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图真经,这是什么?”因为刘谦之要在东宫待几日,早晚陪侍在令姜左右为她看病,因此令姜便也没在避讳,不在隔着帘子或者带着纱帽与其相见了。这会儿,刘神医在为令姜配药的瞬间,令姜随手翻到神医箱子里的一本旧书,问了句。
正在身后的药柜配药的刘神医转头朝令姜瞥了一眼,道:“这是老夫写的书,是关于一些道教教理的。”
东宫重地,在医药食物方面一直有自己独立的存储,因为令姜这几年嫁过来没有生育,身体也不是很好,太子特意让药师给配置了专门的药房,因此刘神医在寻药的时候便可以到东宫专属的药房寻找了。找好了药,配好了,侍从送到太子妃寝殿,刘神医便在寝殿里帮着配药了。
听刘谦之说自己写的是道教教理,令姜来了兴趣,拿着书,转头朝刘谦之问道:“没想到神医还信道教?”
“天下教派均有其存在价值,太子妃不妨一看。”刘谦之一边配着药,一边微笑着道。
令姜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拿着书翻看起来。起初也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看到后来竟越发有兴趣了。
令姜看书的时候,刘谦之便在一旁继续帮她配药,配好药之后又亲自指挥着冬儿在外面熬药,所有的药材取用熬药配药环节都是刘谦之和冬儿亲自安排,没有第三个人参与,如此便避免了被人下毒的可能,刘谦之以此来区分太子妃身边是否有被人下毒的可能,或者更确切的说太子妃身边是否有别人派的奸细。
“太子妃,该喝药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冬儿将熬好的药递过来给令姜,令姜这才发觉,她看这本书已经看了一两个时辰了。
令姜接过冬儿递过来的药碗,把书放在一旁,慢慢喝着汤药,等喝完了,方才朝刘谦之道:“神医这本书写得好啊,我看有些写的跟佛教的某些理论倒是蛮相似的。”
“太子妃信佛?”刘谦之似乎有意又似乎无意地问了句。
“太子信佛,宫里皇后妃子们都信佛,也有高僧讲座,我时常会去听听。”令姜将药碗递给冬儿,朝刘谦之道。冬儿本来怕药太苦,专门给令姜准备了方糖,令姜却没有吃,冬儿只好将方糖和药碗一起收下去了。
令姜这么一说,刘谦之的脸色暗了暗,而后又继续开始帮令姜查看着屋子。这几日,令姜所居所衣所食,刘神医无不一一检查,不放过任何一块地方。
“没想到太子这般战功卓著之人也信佛?”刘谦之一边帮令姜检查着,一边道。
“神医莫不是要说太子这般杀戮之人怎么的也信佛?”令姜又拿起那本书看起来,笑了笑,道。
“小民不敢,小民不敢。”刘谦之听令姜这么一说倒也没慌张,他知道令姜只是在跟他开玩笑,便朝令姜拱手作揖道。
“有时候越是杀戮重的人啊,说不定越是信佛。”令姜笑了笑,扶起刘谦之,道。
“只是这道教跟佛教本就不是一种教派,为何神医要在所写的书中加上佛教教理呢?”令姜一边看着书一边不解地问道。
“天下教理本就相通,谁规定佛道就一定要对立呢?”刘谦之微微一笑,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道。
“神医果然不是一般人。”听刘谦之这么一说,令姜瞬间了然,忽然觉得眼前的神医不仅医术了得,对世间万事亦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可以说不是一般的通透了。
“多谢太子妃赞誉。”刘谦之又是躬身一揖,道。
“神医在本宫面前以后就无需如此多礼了。”令姜伸了伸手,道。
“是。”刘谦之道。
“敢问太子妃,这木梳子是从何处得来?”刘谦之站在令姜的梳妆台旁,拿起那木梳子,想了许久,朝令姜问道。
“这是当年成婚之时,皇帝皇后赏赐的。”令姜看书的时候朝刘谦之看了看,道。
“那这香炉呢?”刘谦之指了指桌案旁的小型香炉,朝令姜道。
令姜拿着书,回头道:“也是成婚当年的赏赐,都是皇后和陛下亲自赏赐的。好些都是各地进贡的贡品。”
“敢问太子妃是不是经常使用这些物件?”刘谦之一脸严肃,朝令姜问道。
“是经常用。”令姜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不再看书,转头看着刘谦之道:“神医可是觉察到什么不对?”
“老夫现在还说不准。不过这香炉乃是铜器,木梳子所用木材似乎不是本地所产,乃是西边的产物。”刘谦之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闻了闻木梳子,道。
令姜不明白刘谦之说的什么意思,也没再多问,盯着刘谦之,迟疑了一瞬,心里琢磨着:这都是当年成婚之际宫里赏赐的物品,难道有什么问题?
