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扛出派对现场的。
我被晃得难受，海登刚把我放在副驾驶上，我就哗啦吐了他一身。吐完后我的胃好受多了，脑袋也清醒了不少。我无力半倚靠在车框边，微微抬头就撞上他愤怒的双眼。
“对、对不起。”我弱弱道。
回去的路上，海登一声不吭，就像积攒已久的火山，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它爆发。尤其在车上，他抓着方向盘——也就是抓着我半条命，我不敢冒险，全程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我们回到了我的公寓。他脱下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并让我去浴室洗澡。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去洗澡。”他不容置喙。
当我洗干净裹着浴巾出来时，我看见海登为我做好的解酒饮品——乌漆嘛黑的，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我只是闻了闻，随即对海登说：“我感觉我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应该用不着喝这个吧。”
“喝了它。”
说实话，我还不太习惯凶巴巴的海登。我捏起鼻子，几经尝试，但在那坨不知名液体滑进喉咙的瞬间，我再也忍不住跑到水槽全部吐了出来。
“好恶心！”我眉头拧成麻花。
海登走过来，轻拍我的后背：“这就是乱喝酒的下场。”
我抬起氤氲的眸（被解酒饮品恶心的），委屈巴巴说：“那你原谅我了嘛？”
“没有。”他斩钉截铁。
撒谎，嘴硬心软的男人。他明明还给自己做了解酒的玩意儿——尽管难以下咽。
我抱住他的腰腹，撒娇：“我错了嘛～”
他不为所动，问：“错哪了？”
“我就是和他聊聊天，又没干什么……”我小声辩解。
“是吗？”海登冷哼，“或许我再晚到一会，你们就在某个房间滚起了床单？”
“嘿！”我推开他，生气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不会同时和两个男生have sex——在和下一个男生滚床单之前，我会确保和上一个男生断了。一来，我吃不消。二来，我不能让对方占据道德制高点，否则吵架将会很被动。
海登意识到话说重了，他顿了顿，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你就是，你认为我是个随便的女孩。”我冷冷指出，“你不信任我。”
瞧，局面出现了反转。
他沉默半晌，小心翼翼牵起我的手：“我们发展得太快了，我害怕你对待其他男生就像对待我一样。”
“当然不会，你跟他们不一样。”我软下声音，手抚摸他的脸蛋，“你是我的男朋友。”
打个巴掌再给颗糖，这招在和所有男友的交锋里屡试不爽。唯一不同的是，海登会缠着我，引导我说出喜欢他的话语。
他趴在我的肩膀上，一会重一会轻地啃咬我的耳垂：“喜欢吗？”
“喜欢。”我抓紧身下的床单。
他问：“喜欢谁。”
“喜欢你。”我回答。
海登将我翻了个身。
他掰正我的脸，强迫我直视他：“喊我的名字。”
“喜欢海登。”
“谁喜欢海登？”他引导。
“我。”
“我是指谁？”他继续引导。
我断断续续哭泣：“Jade，Jade喜欢海登。”
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我们相拥着释放出对彼此最原始的**。在放纵完后，我爬起身走进卫生间开始清洁和护肤。海登看我在里边忙活了接近快两个小时，实在不理解我到底为什么要往身上涂抹这么多瓶瓶罐罐。
我贴上最后一片眼膜，说：“女孩子的美丽是要靠金钱和努力维持的。”
·
在听闻安东尼怪异的举动后，海登主动担任起护花使者的角色。这几天，除了不同的课堂安排外，剩下的时间我俩就跟连体婴一样，成双成对的出入。
然后，我们就被出了名刻薄的汉考克先生请到了办公室。
“哇哇哇让我们看看这对般配的新人。”
我受宠若惊，开心地说：“喔！谢谢～”
海登清了清嗓子，低声说：“他在嘲讽我们。”
……好吧，难怪他在学生中不受欢迎。
“你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否则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像的作业呢？”汉考克先生假笑，拿出我和海登前两天提交的历史作业，“我想你们肯定打破某种科学的界限，共享了彼此的大脑呢。”
就一眼，当我看见带有我名字的作业纸上被单词填得满满当当时，我就意识到闯祸了。
“啊，对了！”汉考克先生伸出手指晃了晃，友善的目光投向了我，“Jade，家里最近是养猫了吗？”
我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回答：“没有。”
“那还真是奇怪了呢，我以为你跟野比大雄一样养了只哆啦A梦，用了某种神奇道具，否则上节课还回答不出美国建国年份的你怎么会写出差点拿A的作业。”
我脚趾抠地，恨不得钻地洞里去。接下来的五分钟，我和海登老老实实站着听完汉考克先生是如何阴阳怪气我们的。嗯……不得不说，汉考克先生的脑子和嘴的确有两把刷子，让我羞愧的同时又忍不住发笑。
出乎意料，汉考克先生最后没有给我们任何惩罚。
“对不起宝贝，我应该更小心点的。”
“这有什么？他又没有惩罚我们。”我没心没肺笑道。这可比从前又是要请家长又是要写检讨，罚抄，留堂的老师好太多了。
所以从现在起，我要捍卫汉考克先生的声誉。
下午，海登有场篮球比赛。爱丽丝和凯莉被我义不容辞拉来充作亲友团。
见面的第一句，她们异口同声对我说：“重色轻友的家伙。”
对此，我表示：“你们也可以重色轻友，我保证没有意见。”
凯莉很快跟我达成统一战线，经过上次西西莉亚的派对后，她和crush的进展很是顺利。
大学霸爱丽丝则无语地朝我俩翻了个白眼。
可能是姨妈期将至，激素紊乱，爱丽丝最近有点清心寡欲——用我的话说，她的□□和精神短暂出家了。别说跟男生出去约会，甚至没有男生能靠近她三尺以内。
