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连着在公主的小花园、秘密基地转了好几天,该去的不该去的地方都转遍了,他还特意爬了所有的树,都没有公主的影子。
公主那个炮仗性子,一定觉得折了面子,不肯见他了。
高湛发愁地走回秀延宫。
人都见不到,怎么哄回来呢?
高秀正好春风满面带着人往外走,一把拉住了闷头而走的高湛。
“怎么不高兴了?”高秀问。
“没有。”高湛闷闷地摇了摇头。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翠微宫那个半死不活的三公主又快病死了,姐姐带你去看病恹恹的小美人。”高秀拉着高湛的手往外走。
高湛听到公主的时候,心里雀跃了一下,万一是他的炮仗公主呢?但“半死不活”、“又快病死了”、“病恹恹”和他的公主实在搭不上边。他的公主生气、骂人、掏鸟窝,个个在行,比小猫小狗还能闹腾,他实在不觉得她还会生病。
当高湛到了翠微宫,真的看到公主病恹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时,一时懵了。
明明分开的时候,她还把他推了个大趔趄、喷了他一脸蛋黄,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怎么再见面就成了这幅模样?
临妃双眼肿得像桃子,高秀安慰她,她又禁不住流下眼泪。
“是臣妾没照顾好他……”临妃用帕子拭眼泪。
“这怎么能怪你呢?三公主天生体弱,能吃饭的时候就吃药了,你能把她养这么好,已经尽力了。”高秀说着冲身旁拿着锦盒的红玉说,“把那株血参给翠柳拿去煎药。”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临妃感激涕零,“臣妾现在也不指望能看到公主长大成家,别死在臣妾前面就行。”
“妹妹快别说丧气话,你青春貌美,时候多着呢!况且伊儿又不是出生在贫苦人家,养不活就养不活了,她可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宫里这么多太医名药,要是连公主的命都保不了,不如裁撤了事!”
临妃看着高秀频频点头,哭着说不出话来。
“皇上没来看公主吗?”高秀问。
“看过了,已经回去休息了,昨晚批了一晚奏折。”临妃说。
“皇上太操劳国事。”高秀说着站起来,“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皇后娘娘慢走。”临妃忙站起来行礼。
高秀看到高湛的行为时,瞬间变了脸色,“湛儿,你干什么!”
高湛正握着公主的手。
公主的手烫极了,像着火的小鸟。
高秀把高湛拉开,训斥,“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碰公主!”
高湛低着头没说话。
“他们还是小孩子,不打紧的。”临妃上前劝。
“也不小了,这要再大几岁,公主的名节还要不要了?是本宫思虑不周,不该带湛儿来的。”高秀脸色难看。
说完,她不等临妃回应,拉着高湛急匆匆走了。
他们马不停蹄跑回秀延宫,高秀立即命人给高湛沐浴更衣,自己也去净了手。
双方都洗漱完了,高湛被高秀揪到面前。
“刚才怎么回事?你怎么拉那小病秧子的手?谁知道她是先天不足还是得了什么怪病,传染给你怎么办?”高秀焦急地说。
高湛在心里全盘否定了的姐姐的话。
“三公主会死吗?”他捡了最重要的一句问。
“谁知道?生下来就半死不活的,三天两头就生病,哪天死了都不奇怪。”
高湛低下头,突然觉得姐姐很讨厌。
高秀觉出了弟弟的异样,把他拉到自己跟前。
“她是生得好,那又怎么样?整天病恹恹的,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个大问题。就算能活到成年了,就她那身体,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绵延子嗣吗?宫里那么多公主,喜欢哪个随你挑。千万别惦记不该惦记的,懂吗?”