“太子妃这几日可否不再用这两样物品?”刘谦之朝令姜道。
“好。”令姜看着刘谦之,愣了愣,答应道。
冬儿立即便将香炉撤了下去,木梳子也收走了,而后换了一只梳子。
过了两天,刘谦之再来替令姜把脉的时候,发现令姜体内的情况不一样了,皱了皱眉,道:“这两天太子妃没再使用香炉,也没用那木梳子梳头?”
“没用。”令姜一脸疑惑,看着刘神医,道。
“看来那木梳子和香炉果然有问题。”刘神医说着便在身旁的药箱里拿出一张方子,并嘱咐冬儿道:“这是太子妃今日的药。”冬儿接过药方便去抓药了。
“神医可莫要胡言,那梳子和香炉可是当年和太子成亲之际,皇帝皇后亲自赏赐的。”令姜冷下了脸,道。
“还望太子妃恕罪,那木梳子乃是香樟木所致,香樟产于西南,本不是我朝产物,香樟木有驱虫效果,因此常用来制造家具。但能驱虫的也往往带一些毒素,虽说分量较轻,但如果毒素被不但加重,那便不利了。”刘谦之看着令姜,道。
令姜被刘谦之说的越发迷茫了,看着刘谦之问道:“那会怎么样?会致人不孕吗?”
“如果仅仅是使用梳子倒也不会,但如果混杂了其他的东西,而且是常年使用,则很可能会致人不孕,严重的有可能致人死亡。”刘谦之一脸严肃,朝令姜道。
“神医的意思是?”令姜不明白了,这些东西都是帝后亲自赏赐,甚至可以说那都是皇帝赏赐的东西,怎么会有毒呢?难不成皇帝想害自己,让自己生不了孩子?这不太符合常理。
“皇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令姜忽然走到一旁的床边,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刘谦之道:“这是皇后当年所赐,神医看看。”
令姜不希望神医真的能看出什么来,她并不那么想去怀疑皇后,但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令姜又岂敢掉以轻心。
刘谦之接过来,将那玉佩左右琢磨了一番,道:“无碍。”
令姜松了口气,从刘谦之手里接过玉佩,好在不是皇后,这可是皇后当年所赐,若是证明出皇后想害自己,那就麻烦了。
“太子妃每日都会点熏香是吧?”刘谦之忽然朝令姜问道。
“大多数时候会用。怎么?”令姜不解,看着刘谦之道。
“宫里的熏香大约有几种?太子妃常用的是哪一种?”刘谦之似乎想到了什么,朝令姜问道。
“宫里的熏香倒是种类繁多,只是送到我这里来的也就一两种而已,因此东宫常用的也就一两种。我喜欢清香点的,太子也是。”令姜一脸疑惑,看着刘谦之道。
“清香点的?”刘谦之品了品这几个字,继续道:“因此,送到东宫的熏香也都是清香型的?”
“是的。”令姜道,像是想起什么,又道:“若是味道重点的,本宫都让掌事公公退回去了。”
“可否把送到东宫的熏香拿来让老夫闻闻?”刘谦之皱了皱眉,道。
令姜朝冬儿看了一眼,冬儿会意,立即便去把常用的两种熏香拿过来给刘神医了。
刘谦之从冬儿手里接过熏香,仔细瞧了瞧而后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抬起头,一脸严肃,道:“便是这个了。那香樟木如果混合了这熏香,时间久了,毒性就重了。”
令姜一张俊俏的脸蛋突然暗了下来,失色道:“那木梳子和香炉可都是成婚之际帝后亲自赏赐,这熏香也是宫里配给的,难道?”
“想要害太子妃的人做的也极为隐秘,而且时间颇长。若是短了,这香樟木和熏香对人体是无害的,便是三五年的也不见得毒性能有多重,因此太医来了也就查不出什么了。”刘谦之看着令姜,道。
“人体每天接触的东西都很多,身体有点异常,或者说有点毒性也在常理,只要这毒性不显现,人体没有明显的症状,医者一般也不会计较太多。大多开些滋补或者驱寒去毒的药物调理调理也就罢了。”刘谦之看着令姜,继续道。
令姜站在那仔细地听着,冬儿站在一旁也未敢多言,只听刘谦之徐徐道来:“因此以往的太医来了,大多也没看出来什么,依着寻常给太子妃开些调理滋补的药物也就罢了,并不能根治。岂不知,这香樟木和用香樟木所致的熏香如果日日使用,且时间很长,对于新婚妇女来说很可能导致不孕,对于孕期妇女来说会直接导致小产。”
令姜和冬儿听了刘神医的话均是大震,脸色一下子沉了,半响没说出话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