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常瑞的声音很低，像掠过废墟的风。
“难道你和我也是假的的吗？”
常瑞转头，温西的眼里的惊慌快要溢出来，他却笑了，眼底深处有温西读不懂的沉重。
“小西”
他开口，每个字都滚烫至极：
“我爱你，千真万确。”
——————
“刷啦——”
阳光透过眼皮将大脑唤醒，温西眯起眼，有人将窗帘拉开了。
她感觉浑身沉重，芬太尼镇痛剂让她昼夜难分，仿佛置身海浪上，身体在万蚁噬心和混沌中错乱，她好久没有思考过什么了。这是睡了多久？
“温总，我在医院……好的，您稍等。”
“薇姨，我先回公司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好的陈助。”
王亚薇是温氏集团特聘给温西的生活助理兼营养师，她盯着点滴情况，得换下一袋了，起身走出房间。
温西眯着眼适应着眼前的光亮，晃眼一看，一只蝴蝶在窗外徘徊着。
“啊……呃。”
病房内只有呼吸机运行的低频嗡鸣声，没人回应她微弱的呼唤。温西有些着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进水，声音嘶哑，嘴唇发干。
“怎么了？”
有人弯腰附耳，指腹轻柔贴上她的脸颊，一道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床边，他的声线里有些颤抖。
是谁？温西眼神浑浊无力，芬太尼让她仿佛置身海浪上，感官在颠簸和疼痛中交错，逆光中她辨认不出来人，只能挑些脑子里清楚的东西说。
“窗……窗”
一片粉色擦过开窗的大手边，温西的视线被牵引着，她莫名想着，现在确实是春天了。
眼皮沉沉地合上，浑身变得好轻盈。
“哔——”长啸横贯病房里凝滞的空气。
“温西小姐！”王亚薇冲进病房，看到床边的男人和一圈常服手拿医疗器械的人。为首的男人半面脸陷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
“你们是谁，这里不能随便进！”她手上不停，连忙按床头的呼唤，通知医生和护士过来。
那人不语，垂头看着温西，久久盯着床头卡上的信息难以回神。
“温西－女－20－肺癌”
一字一句烙□□口。
病房门口没出现医生和护士的身影，倒是出现了她的顶头上司的上司，温氏集团的CEO，温西父亲——朴建华。
“常总，别来无恙，祝贺您大病初愈。”他脸上带着一丝谄媚。
常瑞沉默了一瞬，抬眼时满目通红，带着肃杀之气。
王亚薇在朴建华示意下小心退出病房。
“王护士，你们怎么随便放人进来？”她刚出门就火急火燎去护士站抓人，王亚薇是温西的生活助理，如果出了半点差池，她可就倒大霉了。
“那位可是世纪集团的太子爷，温小姐的未婚夫，他刚刚乌泱泱领着一大群人来这里，我拦都拦不住。”王护士解释道，实际上她根本没拦。
“世纪集团？你是说常瑞，常总？他不是车祸昏迷了吗？”王亚薇这才反应过来朴建华的神情有异的原因。
“听说是刚醒过来就来找人了，造化弄人啊，只见到未婚妻最后一面。”王护士语气惋惜。
“你就别担心了，那可是世纪常总，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啊。”王亚薇看着病房的方位，目光流露出一丝向往。
……
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平稳停在一所学校门口。
“温小姐，醒醒，到学校了。”
温西朦胧睁眼，她依稀记得今天是她转学到新学校的日子。透过车窗看校门口的几个大字，却怎么也看不清。这所学校叫什么来着？她云里雾里地回忆着，理不清思绪。
“同学？温西同学？”一回神，眼前场景变换成一间教室，讲台下的同学们穿着蓝白配色的校服，一旁站着女老师，都看着她。
怎么回事？她明明刚才还在校门口来着。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教室里充满明朗的光线，温西却僵在原地，是意识错乱了，还是遇到超自然现象了？她迟迟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跳转中回神。
空气安静了几秒，突然后排传来突兀的滋啦声，有人挪动了椅子。温西定了定神，开口：“大家好，我是温西。”
“大家欢迎。”众人鼓起掌来。
“温西同学就坐靠窗第六排吧。”王老师说道。
温西穿过两排打量的眼神，这下面的同学大多是同龄的面孔，但还有些人，竟然看着像四五十岁的，左侧还有一个小女孩，看着才10岁左右。她这是转进了什么学校？
在清一色校服的同学里，她的后桌只穿着校服裤子，上身一件黑色T恤，刚刚挪椅子的就是他。他撑着脸漫不经心望向窗外，阳光将他的侧脸模糊了，待他收回视线时，温西才看清他的脸。
这应是蘸取最凌冽最浓黑的墨汁勾勒出的眉眼，他垂眸时不动声色，刘海将将到眉，鼻梁一点小痣显出一丝阴鸷沉敛之气。他抬眼，阳光将瞳色点亮，似一汪照亮的水光，温西迎着视线对视过去。
对于同频共振的人来说，只需要一瞬间就能读懂对方。
她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口，暗自平复了下心情。
待她入座，翻开课本。却越看越不对劲，笔画却如电影般在眼前变化，细细对着纸页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困难辨认，还是没法识别。
她猛地抬头看向黑板上老师的字，教室里的标语，亦是同样的形态。
出现幻觉了？她下意识想着。
一只手指克制地轻点她的肩头，温西向后转头，脑中忽然一阵嗡鸣声让她失去意识，栽倒在课桌上。
