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冷的早，进入十二月份，寒潮来过几轮，就已经是冬天了。
这阵子天气不好，很久没有出过太阳，白天阴沉了一整天，入夜之后开始零星飘起雪花。
宾利和卡宴先后开过来，停在一家会所门前，周止行和赵赫等人相继下车，随手把车钥匙丢给迎上来的门童。
这是市中心最有名的会所，尺度大，玩的花，是有钱的公子哥们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会所经理亲自接待，送他们到预留的包厢，一伙人前脚落座，酒水果盘后脚就送了过来。
赵赫对这里比自己家都熟悉，落座后让服务员去开自己预存的酒，然后交代经理。“今儿我兄弟难得肯赏脸过来，待会儿挑几个干净的，务必给伺候好了。”
经理闻言看了眼主座冷着脸的周止行，谄媚笑道：“明白，刚好这两天来了几个新人，我这就去安排。”
经理离开之后，陆青沥看看四周，满脸的嫌弃。“来这种地方也不嫌脏。”
“嫌脏你别来啊。”赵赫笑道。“ 又没人逼你。”
“ 你当我愿意来吗。” 陆青沥蹙眉看向周止行。“ 要不是有人动不动就发疯闹事，我犯的着跟你们来这么恶心的地方。”
话说，陆青沥，周止行，赵赫三个人是发小，从穿开裆裤那会儿就互相认识，幼儿园到大学都在同一个学校。
虽然三个人性格，脾气，说话，行事，甚至三观都不同，但却很神奇的从小混到现在，居然一直也没有散伙。
陆青沥是三人中年龄最大的，从小就爱管着他们，自从听说周止行把人打到住院，陆青沥对周止行进行了严厉的谴责，之后化身人形约束器，课余时间几乎是走哪跟哪，一旦周止行要找别人麻烦，就立刻出手阻止。
赵赫提出来会所潇洒，周止行为了甩开陆青沥破天荒的同意来一次，没想到陆青沥也跟着来了。
“再强调一次！”
周止行沉着眼眸看向陆青沥。“是他自己主动讨打的！”
“你还好意思说，难道不是你先去骚扰人家同学的吗？”
“我那是正经追求！”
“这话你敢摸着良心说吗，先别扯什么正经追求，你能先做个正经人吗！”
“操！”
陆青沥的话说的很重，周止行像是被刺到了似的，眼睛一瞪，猛踹了脚桌子。“信不信我抽你！”
“来啊！”
陆青沥并不怕他，愤怒的和他对视。
气氛眼看着的紧张起来，赵赫站出来打圆场。“哎呀行了，因为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俩都闹多久了，差不多得了啊。”
“ 你也一样！” 陆青沥不买他的账，转头连他也骂。“上次跟没跟你说过，人家是老实本分的好孩子，没招谁惹谁，你们这样恃强凌弱，简直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赵赫从小就不着四六，混账的很，除了毒，打架斗殴吃喝嫖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沾点儿，从小挨陆青沥的骂挨多了，不当回事，随便哼哈了几句，就笑嘻嘻的给俩倒酒。
包间的门打开，经理端着酒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男男女女。
赵赫自己男女不忌，只要长得好看的他都要，周止行喜欢女的，陆青沥他不知道，交代经理的时候就让男女都来几个。
那些人进来之后站成一排，打扮的要么花枝招展，要么妩媚妖娆，陆青沥抬眼一看，立刻皱起了眉头。
赵赫见他那副模样懒的搭理他，转头朝周止行很大方的挥挥手。“ 止行，你先挑。”
只见话音落地的瞬间，前面站在队伍最末尾的人，身体很明显的抖了下。
周止行敏锐的注意到了，抬眼看过去，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蹭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盛岩第一天来会所上班，被化了淡妆，按照经理的要求，穿了深V的丝绸衬衫，白皙的脖子上绑了颈带，裸露着一大片胸膛。
“卧槽？”
赵赫也注意到了，起身上前，抬手掐起盛岩的脸仔细看过确定没认错人，回头看向陆青沥。“这就是你口中的‘老实本分’？”
陆青沥现下只剩满脸的不可置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经理见情况不对劲，试图要让盛岩先出去，但一开口就被赵赫制止。
“其他的都不要。” 赵赫坏笑着指指盛岩。“就这个留下。”
经理带着人离开之后，包厢里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盛岩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深深的低着头，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局促和不安。
周止行收回目光坐下，靠在沙发背上点了支烟。
赵赫用玩味的目光打量了盛岩片刻，伸出手指试图勾开他的衣领往里瞧，只不过刚碰到衣服，盛岩就往后躲开，手也下意识抓住两片衣领捂在了胸前。
“啧。” 赵赫嗤笑道。“这就没意思了啊。”
陆青沥从惊愕中回过神，过去推开赵赫，问盛岩。“ 盛岩学长，你怎么在这里啊？”
盛岩抓着衣服的手攥的很紧，紧的甚至连声音都跟着发抖。“我…我在这里上班。”
“你怎么会…”
陆青沥是校学生会的，经常参与各个院系奖助学金的评选和发放工作，对每个学期都会同时出现在两份名单里的盛岩多少有些了解。
关于盛岩为什么会来这里上班，答案也可想而知，陆青沥问了一半又停住，满怀的痛心无处安放，回头见赵赫正色眯眯的看着盛岩，直接推了他一把。