高湛违心地点了点头。
但心里完全不同意,他的公主才不是病恹恹的,而是活蹦乱跳的很,一定很能活,也一定很能生,娶她一个,胜过父亲娶五房。
想到这里,高湛突然有点害羞,他憋住了要往脸上蹿的红晕,匆匆说了一句“我去读书了”转身就走。
高湛走后,高秀向贴身宫女红玉招了招手。
“跟好湛儿。他表面上‘这也行那也行’,其实只是‘懒得跟你说’,脾气倔得很。翠微宫那是什么晦气地方,从主子到奴才,全都阴沉沉、病恹恹的,别让湛儿和她们有瓜葛。”
“是。”红玉说。
宣沂在半夜醒来过了。
临妃爬在他床前,刚觉察到他的动静,就立马睁了眼。
“沂儿……”临妃抓住宣沂的手轻轻叫。
坐在旁边椅子上看奏折看睡着的皇上也惊醒了,奏折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疾步走到床边。
“母妃……父皇……”宣沂轻声说。
“沂儿……沂儿……是母妃的错,都是母妃的错……”临妃又流了眼泪,抓着宣沂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皇上拍了拍临妃的肩膀,说:“好了,别哭了,以后别没轻没重的。”
皇上看向宣沂,一脸温柔,问:“沂儿饿不饿?想吃什么,让御膳房做。”
“叫花蛋。”宣沂馋涎欲滴地说。
“叫花蛋?”皇上看了看临妃。
临妃想起从宣沂袖筒中搜出的两个蛋。
“这么晚了,别惊动御膳房了,母妃给你做水蒸蛋好不好?”
“好。”宣沂点点头。
“皇上有没有想吃的菜?”临妃转向皇上。
“你母妃居然肯下厨了,朕今天占了沂儿的光呢。”皇上轻轻捏了捏宣沂的鼻子,说,“爱妃看着做就行”
“好。”临妃擦干眼泪站起来。
宣沂挨了这场打、大病了一场,安分了几天,可天性最终压过了理性,白天跑不出去,开始晚上游荡了。
趁着翠柳在榻上睡下,夜游神似的偷偷溜出了门。
他惦记那窝麻雀有没有生新蛋,一溜烟儿地跑到小花园麻溜地上了树。
谁知窝里不仅没蛋,麻雀都没了。
他神伤了一下,准备转战别的树。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宣沂准备往树下爬时,另一头的树枝上突然传来声音,他吓得没扒稳,直往下掉。
黑暗中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树干。
宣沂瑟瑟发抖抱紧树干,看到一张恶鬼脸从树干后冒出来。
他见之色变,一拳抡向鬼脸,壁虎似的往下爬。
鬼脸迅速倒挂下去,抓住宣沂,另一手摘掉面具,露出那个混账男孩儿的脸。
“是我。”高湛说。
“大胆!敢吓本太……公主!”宣沂顿时喷了三丈火。
“你打了我一拳,扯平了。”高湛笑着抖了抖面具,“喜不喜欢?送给你。”
宣沂很想接,但他双手扒着树,被混账吓出的那身冷汗还没消退,不想这么快就给他台阶下。
高湛也不管宣沂答没答应,直接把面具戴到宣沂脸上。
“现在你是恶鬼了。”高湛说,他又从怀中拿出一张恶鬼面具戴到自己脸上,“我也是了。”
宣沂带着恶鬼面具,顿时膨胀了三倍大,心宽体胖地原谅了混账男孩儿的大胆犯上。
两个人下了树,一前一后偷偷摸摸往秘密基地跑去。
他们刚钻进杂草丛,就传来一阵嗯嗯啊啊声。
两个恶鬼对视了一眼,手脚更轻盈地往深处摸去。他们摸到秘密基地的边缘,轻轻拨开个缝隙往里面看去,一个侍卫正压在一个宫女身上,两人下半身都脱了,正黏在一起有规律地运动。
“这是做什么?”宣沂小声问。
高湛下意识觉得这场景很不雅,捂住公主的眼睛把他带出了杂草从。
宣沂短促地“哎”了一声,怕发出更大的声音惊扰了别人,被高湛拉到了外面,他才小小地发作。
“你干嘛?”
“非礼勿看。”高湛扭着脸往别处走。
“书呆子。”宣沂说完,还一拐三叹地哎了一声。
高湛没理他,匆匆往前走。
“去哪儿啊?”宣沂追上去小声问。
“去……”高湛一时没想到。
“你去那边等我一下,我要尿尿,不许偷看。”宣沂往旁边的杂草从中跑了。
高湛立马原地转身,背对公主,面具下的脸红了个底朝天。
公主怎么能这么……粗鲁!
宣沂回来,发现高湛直愣愣地戳在原地。
“走啊。”宣沂说。
“时候不早了,公主早点回去休息吧。”高湛说完,匆匆往秀延宫走去。
“这就走了,还没开始玩儿呢!”宣沂不满地嘟囔。
高湛没走几步,实在觉得公主欠调教又折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走,去掏鸟……”宣沂喜上眉梢说。
他还没说完,一顿数落就劈头盖脸砸下来。
“你一个公主,就会生气骂人上树掏鸟窝,说话粗鲁、半夜遛弯儿,哪里有公主的样子?”高湛皱紧了眉头,“赶紧回去睡觉,不准骂人、不准上树、不准掏鸟窝、不准夜游、不准对别的男人说尿尿!”
