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喜欢吗?
如果不是喜欢,这些反常的行为又要如何解释?可如果是喜欢,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昔鱼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一直以来,对于他人突然冒出的,不知从何而来喜欢也觉得匪夷所思。
初三毕业那天,一位男生把李昔鱼拉到楼梯墙角那边,对李昔鱼说喜欢,问李昔鱼可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李昔鱼盯着他看了一会,难得地很快记起了自己与这位男生有过的交集。
男生的样子与以往欺负李昔鱼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是那群总爱在背后开李昔鱼玩笑的男生中的一个,可以说是混混头吧。初二时是李昔鱼的后桌,平日里就没个正经,没事就喜欢逗李昔鱼。
那件事发生在初二下学期,有一次趁李昔鱼上课回答问题的时候,男生把李昔鱼的椅子拉开,害得李昔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脑勺还磕到后桌椅,在安静的班级里闹出了不小的声响。
如果是男生对女生做这样的事情,在那时只会被认为是欺负女生想引起女生的注意,但发生在男生和男生之间,大家只会觉得两人之间是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那是李昔鱼第一次被男生欺负到哭了。
如果说之前开玩笑,在本子上乱涂乱画,往书包里扔蚂蚱都被认为是小打小闹,班主任不予以理会,同学之间也只是相视一笑便翻篇的话,那这次算是吓到了全班同学和任课教师。
任课教师慌忙走下讲台,将李昔鱼扶起,问李昔鱼有没有事,又喊同学去办公室叫来班主任。
班主任见此场景,也不能再置之不理,带李昔鱼去了趟医务室做检查,所幸只是磕了一下,没有伤到要害。
班主任不想把事情闹大,没有叫许昔仪来学校,但很快叫来了那位男生的家长赔礼道歉。
那天下午,李昔鱼当时站在几个大人中间,听着他们虚假的关心和对那位男生没有力度的责骂,刚哭过的眼睛很肿,脸颊的泪痕还没干,后脑勺也还很痛,却不知为何先接受了对方的道歉。
如果这位男生后来是真的对李昔鱼有好感的话,那李昔鱼不得不感慨,人的感情真是善变。
最后,李昔鱼只把这个表白当作众多恶作剧中的一个。
他没有回答,用一种很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生,当场甩开了男生的手,只说了一句“你真的很幼稚”,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成为李昔鱼结束初中生活那天的一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此刻李昔鱼回想起来,才恍惚发现,自己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学校里那些看起来痞坏的男生都有了不好的、刻板的先决印象。
高中后,他褪去了那种青涩,身高也逐渐上来,男子气息也更强了些,似乎更加受到女生的青睐,对他示好的女生越来越多,也收到过不少的情书。
但李昔鱼从来都是已读不回,装作没看见过。
其中几个女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但更多都是连名字都对不上的。
他搞不清楚这种喜欢到底从何而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就像他也搞不懂许昔仪和李永之间那令人啼笑皆非的爱情一样。
陈宣宣在转换了很多个好感目标后,李昔鱼面对的却一直是重复的数学题。
而对于陈宣宣的热情,李昔鱼不是没有表示过疑惑,她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只是说感情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李昔鱼还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是不会懂的。
那么现在自己是要懂了吗?
所以自己才会这么在意江一树和黎歌的关系吗?
李昔鱼一直以来都喜欢稳定的、永远不轻易改变的东西。习题会了就是会了,弄懂了就是弄懂了,不会突然间那天就又不明白了。
不像喜欢这种东西,前一秒还爱得死去活来,下一秒又是老死不相往来。
每一个人的一生至少都会喜欢上一个人,这是生命中会确定出现,无可避免的事情吗?
当李昔鱼现在要面对这件事情时,他第一时间感到的是慌张,不安,然后是茫然。
手机视频播放完后,因为长时间没有触碰,而自动熄灭了。
但李昔鱼的心跳却迟迟未能平复下来。
这次考试说是月考,但其实是G市六所名校的联考,在十一月中旬进行。
台风假前刚考完了十月测,又要马不停蹄地迎接这场规模盛大的考试,李昔鱼也感到有点分身乏术。
B栋教学楼各个班级的座位为了这次联考做了很大的调整.位置乱得不像样,月测考完试后,班主任便让大家顺便把这学期最后一次换位提上日程。
李昔鱼终于如愿要换到第一组最后一排了。
同学们推拉桌子发出刺耳的响声,连榕从前面走到李昔鱼和陈宣宣座位边,“我们互换一下位置吧。”
“你们两个搬到前面,我和江一树坐这里。”
陈宣宣讶异道:“这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好?”
连榕点点头,说:“我们已经和班主任商量过了,她说双方都同意就行。”
“那太好了,我正愁坐这看不太清,还纠结要不要去配个眼镜呢。”
“原来你近视啊?”
