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姜的弟弟度世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卢宣这边事情太多,也就无暇顾及,基本上两个儿子的事情,还是要令姜来操心,人说长姐如母,令姜这边除了日常操心恒儿的教育问题,现在眼见着弟弟长大了,也该操心他的婚事了。
“长社侯最近身体不太好,你跟王家的婚事,多少还是咱们这边有过错,为父一直觉得对王家有些歉意,听说王家有个小女儿跟你弟弟年龄相仿,所以你看这门婚事…..”卢宣端着茶杯,朝令姜看了看,语气沉稳,道。
令姜看了看自己父亲,低头想了想,自己跟王家的亲事似乎确实有些对不住人家,如今自己是太子妃,想着弟弟娶了王家的女儿也没什么不好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但婚姻这种事情,令姜向来觉得还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考虑下度世和王家女郎的心意,两人如果可以,那最好不过,两人如果不愿意,那倒也是不必强求。
“这种事,要不要先安排度世跟王家女郎见见面,相相亲。”令姜朝父亲问道。
“前些日子我跟长社侯聊了聊,他现在身体不好,上次去看他的时候,太医说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想这事还是尽快好,也算了了他一桩心事了。”卢宣呡了一口茶,皱着眉头略作思索,道:“不过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要看他们的心意,我们卢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家庭,卢家的家风也不搞那一套包办婚姻的事情,你说的也对,安排他们见见面也好。”卢宣想到自己的婚姻,多多少少有些包办的意思,这一生似乎也没幸福过,不幸福的婚姻,对双方都是不公平的,想想李氏还有令姜的母亲,卢宣终究觉得这场婚姻他们卢家还是有所亏欠的,对于这两个女人来说。
虽然跟李氏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没爱过她,但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想想,卢宣觉得终究是亏欠了李氏不少。
“好,那我就安排安排,看看两个人的心意再定。”令姜跟父亲说定了这事便立即着手安排弟弟的婚事,先是托人去王府问了问情况,王府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太大意见,于是很快两家便安排了相亲的时间。春风和煦的日子,令姜就让弟弟和那王家女郎去游湖见了一面,回来之后,度世的反馈还不错,那看来是对王家女郎有意思的。令姜这边问了弟弟的意思,便很快托人去打听了王家的意思,等两个人差不多都同意了,令姜便着手安排度世的婚事了。卢宣公务繁忙,加上变法阻力颇大,卢宣在太学和政务上多方受阻,也就没有那个心思管度世的婚事了。
管事的列了份礼单,拿过来给令姜过目。这是卢家向王家提亲的聘礼,毕竟是范阳卢氏,百年名门,如今令姜又贵为太子妃,而王家也是中原士族,高官显赫,这提亲的聘礼自然也不能失了分寸。
令姜拿着礼单仔细瞧了瞧,似乎对礼单中有些地方不满意,指了指,朝管事的言语了几句,大概什么珍珠首饰玛瑙的分量不合规矩,令姜又指挥着多加了些许。
这边令姜还有心情处理弟弟的亲事,那边卢宣和元俊已经是愁眉紧锁了。朝堂上,元余和京兆王已经开始了对卢宣崔浩等人的连番攻击,卢宣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不敢说话。元俊站在皇帝下方,众位大臣上方,手持玉牌,一言不发。
“此次太学事件虽说只是一次闹事事件,但影响却颇大,太学中中原汉族子弟和鲜卑族子弟之间隔阂颇深,这极大的加深了国家执政的矛盾,年轻人本就是国家的未来,现在中原士族子弟和鲜卑子弟之间如此不对付,那以后上了朝堂,入了军中,又该如何?”京兆王开始发话了。他站出来,手持玉牌,朝皇帝躬身道。
京兆王是当今皇帝的叔叔,皇帝怎么也要给他点面子,京兆王原本都已经处于半退隐状态,现在却重新进入朝堂,皇帝心里清楚,这是鲜卑族人请来的元老,但皇帝却不能不给面子。
“民族矛盾或者说阶级矛盾如果长时间得不到解决会大大加深朝廷执政的危机,现如今变法也进行了数十年了,原本以为变法会稳定社稷,可现在看来,国家并不稳定,而且很有可能会在未来某一天爆发危机。看看如今的太学就知道了。”元余面无表情,跟着也站了出来,手持玉牌朝面前龙椅上的皇帝道。
“变法本就会出现不同利益阶层之间的矛盾,最重要的是分清变法前和变法后那个更有利,太学的事情也只是偶然之事,鲜卑族和中原士族之间本就有矛盾,而建立太学的目的便是通过学习先贤哲学来减少这种矛盾,更确切的是缩小他们之间的文化生活和思想上的差异,不如此,不能解决矛盾。”崔浩很清楚这些守旧派在这说太学的事情实际上是在说他崔浩。