“哈?”宣沂头一歪,“你吃错药啦?又不是我想当公主的。”
高湛见宣沂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样,觉得孺子不可教,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要是公主不夜游,不就见不到了吗?
他转回去找公主,公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已经猫腰往花丛里追了。
高湛更生气了。
公主厚脸皮,还贼心烂肺,毫不在乎他在不在,转眼就一个人玩儿嗨了。枉费他费心甩掉红玉,蹲在树上等了他好几夜!
他气冲冲地上前,抓着公主的腰带就把人拖出来了。
“你……”
宣沂正要发作,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他瞬间捂住高湛的嘴,拖着他一起钻进花丛。
巡夜的禁军过来了。
花丛中,宣沂把高湛箍在怀中,隔着面具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高湛在他柔软而戒备的怀中,七个不忿八个怨怼全消散了,眼中只剩下公主的面具和衣服之间的洁白脖颈。
禁军过去后,宣沂松开高湛。
“回去吧,别让禁军看见你。”宣沂说。
宣沂往外爬时,高湛冷不丁把他拉回来。
“干嘛?”宣沂瞪了他一眼。
高湛从衣领中抽出脖子上带的玉佩,他也没管宣沂同意了没就戴到他脖子上。
“这是我家的家传玉坠。”高湛握住宣沂的肩膀,“话本上说男女定情要有信物,这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
宣沂愣住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高湛见公主呆愣愣的样子,唯恐他不明白。
“我知道,但……”
“玉坠你收好。”
高湛怕被拒绝,掐断了宣沂的话。这么一无是处的公主,嫁给谁都得遭家暴,只有自己会疼她,愿意花心思管教她。
他大胆的抱了抱公主,只轻轻抱了一下,就松开落荒而逃了。
高湛走后,宣沂摸着脖子上的吊坠,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魅力无穷,引得没见过几次的傻小子连家传玉坠都掏了;还是该生气,气那个不长眼的混账把自己当成女孩儿。
可他装公主要是连个小孩儿都骗不过,还怎么在深宫中生存呢?
宣沂把玉坠藏进衣服中,摸出了花丛,偷偷跑回翠微宫。
他溜回自己房间时,翠柳还睡得很香。
他轻手轻脚脱了衣服放在原位,还把鞋子摆成翠柳摆的形状。
他倒在床上,玉坠溜出衣领。他拿起玉坠看,看着看着就想起高湛对他说话时一本正经的模样。
一股笑意从心里蔓延开来,他忍不住搂着玉坠笑了。
笑声惊动了翠柳,翠柳忙拉开帷帐看。
小太子睡着了,似乎做了什么甜美的梦,在梦里笑出了声。
秀延宫内,高湛用完早膳去到高秀跟前。
“姐姐,我想出宫了。”高湛说。
“想母亲了吗?”高秀问。
高湛摇摇头。
“男儿要胸有大志,我要去读书、习武,不能总是呆在姐姐这里。”
“我的好湛儿。”高秀摸高湛的头,笑着说,“都依你。不过可不许忘了姐姐,有空要来看姐姐,知道吗?”
“嗯。”高湛笑着回应。
高湛往宫外走时,特意选了经过小花园的路。
小花园的凉亭中,宣沂拿着团扇“病恹恹”地坐着,身边跟着翠柳和几个宫女。
高湛远远看到公主,心都化了。公主穿着粉红色的纱裙,头上戴着粉珠花,团扇挡了半张脸,露出来的大眼睛明艳极了。
一阵善解人意的风吹过,从高湛身边吹到公主那里,吹起了她的头发和衣衫,她美成了画中的小仙女。
公主被风吹得抬起了头,看到他。
公主故意把团扇往下挪了挪,露出上翘的嘴角。
公主含羞带笑,在团扇下藏了一脸天真无邪的狡黠。
翠柳却见起风了,忙撑起一把油纸伞,为公主挡风,也挡住高湛的视线。随后,她们护送着公主走了。
留给高湛一个众星捧月的背影。
高湛收回心神,往宫外走去,一步比一步坚定。
他要好好读书习武,封侯拜相,迎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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