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阴雨天,耽误了点拍摄进度。“冬”系列的进行还是比计划中推迟了些,但好在创作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已经到上釉的阶段了。
江一树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受那天婚礼的影响,总是有点阴晴不定,但创作速度倒是正常,没见有什么差错。
而且不知是不是最后一个系列,接近收尾,反倒是越发勤快起来。
接连几天,李昔鱼一大早到工作室时,就看到江一树在倒弄釉药了。
李昔鱼走近了点,问:“这是哪个作品的釉药?”
“小雪。”
江一树忽然话锋一转,“婚礼那天,你有没有碰到我妈?”
距离婚礼已经过去几天,这些天他们也没怎么说过话,好像那天的事情就是一个小插曲,毕竟该澄清的都澄清了,现在提起显然奇怪。
李昔鱼疑惑道:“没有。怎么了。”
“没事。”
分开后,江一树后面回想时,不是没有怀疑过分手的原因,尤其是在听连榕说起李昔鱼的事情,也曾怀疑宁青禾去找过李昔鱼。
毕竟宁青禾的性格他是知道的,高中在集训期间,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因此回国后他另外派人去调查过,但结果都和连榕说得差不多,也再一次确定了所谓分手的原因,就如李昔鱼所说的那样。
连江一树想为他找借口,也无从下手。
这次江一树太心急了,没考虑太多,也不会想到宁青禾还会在婚礼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慌张打去电话,可李昔鱼看起来也并不在乎事情的真假。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最重要的永远都不会是江一树。
婚礼结束回去后,和宁青禾又是无止尽的吵架,也要照顾宁从志和江一朵的情绪,好像这个家因为江一树的事情已经摇摇欲坠了,就等江一树什么时候彻底抽离,就要全然崩塌。
可江一树每次看到为他哭泣的好不容易幸福江一朵,为他叹气的年逾七十的宁从志,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当初不想回国,除了不想见到李昔鱼外,也不想被宁青禾推着走,好像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度,反而能找到些许安全感。
不必在乎是否被坚定选择,被允许自由,尽管这种自由多数是是孤独的。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让江一树感到身心俱疲。好像又回到了刚分开的那段时间。
看着江一树复杂的神情,李昔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故作轻松和好奇地转移话题,“对了,那抽奖环节的礼物都有什么啊。”
江一树淡淡地说,“摄像机。”
李昔鱼讶异,“竟然是摄像机!太可惜了,我要是没感冒没提前离开就好了,说不定也能抽中。”
不知道为什么,江一树开始觉得李昔鱼的话一点也不可信,下意识问了句:“真的吗?”
不能是为了江一树而离开的吗?
不能是为了在乎江一树而离开的吗?
李昔鱼第一次从江一树的眼里,看到了类似悲伤的神情,心下一惊,“怎么这么问。”
过了很久,江一树才回答, “没什么。”
“感冒没好就不要熬夜了吧,黑眼圈很重。”
李昔鱼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下方,“是吗?”
江一树递给李昔鱼一瓶止咳糖浆,“这个挺有效果的,我之前和你症状挺像的,后期喝这个就不咳了。”
李昔鱼接过,道了谢。
不知怎么的,耳边再次响起黎歌的话,李昔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江一树的行为举止。
可细细想来,重逢到现在,话里话外没有喜欢的意思,不经意的行为却让李昔鱼误会得多。
都是近距离相处久了,才会产生的错觉,李昔鱼晃了晃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
他估摸了一下时间,“加上访谈,六月初应该可以全部结束的。”
“这么开心吗?”
李昔鱼有点摸不着头脑,问:“这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江一树看着李昔鱼,没回答。
李昔鱼讲结束的语气带有明显的兴奋,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录制,好从此远离江一树,好再也不和江一树联系,好提供机会让江一树也兑现分手时说的诺言。
只有江一树一个人在不舍。
但同样不舍的其实还有何裕,只是情况不太一样。
何裕自早上听到李昔鱼说的日期,算了算时间,就一直在哀叹,“就要结束了,好不舍。”
离录制结束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毕竟实打实相处了两个月,有不舍难免正常。只是何裕的反应有些过激了,“现在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于斯童受不了他这样,“别说得那么悲观好吗?有空我们还是可以约饭的,离得又不远,见个面有什么难得,说得好像要上刀山下火海一样。”
何裕又叹了一口气:“你不会懂的,到时候工作室只剩我们两个了,冷冰冰的。没有人陪我聊天,我要封心锁爱了。”
“肉麻死了。”于斯童跑到李昔鱼身边,“我们打工人,可不就想项目好好收尾吗?之后也有大把时间见面,不知道你在叹什么气。”
李昔鱼笑了笑,“不过回公司后,的确少有这种氛围了。”
“是吧,你现在就是不懂珍惜。”
于斯童无奈地摇了摇头,“搞不懂,搞不懂。”
这天结束时,李昔鱼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前天将前面几个系列的素材导出来传给后期的剪辑人员时,他们都想来实地考察一下。
于是刚走出一段路,李昔鱼又折返回了工作室。
“江一树。”
“人呢?”