对于崔浩来说,也许他实行变法的目的并不如表面上跟皇帝说的是为了整个国家,为了皇帝的利益,而是为了提升中原士族,尤其是汉人的地位。但这两方面本就不冲突,因为从皇帝和国家的角度考虑,汉人士族本就属于他的子民,理应平等对待,如此于国家方能有益。但鲜卑贵族却不这么认为了,以京兆王和元余为代表的鲜卑贵族会明确感受到变法压榨了他们的利益,尤其元俊当上了太子,而太子对于变法也是持支持态度,或者说他们互为支持,这都让元余和京兆王元黎感到不满。
皇帝一脸平静,朝太子元俊看了看,又看了看崔浩和元黎,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这场争辩是为了什么,也很清楚彼此双方的目的。虽然说这边元黎和崔浩只是开了个头,但身后汉人士族阶层和鲜卑贵族官员早已分成两派,在朝堂上你一句我一句争吵了起来。
卢宣站在崔浩身后,低着头,手里拿着玉牌,没有说话,卢宣是太学祭酒,这次太学闹事明显是奔着他去的,既然因他而起,他在朝堂上也就不方便多说什么了,按照崔浩制定的律法,怎么着也得治个管理不当,失职之罪。改革派自己制定的律法,卢宣又岂能不遵从,在这种情况下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只能低着头不说话了。
“此次事件学子们都是奔着太学祭酒去的,太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祭酒既是当事人又有管理不当之责,按照大魏律法,当罚。”元余站出来,朝面前的皇帝道。
皇帝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毕竟国家律法是崔浩等人拟定的,现在你改革派拟定的律法来管你改革派出事的人似乎没什么毛病。便是如今皇帝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也没什么理由了。但太学的事情很明显是士族和贵族矛盾的延伸,若说这里面没有眼前这些人弄些什么猫腻,那大概也是不可能的,皇帝并不糊涂,他很清楚太学事件的缘由,便算是有人故意挑事,也是说得过去的。这不,崔志这边便将这事给挑明了。
“启禀陛下,此次事件虽说是发生在太学,其根由却发生在朝堂,太学的那些学子如果没有背后之人的支持唆使,恐怕也不敢直接攻击祭酒,毕竟学子攻击师长本就是大逆不道何况还是太学祭酒,那更是罪上加罪,试问,又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胆子呢?”崔志手持玉牌,站在下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足够强硬,矛头似乎直指身边的鲜卑贵族。元余和元黎等人不屑的瞥了崔志一样,直直的站在朝堂上,并未多言,身后的鲜卑将军们却站不住了,纷纷站出来指责崔志,大声道:“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崔志的意思很明确,此事很肯定就是这些鲜卑贵族蛊惑那些在太学学习的鲜卑子弟,让他们出来闹事,皇帝就算有所责罚也不会罚多大,一来法不责众,二来刑不上大夫,何况这些人还是贵族里的太学生,说白了,那个整个鲜卑族的未来,作为鲜卑族首领,皇帝还能把他们怎么样。这事如果放在地方或者军中都是要出人命的事情,搞不好就要砍几个人头以作警示。但在太学里,又怎么会有砍头这种事情发生,皇帝又怎么会舍得。
“陛下,崔志此话分明是污蔑。还请陛下明鉴。”鲜卑族将领纷纷站出来指责崔志,道。崔志站在那怒目对着对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皇帝看着这状况,半晌没有说话,看了看崔浩又看了看元黎,见两人站在那气定神闲的,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心中多少有些不悦,转头又看了看面前的太子,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太子,你看此事怎么处理?”
元俊原本站在那不说话的,此刻忽然被皇帝点名,心里捉摸着此事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便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回禀父皇,大魏有律法,儿以为依律处置便可。”元俊弓着身子,朝皇帝道。
依律处置,这便是最好的办法了,也最为折中,双方各打一板子,既体现了朝廷严于律令,又显示了帝王公道。对于皇帝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但对于元俊而言却未必,虽说是没有偏袒,但却似乎都得罪了,这个时候不站队便是得罪一方,但作为太子,元俊却只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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