赵赫正心猿意马，冷不丁的不设防，被推的直接摔在了沙发上，当时就有点怒了。“你他妈有病吧！”
“你才有病！” 陆青沥瞪着他。“管好你那俩眼珠子别瞎看，小心长针眼！”
“操！ ” 赵赫更怒了，怒的不光要看，还要上手摸，从沙发上爬起来，抓上盛岩的手臂就往自己跟前拽。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盛岩用力甩开赵赫的手，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却不料动作太急，被脚下的地毯半了下，人猛的往前一扑，恰好就扑到了周止行身上。
周止行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剧变，仿佛扑到他身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癞蛤蟆，让他精致的五官都瞬间变得扭曲。
“滚开！”
周止行力气很大，抓着后衣领把人从身上扯开，直接给摔了出去。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盛岩被狠狠砸在地上，整个人立刻一脸痛苦的蜷缩了起来。
“周止行，你又发什么疯！”
陆青沥怒斥周止行，然后冲向地上的盛岩。
周止行没有理会他，只是迅速起身把穿着的外套脱下来往地上用力一砸。“真他妈恶心！”
盛岩之前的旧伤就并没有好利索，被重重的摔这么一下，刚刚愈合的肋骨受到二次重创，疼的他瞬间出了一身的虚汗。
“盛岩学长，你怎么样？”
陆青沥小心的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看他拧紧眉心很痛苦的样子。“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
很显然如果去了医院，那今天的工资就没有了，盛岩很艰难的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
赵赫翻了个白眼，往沙发上一瘫。“ 没事就过来倒酒。”
“ 赵赫！”陆青沥回头怒斥。“你有点人性！”
“拜托啊圣母兄弟，他在这里工作。”赵赫说：“不让他倒酒难道把他轰出去然后告诉他们经理说他惹的大家很不开心吗。”
被轰出去的结果，非但没有工资，反而还可能因为惹怒了客人而被要求赔偿，盛岩听罢忙推开陆青沥，跌跌撞撞的走到茶几前，跪坐下来给他们倒酒。
周止行脸色很难看，受不了似的要走，但赵赫没让，过去把人拦住摁坐回沙发坐下，回头指挥盛岩。“ 还不赶紧滚过来道歉？”
盛岩忍着疼痛慢慢挪过去，端着酒杯颤颤巍巍的往周止行跟前送了送，眼眸垂的很低很低。“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操！”
周止行难掩烦躁，直接一脚蹬过去。“怎么哪儿都他妈有你！”
盛岩被再次踹倒，端着的酒水撒了一身。
陆青沥实在看不下去了，暂时阻止不了周止行和赵赫，只能先把盛岩带走。
盛岩不敢动，陆青沥把他扶起来，对他说：“放心吧，待会儿我跟你们经理说一声，不会找你麻烦的。”
说完不等盛岩再回应，直接把人带走了。
包厢里重归清净，周止行又点了根烟，摁打火机的动作都透着烦躁。
赵赫见他那样，不禁失笑。“ 至于么，不就碰了一下么，至于给你气成这样啊。”
周止行狠狠吸了口烟，没搭理他。
赵赫眯缝着眼睛想了想，脸上的笑开始变的不正经。“别说，长的还真是挺带劲的。”
“滚！” 周止行横他一眼。“你他妈能不能别恶心我！”
“谁说你了。” 赵赫笑着说。“ 我说我看他长的挺带劲儿。”
周止行把烟从嘴上拿下来，看着他。
“怎么了，他都上这儿来了，干这行儿不早晚的事儿吗，与其到时候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哥们先尝个鲜儿，省的到…操！”
赵赫话还没说完，周止行随手抓了个抱枕狠狠朝他砸了过去。
“你抽什么风啊周止行！”
赵赫立刻捡起那个抱枕砸回来。“你就说你他妈是不是也看上那小子了，每次碰到他你他妈都不对劲！”
“我看你大爷！” 周止行甩手拍开飞过来的抱枕，怒目瞪着人。“也就你这种变态才天天琢磨着跟男人上床！”
“你丫才是变态！” 赵赫一听他说这话就气。“现在都他妈什么年代了，喜欢男人很正常，你接受不了才是不对劲，恐同即深柜的道理你懂不懂！”
“懂你妈！”
周止行把剩下的半截烟用力碾灭在烟灰缸里，起身丢下句“傻逼”直接推门出去了。
会所的包厢隔音都做的很好，但也还是架不住有的门没关严，沿走廊往外走，有很多乱七八糟不堪入耳的声音。
周止行走的很快，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出会所大门。
经理在门口站着，看见他之后立刻迎上来，客套寒暄询问今天玩的怎么样，周止行一句没应，连个眼神也没给。
不过，凝着眉头走出会所大门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脚步一顿。
经理看他脸太臭还在担心是不是没招待好得罪了这位公子哥，见他停下，立刻又重新跟上来。“周少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周止行沉着眸子琢磨片刻，勾了勾嘴角，回头对经理说：“确实有个事要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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