿却不得偿。”
僧人举起手中签筒，这才看清上面写着“希筒”二字。
“此物名为『希筒』，可昭示人心希望，命途所向。”
“既求而无解，不妨一试。”
这老人家讹钱挺没新意的。
算了，反正今日也没人陪我，随便玩玩吧。
玉灵稷从荷包中取出一锭金子递给他，老者却微笑着婉拒了。
“你我有缘，无需钱财。”
希筒落在掌中，竟然觉得轻到没有分量一般，玉灵稷好奇地上下打量。
抬头一看，身边哪有什么老人，只有自己和那个签筒。
“什么时候走的？”
蒲团上跪下一双长腿，玉灵稷学着香客的模样摇动希筒。
默念心愿。
竹签描着金漆，不停交相碰撞，“嚓嚓”作响。
一枚签从希筒中跃出，玉灵稷低头一看，地上空空如也。
“往上看。”
谁在说话！
抬头一瞬间，玉灵稷暗呼妖怪。希筒脱手，她往后一仰一个撤步，仔细打量那枚“妖异”。
只见那竹签悬浮在空中，上面什么字也没有。
落地的希筒凭空飞起，在空中划出一个正圆后签片规整散开，包围着自己如万蝶振翅。
一时间金光四射，亮如白昼。
玉灵稷受不了这刺目的光芒，抬起手臂遮掩在眼前。
什么鬼东西。
感受到光芒散去，她将手臂放下，那一枚竹签上面赫然写着：
“下下签”
“瑞雪丧丰年，福误生灵稷。”
竹签一翻，背面歪歪扭扭镌刻着：
“恭喜你，中奖啦！”
玉灵稷捏着它满头雾水。
“有病玩意儿，当着我的面咒我，还中奖，看我不给你铰得粉身碎骨。”
“主人等等！”
玉灵稷环视一周，根本没看见是谁在说话。
希筒突然就冒出来，就像是黏在眼前一样，怎么甩视角中都有它。
少女搓了搓眼睛。
“什么玩意儿，谁是你主人，老娘没有特殊癖好。”
“是我，我是希筒。”
“妖怪，你和那老头一伙的吧。”
机械般的童音响起，玉灵稷越发想走了。
“希筒可以实现你所有愿望。”
这妖怪说什么胡话，任何愿望？
“你是澹台瑞雪，不是玉灵稷。”
玉灵稷有些正色地看着它。
它怎么知道的？普天之下这个秘密只有我自己了解。
我从没对旁人说过啊。
不行，不能让现在的皇后知道，那样我一定会死的。
为今之计，只好灭口。
“你死定了。”
环视周遭，没有人，正是好时机。
刚要动手。
“我知道你要什么。”
那你更不能留了。
希筒左右闪躲，签筒中的竹片几欲震荡飞出。
“别杀我，我知道怎么让你换回去！”
手停在半空，玉灵稷有种感觉，好像在一个“死物”上看到了惊恐。
“展开说说。”
希筒晃了下，有些得意地摇了一下。
“很简单，只要等到现在的澹台瑞雪成为女皇之后的第三年今日，你就可以换回自己的身体。”
“所以那时就是她的死期？”
“nonono，她是女主，不会死哒。”
弄你个头，听不懂。
一拳砸下。
“主人你你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主人。”
希筒摇摇晃晃地在空中跌了几圈才板正“身形”。
“什么意思，你还带过其他人？那我的秘密岂不是人尽皆知。”
童音反驳道。
“怎么会，我们希筒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主人在世时是不会认别人做主人哒。”
“行。”
希筒松了口气。
“你告诉我下一个是谁，我去杀他。”
不是就非得死一个吗？
“我的主人，你得实现上一个人的愿望，你的下一个人才会出现。”
玉灵稷揉揉手腕。
怎么打不到？
算了。
“我没心思实现别人的愿望。”
转身就走，希筒跟了上来。
“很公平哒，你实现别人的愿望，你死后下一位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人生呢，就像水一样，总是一环扣一环。”
“虽然现在是古代，但是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还是很重要哒，应该从古抓起。”
“……”
长靴跨出庙门高槛后顿住，几朵零落的丹桂花朵，悠然随风飘进殿内。
“等等，我都死了，别人实现生前愿望还有什么用。”
小竹筒弹弹跳跳地从身侧飞至身前。
耐心地开口：
“所以才说你幸运啊，因为上一个人的愿望是澹台瑞雪成为女皇，而你就是她。”
像是在思索，玉灵稷捏着下巴往前走。
“有道理。”
童音嘿嘿地笑起来。
“是吧，我们希筒从不坑主人哒。”
“所以我杀掉澹台瑞雪，我不仅能活下来还能做女皇了，一箭双雕。”
少女直接加快脚步，急匆匆地踩碎一地桂花。
月光朗照的夜里，带起一阵香风，好像要去奔赴什么誓约。
玉灵稷：天赐良机O(∩_∩)O！
希筒：不是你又懂什么了。-_-||
希筒太小了，所以需要寄居一个物体。
希筒就是系统。
它自己给自己取得。
因为它还没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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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希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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