比赛开始，我们居然在场上看到了安东尼。他不是橄榄球队员吗？来这凑什么热闹。
“我有预感，你家男友要糟糕了。”
凯莉的话一语成谶。安东尼无视规则，有目的性地狠狠撞上海登，害得海登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Wtf！”我大喊。
裁判给出黄牌警告，安东尼却不以为意，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橄榄球玩习惯了，一下子没有更正过来。他走到海登面前，半蹲下身。距离太远，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词——因为海登的拳头下一秒就挥到了他的俊脸上。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粗俗的字眼不断往外冒出。饶是裁判怎么吹哨都不管用，进去拉架反被误伤，最后还是两边的队伍将二人分开。海登和安东尼脸上都挂了彩。
“安东尼，你有病吧。”我冲下看台，朝他吼道。
安东尼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恶狠狠瞪着我。又来了，又是这个恐怖的眼神。海登见状，再一次想挥拳上去揍他，但被眼疾手快的队友拦下了。
“你们要干什么？造反吗？”裁判的怒吼震耳欲聋。
他们双双被罚下场。安东尼丢下一句** you，臭着脸地离开了会场。而我也带海登回了家。我找到急救箱，取出棉球蘸上药膏仔细擦拭海登脸上的淤青。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傻呵呵笑了起来。
“还笑？被人打成这样子。”我埋怨。
“他也没好到哪去。”
海登说这话时还有些自豪。
“你知道吗？”海登说，“你冲出来骂安东尼的样子太酷了。”
我吻向他，轻声说：“以后不要跟人打架好不好，我会心疼的。”
我心疼海登，尤其是这张脸蛋。
我继续说：“我们完全可以雇人把他揍一顿出气。”
我不是随便说说，我的确这么干了。不过看在和安东尼有过一段感情的面子上，我让他们避开了他的脸——至于其他的，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再见安东尼时，他的手和腿都缠上了绷带，得依靠拐杖才能行走。我希望他可以汲取教训，然而我没想到这一举动却把自己推进了深渊。
我的私密照被曝光了。
首先是一个小的群组。再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当我得知此事时，那组图片就像病毒一样快速传播到同龄人的手机里。所有人都炸开了锅。铺天的谩骂随即如潮水般涌来，让我窒息。
我报了警，这事还惊动了学校管理层。
尽管警察的办事效率很高，通过技术性手段遏制照片的传播，巴恩斯先生也发表讲话强调这是犯罪，希望同学不要助纣为虐并引以为戒，但我的名声早就毁于一旦。
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我把自己锁在家里，不敢上学，不敢出门，就连海登也被我挡在门外。我拒绝任何与外界的交流，手机也被我砸了个稀巴烂。我成宿睡不着，一闭上眼，我看到安东尼的脸和狰狞的怪物重叠在一起，一步步把我逼上绝路。
·
第三天，或者是第四天，我记不清了。身体到达极限，我的眼皮无法支撑困意，沉沉睡了过去。我或许睡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否则醒来时怎么会出现幻觉——一群猛男消防员围绕在我的床边。
在一番莫名其妙的检查后，为首的消防队长对卧室门外面喊道：“她很好，她只是体力不支睡着了。”
这时，海登从门框后现身。
他看起来快要碎掉了。
消防员走后，海登抱着我哭了好久好久——枕头套都哭湿了一大片。作为受害者的我还得反过来安慰他。
“好啦好啦，没事了。”我轻抚他的后背，“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以为，我以为……”他抽噎，“你的屋子一天都没有亮过灯。”
海登说他会观察我家的门缝是否会有光亮。前几天都好好的，直到今天，不论他怎么趴在地上朝里看去都是黑漆漆一片，而且一点动静也听不到。
我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吗？”
我敢说，海登的八卦情报网有90%的来源来自于我。
他平复了心情，点点头。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要跟我分手的话我也能理……唔。”
他堵住了我的嘴。
喘息声在昏暗里交织，他说：“不要，我才不会和你分手。你以后不准再提这个字眼。”
这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呢？我的大脑在听到答案的瞬间嗡嗡的，有些发懵。
“你……不介意吗？”
“这不是你的错。”他的蓝眸折射出点点水光，“都是那个混蛋的错。”
“你可想好了？现在你的女朋友可是学校里的过街老鼠。”
“谁敢说三道四，我就去揍谁。”
我搂住他的脖子，问：“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你怎么揍得过来呀？”
“有一个算一个，我会把那帮长舌妇打得满地找牙。”
我被他的回答逗得咯咯笑。
他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以及，他健硕的肌肉。我不知道我将要面临什么，但我知道不管怎样，海登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身侧。
清晨的阳光照向大地，我久违地站在学校门口前。
“准备好了吗？”海登问。
我点头。
我们一起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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