江一树正蹲在那大片鸢尾花面前,不知道为什么,背影给人一种强烈的孤独感。
李昔鱼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缓缓走上前,“原来你在这。”
江一树回过头去看李昔鱼,“怎么了?”
“就是过两天,公司几位负责剪辑的工作人员想来参观一下,好确定后面的剪辑效果。”
“不知道你这边方不方便,就下午录制结束后,只来一会。”
“不来也没关系的,毕竟拍的照片也......”
江一树,“让他们来吧。”
“好。”
李昔鱼本想得到回复后就离开的,不知怎么的也慢慢蹲下身来,仔细瞧了瞧这片蓝紫色的花海。
前段时间刚开花时,他就观赏过许多次,花形如蝶起舞,蓝紫色,此时大部分都枯萎到只剩植株
了。
“这些鸢尾花这么快就枯萎了,花期有点短诶。我记得是四月份才开的花,现在五月份都还没结束。”
不怪李昔鱼记得那么清楚,那段时间花开没多久,恰好碰上了梅雨天。
江一树还特意弄了透明塑料薄膜来遮挡雨水,还好排水系统也做得好,地下根茎没受到什么损害,后面花还是开得不错的。
江一树用手摸了摸其中一朵已经枯萎的花,“嗯,单朵花期都是比较短,一周左右,整株的花期也不到一个月,花谢后,植株的地上部分在夏季也会逐渐枯萎了。”
“那其实你可以考虑种植别的花,我记得月季花花期就很长,可以从春季开到秋季,持续数个月,这样后院夏季的时候就不会没花赏了。”
“而且这花花期还偏偏是在五月,容易遇上梅雨天。”
李昔鱼自认为提出了一个宝贵的意见,可江一树却自顾自地说:“来年春天,还会再开花的。”
“噢。”
看来是很喜欢鸢尾花了,可李昔鱼从前从未听说过他有这方面的爱好,这种花好看是好看,但没有香味,李昔鱼凑近闻过好多次,甚至还以为自己的鼻子失灵了。
因此李昔鱼很好奇江一树为什么只种这种花,还是一大片的,没有任何其他种类的花朵。每次来到后院,就是一片蓝紫色,宛如闯入了梵高笔下梦幻的仙境。
李昔鱼实在好奇,“这是什么品种的鸢尾花?好像没有什么香味,你怎么这么喜欢?”
江一树沉默了一会,“香根鸢尾。”
“这个品种的鸢尾花本身是没有香气的,但是它的根茎有独特的香气。”
“根茎?”李昔鱼还是第一次听说花朵没有香味,反倒是根茎有香味。
“对,香根鸢尾的根茎也被称为调香师的蓝色金子,干燥了的根茎中可以提取香料,比如鸢尾酮和鸢尾精油。”
李昔鱼仿佛恍然大悟,微微张开了嘴巴,“怪不得,那你喷的香水就是鸢尾香水?”
“好好闻,花香调夹杂着木质香,粉质感,还带点土壤的清冷气息。”
江一树偏过头看向李昔鱼,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昔鱼一不小心就给说漏嘴了,在心里狠狠打了自己几嘴子,“就是......不小心闻到过。”
其实不只是鸢尾香水,江一树常用的是鸢尾精油。
三吨根茎才萃取出一千克,根茎要完全埋藏在地下生长三年,挖出处理干燥后,还要经过三年的自然陈化,促使根部的芳香物质与空气接触发生缓慢氧化,分泌出鸢尾酮,再通过一系列提纯手法萃取出鸢尾精油。
总而言之,提取工程复杂,时间长,昂贵且稀有。
但相比鸢尾香水,鸢尾精油的味道更纯粹浓郁,更有鸢尾花本身的香气,粉质感和根茎气息更明显,只是浓度太高,香气浓郁,并不适合出门喷,江一树多是在一个人闷在二楼时才会涂点。
每次只有涂鸢尾精油,情绪才会舒缓放松许多,睡眠质量也有所改善,甚至效果比安眠药还要好。
“如果你喜欢,下次我拿给你。”
李昔鱼拼命摇头,“不用了,我不习惯喷香水,闻闻还好。”
江一树盯着李昔鱼看了一会,好像有话要说,但最后只说了一句,“行吧。”
可能时临近结束,李昔鱼最近说话的语气都好上许多。
李昔鱼这些天的雀跃他都看在眼里。
鸢尾花花期结束了,李昔鱼也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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