下课铃声响起，温西渐渐回笼思绪，她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从校门口、到教室、再到刚刚的昏睡，这接连的场景跳转完全不符合她的认知，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就是意外了。
“冷静，冷静一点。”温西忐忑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当务之急，先联系上外界。
她抬头看向正准备往外走的王老师，连忙起身追过去。脚下一软，左脚绊到了课桌，有人稳稳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得以找回重心。
“谢……谢谢同学。”温西惊魂未定，接连的意外让她声线都是颤抖的。她仰头看着后桌的男生。他站起来比自己高一个头，饶是自己已经有一米六五了，还得仰着头看他。
男生眼里却是明显地打量，似要将自己看穿一般：“我是常瑞，你……”。
“啊，好的。”顾不得想这些了，温西赶忙拉开距离，“常瑞同学，我去找一下老师，不好意思。”说后追着王老师的步伐而去。
虽然现在是下课时间，但楼梯间内除了王老师和温西没有其他人，王老师抱着书在下楼梯，高跟鞋在楼道里踢踏作响，温西几乎是要一步跨3级阶梯了，还是怎么也赶不上前方的背影。
“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诵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进耳中，千百个人的声音钻进脑子里，越来越嘈杂，她感觉头晕，现在不是下课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班在上课？
直到老师的身影在楼梯转角处消失，温西还是没赶上，她撑住膝盖靠在扶手边缓了口气。
周遭一下暗下来，像手机亮度被一下滑到最低。她就着楼梯间的窗口抬头望，天空高远而黯淡。她咽了咽口水，耳畔的诵读声愈发变大，好晕。
要么是这个学校有问题，要么是自己中邪了才出现这样的幻觉，温西想着。
她握住扶手往上走，忍受着头脑里的莫大的诵读声，踉踉跄跄的每迈出一步周围就变暗几分。
摸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教室里灯还朦胧亮着，也有一些同学在里面。
她定了定神，甫一踏入教室。
“啊！”
灯一下熄灭，教室里的人声也消失不见，周遭一片寂静。
温西被吓得尖叫一声，站在原地惊魂未定，她往身后看去，也是同样的黑暗。
冷静，冷静下来，温西鼓了鼓劲：“有人吗？”她试探着出声。
她不太适应黑暗的环境，这股沉默让人不安，摸索周遭，置物柜的铁皮冰凉一片。
转身差点碰到一个椅子，温西伸手去接，一只大手提前一步扶正了椅子，温西碰到他温热的手背。
“刺啦——”板凳挪移声在教室里格外清晰。
“你是？”温西收回手，问道。
“嘘，你怎么到第三境的？”对方压低着声音。
“常瑞同学？第三境是什么？”温西云里雾里的问着，不过有了个同伴，她心里安定了不少。
“你……看来你还不知道。”常瑞伸手在温西耳边打了个响指。
“系统，出来吧。”
什么系统，为什么常瑞说的她都听不懂，难道自己穿越了？温西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脑中传来声音，脚下一软，向后倒去。
“叮铃——宿主您好，欢迎来到‘噩梦校园’，这是时空裂缝中随机收取灵魂的世界，在这里通关梦象，您可以获得灵魂重生的机会。”温西如遭雷劈，原来不是自己脑子有问题，而是真的穿越了？
“恭喜您成为本世界开创以来第一位幸运用户，直登第三镜。由于之前您的生命力微弱，系统未能连接您的意识，造成的场景错乱敬请见谅。”
温西自问前18年的岁月，虽然亲缘寡淡，让她有些敏感和胆小，但作为温氏集团的千金，该有的财富和便捷她一样不少，她可不想穿越啊，而且这个什么噩梦世界听起来也太瘆人了。
温西试探性问道：“怎么才能回到现实？”
系统一瞬的安静后回答：“第三境是‘噩梦校园’中最稳定的世界，您可以在这里通关梦象，积攒积分，兑换道具，获得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生**验。当然，您也可以选择兑换回到现实的道具。”
温西皱眉，这里阴森森的，谁想待在这里啊。而且她才刚考上大学，还是想回到现实。
“幸运用户的话有没有什么法宝之类的东西？”
系统展开了面板，“幸运商店”几个字赫然在列。温西兴致盎然地看过去，满眼只看到一样东西。
“‘重回噩梦卡’？系统你耍我呢，我都没出去怎么重回啊？”温西欲哭无泪，不能回道现实世界的道具没有就算了，连帮助过关的都没有。
系统却是冷冰冰的电子音：“该卡片为本世界唯一的幸运道具，宿主是否兑换？”
算了，免费的不要白不要。温西点下面板上的“是”，接着在面板上划拉着。
“积分兑换道具在……哦找到了。”
这积分商店里的道具只有三个，一个是“自定义”，所需积分根据设计的道具而定。
另一个是“冷镜”，注释着“宿主可通过连接现实世界的镜子选择重回现实的地点。”还挺人性化的，这个积分所需数是6666分，温西默默记下。
最后一个是“天字道具”，点不开，看起来很神秘。
她仰天长叹，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到现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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