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纹说，那时候周瞻人瘦得跟麻秆似的，精神状态很差，眼下乌青，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他偶然间看到元素平衡派的广告，就顺着地址找过去了。”
“到了地方二话不说掏出一张银行卡，只说见鬼了，晚上老是做噩梦，要求一名会驱鬼的道士去他家做法。”
方荀：“哦？还有这回事？”
周迟：“对！赵纹没见过一言不合就掏银行卡的客户，太他妈豪横了，抢着要去，驱鬼事情结束三天后，周瞻心情很好又给了他一万块小费，从那以后，只要有事，周瞻就会联系他，从来不在app上下单，这么多年下来二人不仅混熟了，赵纹还赚得盆满钵满，你说这算什么？”
驱个鬼，做个法，一次就能挣个万把块？那他们这些牛马辛辛苦苦打工算什么？
算他们勤劳吗？
方荀嘴巴发苦，心里泛酸，为自己任劳任怨打拼心酸，也为别人挣钱那么容易心酸。
早知道封建迷信的大老板的钱这么好赚，就该让燕长留加赵纹的微信了。
不行！回去就让燕长留加微信，挣大钱指日可待！顺便欠他的钱也能早点还清了。
方荀说回正事：“还有这回事呢，那纪学长有没有说周瞻为什么做噩梦？”
“这个倒是没提。”周迟边想边说，“大概…… 就这么多，其他没什么了，周瞻真的跟车祸有关吗？我家跟龙华还有合作呢，不会有影响吧？”
方荀提醒：“不好说，政府牵头的项目他们都敢弄虚作假，还搞出人命，你爸不知道这回事，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可谁知道这棵大树什么时候会倒下，依我看，趁早撤退比较好，免得到时候误伤。”
周迟沉吟：“你说得对，不过这个我得跟我爸商量商量，对了，那天从太平间出来以后，不是留下满地尸块吗？”
“怎么？”
周迟：“那天出警的是纪学长的同事，他们没有见到那个场景，只发现两具面具全非的尸体，一具齐冲，另外一具就是最开始诈尸那位，好像说跟龙华集团有关，具体不清楚，你说警察是不是早注意到龙华集团了？”
龙华集团创立不到十年，最初三年迅速崛起扩张，一跃成为洛城的龙头企业，很难说他在背后都做了什么努力，现在又挖出尸体，警察要是查起来，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钓出大鱼来。
大桥坍塌够要命了，还牵扯出一桩命案，龙华集团这次摊上大事了。
上面的问题交给警察头疼吧，齐冲的问题还没解决，苦主说是周瞻，看来有必要亲自走一趟了。
一方面，早点找出真相早点送齐冲入轮回，身边一直跟着只男鬼不是个事，方荀无法克服对鬼怪的恐惧，时刻提心吊胆，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另一方面，万一查到周瞻跟大桥尸体案有关，后面大概率会被传唤关押，再想见周瞻一面可不太容易，他们得赶在警察前面才行。
—
夕阳余晖红透半边天。
方荀到家后先问：“齐冲呢？怎么没看到他？”
“出去找他工友的残魂去了。”
“我还想着让他带路呢，今晚我们出去一趟。”
燕长留：“去哪？”
方荀：“周瞻家。”方荀把周迟那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讲给燕长留。
话音刚落，齐冲回来了，方荀看看时间，七点多：“时间刚好，齐叔您带个路，我们去周瞻家。”
齐冲：“我回来的时候去过了，周瞻家里没人，他一般十一点多，有时候十二点才回家。”
既然如此，那只能等等了。
还有点时间，那先解决另外一件事，方荀：“燕长留，赵纹给你的那张名片还留着吗？”
“在我那里，怎么？”
“太棒了！你这个捉鬼的能力有用武之地了，我们千万不能放过赵纹这条肥鱼，快把他的名片给我。”
燕长留回卧室取了名片。
“燕长留，你说，元素平衡派是骗人的组织吗？”
“存在即合理。”燕长留盯着昏黑的夜色，缓慢开口，“赵纹是否骗人有待商榷，但他的确有些本事，否则，周瞻不可能长年与他合作。”
有道理，周瞻多精明的商人啊，但凡赵纹敢骗他，别说合作了，恐怕元素派能不能存活到现在都是未知数，可见赵纹此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有点心眼子在身上的。