“有点。”
陈宣宣表示本来就有点近视,但排斥带眼镜,觉得戴眼镜不好看。
连榕觉得不太能理解,但他也没说什么,他帮忙把陈宣宣的东西都搬来了过去。
李昔鱼听后也站起身来,其实他还挺想坐这的,不过也没关系。他知道陈宣宣是很难愿意戴上眼镜的。
就在李昔鱼正准备也把桌子推过去时,江一树突然从后门出现,把李昔鱼吓了一跳。
江一树,“我帮你吧。”
李昔鱼现在不是很敢和江一树对视,没有让出位置给他,而是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去搬你的东西过来。”
说完就把自己的桌子拉到走廊外面,从走廊拉到了前面的位置。
江一树稍稍退开几步给他留出位置,看他那有点吃力的样子,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李昔鱼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帮忙。
刚班主任说换座位时,江一树才发现两人换到第一组后,就不是前后桌了。
本来他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下一次再换位,就能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了。
但现在看到李昔鱼那着急的样子,感到很纳闷。
这实在不是江一树多想。
两人的关系自月考前就发生了一点莫名其妙而又微妙的变化。
李昔鱼明明答应了江一树晚上去操场散步,却又在下课前反悔,说有事要回家一趟。
江一树在微信上发的问题,他也不再耐心解答,直接在一张纸写上解题思路和解题过程不愿有过多交流。
其他时间,李昔鱼也不再主动发信息。
或许是快要月考的原因,江一树也没主动找他聊,想着考完试应该就没事了。
可现在看着李昔鱼拒绝自己帮忙的样子,很是不对劲,心中也有些隐约不安。他细细回想了这段时间,确定自己没有做让李昔鱼不开心的事情。
所以是因为什么呢?
第一排靠窗的位置,视野的确很不一样。
李昔鱼上课总走神,有一次还向后桌借东西,回头看时才发现人很陌生。
陈宣宣也难抵失落,忍不住感慨,“好不习惯啊,当前后桌这么久了。”
她之前还向连榕借书看就是顺手的事情,现在要是再大老远绕个路跑到后面找人借书,又觉得很奇怪。
这种换位其实都不会把双数的前后桌拆掉的,偏偏他们四个刚开始是在第二第三排的位置,免不掉被拆掉的命运。
李昔鱼想起开学那会自己想要换到第一组,和江一树短暂地做不成前后桌时,可现在真的换了,心情却又不似那般期待了,也全然失去了那时的喜悦。
但这也算是一种提醒吧。
也许之前都是因为坐在一起太久了,才会让李昔鱼产生了一些错觉。换位置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他不想失去江一树这个朋友。
天气越来越冷,操场已经不再适合晚自习后去了。他们四个人这段时间便总约着去饭堂,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陈宣宣说怕胖,去了两次就不愿再去了,“我不能再吃夜宵了,再吃就要胖了。”
李昔鱼有时候会逗她,“真不去吗?饭堂新出的三鲜米线超级好吃的。”
这是陈宣宣就会嚷嚷着:“你们快去,不要管我。”
在这件事情上,她有难得的自制力。
这天晚上下课后,江一树走到窗户边,问李昔鱼,“去不去吃夜宵。”
这是换位后江一树第一次主动来找李昔鱼,但这几天吃夜宵已经成为惯例,李昔鱼不好拒绝。
他收拾东西出来,看了看教室后排,却没看到往常跟上来的连榕:“连榕呢?他不一起去吗?”
“他说今晚不去,回宿舍了。”
下楼梯时,周围同学讨论着各种话题,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却陷入难得的沉默。
李昔鱼走出教学楼后,回头看向江一树,说:“要不我还是不去了,我今天不饿。”
江一树没说话,盯着他看,还是问出疑惑,“你是在躲我吗?”
李昔鱼连忙摇头,说:“没有。”
江一树又不说话了,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最后说:“那去操场走走吧。”
李昔鱼没想到他会提议这个。
但这会再开口拒绝,反倒是坐实了自己在躲江一树的举动,于是只能他点点头,说:“好的。”
现在显然并不是适合晚上来操场走走的季节,这会操场的人少得可怜,大家下课后都裹紧衣服往宿舍楼走。
一前一后,走了一圈,江一树一直沉默,李昔鱼走在后面,也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江一树停住脚步:“我想了想,还是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这些天你很反常。”
李昔鱼被人戳穿心事,慌忙否认,“没有,你没有惹我不开心。”
江一树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那你为什么这几天都不理我?”
李昔鱼解释道:“我没有不理你,不是快联考了吗?我怕考不好,一直在刷题,我就是.....这几天学习太忙了。”
“忙到一句话也不肯和我说吗?”
“不是很着急换座位吗?”
这下换李昔鱼沉默了。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僵持了一会,谁也不知道谁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一阵冷风吹来,李昔鱼似乎抖了一下。
这的确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
见李昔鱼还是没有回答,江一树忽然泄下气来,即便还有很多想问的,但好像也只能到此为止。
“算了,这里冷,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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