方荀扫码，添加对方好友，一气呵成。
发出去没多久，对面就同意了。
方荀：【哈喽，还记得我吗？】
AA赵纹小天师：【您是？】
方荀：【燕长留。】
AA赵纹小天师：【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 燕哥！是你吗燕哥！我等你好久了，怎么现在才联系我？燕哥答应加入元素平衡派了吗？】
明明面对面斯文温和的人，怎么微信上这么奔放热情，这人精分吗？
方荀皱眉盯着对话框，脑子里正在组织语言。
AA赵纹小天师：【抱歉，突然收到燕哥的消息，我太激动了，平时我不这样，我还是挺靠谱的。】
方荀了然，这才是赵纹真实的一面，大概是担心性格太跳脱顾客不信任他，所以平常才会装作一副斯文平和得道高人的模样，别说，还挺唬人。
方荀：【……嗯，我信了。】
AA赵纹小天师：【燕哥是想好了要加入我们，是吗？是吗？*^o^*】
方荀：【嗯…… 加入平衡派有什么好处呢？】
AA赵纹小天师：【当然有好处啦，成为我们的正式员工有工资拿的哦。】
AA赵纹小天师：【燕哥你回头下载个app‘不怕不怕啦’先注册再实名认证，里面每天都有大量订单。】
AA赵纹小天师：【难度越高价格越高，天师等级也就越高，相应的排名就会越靠前，排名前十的天师一般一个订单的价格在一万到十万不等。】
豁，这钱真好赚。
周迟说四年前赵纹就接下了周瞻的订单，还一直跟到现在，赵纹果然有两把刷子，不出意料的话，赵纹的天师等级排名在前十吧。
方荀：【感觉你们平衡派内部体系还挺完善，还有吗？】
AA赵纹小天师：【许多有钱人下单习惯从排名前十的天师里面挑，挑中符合条件的直接私人订制套餐，价格是普通单子的一两倍，……三四倍也有可能，燕哥要加入吗？要吗？o(^▽^)o】
看来赵纹是真想拉燕长留入伙，一点没藏着掖着。
偏偏方荀不想让他那么快得逞。
方荀：【emm……，我考虑考虑。】
AA赵纹小天师：【好的燕哥，燕哥我等你消息哦。^ ^】
方荀盯着聊天框琢磨半天，要直接问问周瞻的事吗？
方荀：【问你个事…… 】
AA赵纹小天师：【什么事？燕哥。】
方荀：【你认识周瞻吗？】
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一分多钟。
AA赵纹小天师：【抱歉啊燕哥，客户的消息我也不能透露太多，这违背职业道德…… 】
有职业操守难能可贵。
不能说就不强迫他，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迟子的消息千真万确，周瞻确实是平衡派的客户。
方荀：【没关系，理解，关于是否加入平衡派我考虑好告诉你。】
时间差不多了，方荀关掉手机，大手一挥，出发！
-
22:23。
“回丰和园。”周瞻陷进柔软的后座，取下眼镜，捏着鼻梁，满脸疲惫。
“好的周总。”司机不多话，握着方向盘平稳驶出车库。
往常这个时候，周瞻要么在酒桌上应酬，要么在跟董事长以及数位股东开会。
二十六岁进入职场，十二年来兢兢业业，早出晚归，他早忘了一觉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感觉。
今晚之所以能提前回家，还不是因为大桥坍塌事故，董事长大发雷霆，要求他三天之内给出解决方法，否则他要挪挪位置了。
事情非常棘手，他头疼不已，焦躁不安。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慌意乱之下还联系了半年没有来往的赵纹，希望利用玄学手段减轻负罪感，顺便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然而没用，问题摆在面前，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都没用，屁股后面还跟着警察，政府那边也在施压。
周瞻闭上眼，捏着鼻梁，整个人陷在黑暗中，集团到丰和园二十分钟的车程，拖着疲惫的身躯，指纹解锁，推开门，周瞻动作倏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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