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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养蛊

自己造反打自己,这自娱自乐的桥段,跑出昭王脑袋还能钻进谁脑袋的洞里?

太后吗?

太后崔黎抿着唇边冷酒,静静盯着她,盯得沈怀毓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就这云淡风轻还带着些挑衅的表情,沈怀毓也敢胸有成竹地断定:太后必有鬼。

那险些未给出的第二道平乱圣旨便是证据。

沈怀毓夺过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太后怕哪条鬼敲门?”

“皇后猜猜?”太后语气逗狗似的,惹得沈怀毓一摔酒壶,力气颇大,案卷跟着酒杯跳了跳。

沈怀毓扶住酒杯,分毫未洒,还顺势一饮而尽。

她讥讽道:“太后自己便是最大的鬼吧。”

哪想到太后反而笑出声:“皇后……真是哀家见过最直率可爱之人。”

沈怀毓忙不迭替太后倒满酒,欲堵住她这张嘴。

但平心而论,沈怀毓的确不像一位皇后。

入宫一月,她便将六宫闹得鸡犬不宁;不到两月,便诞下狸奴“嫡长子”;未成太后,已垂帘听政、插足兵权。

与之相反,天下人对皇后的想象,该是崔黎这样。

读书世家出来的清隽女子,识文断字自不必说,商贾筹算亦自学成才,入宫一月便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年后诞下“聪慧贤德”的嫡长子,令大周储位无争。

连垂帘听政这十年,亦符合世人对太后的想象——只不过成了外戚祸国的反面。

“哀家问心有愧。”崔黎握着酒杯,又自言自语呢喃一番。

沈怀毓却怎么也瞧不出她心中愧疚,那模样,倒似随手摘下海棠别于耳旁,招摇过市一整日,夜深人静时又拭泪忏悔,花开花落自有命数,自已却破坏了天时。

装模作样,假仁假义。

抛却沉溺酒色之奢状,抛却缠绵病榻之弱状,抛却示好帮扶之善状,沈怀毓这才看清凤座上的人。

敌手稳坐棋盘对面,却步步后退,弱点大敞,气定神闲地等待自己攻城。

沈怀毓眸如风霜,“东南民乱,你做了何事。”

面前多了具金丝勾勒的酒杯,太后亲自为二人斟酒,冷酒冰透,滑入胃肠。

崔黎微笑道:“东南民乱,自我而起。”

她轻描淡写吐出八字,又波澜不惊道出数月谋划。

精通各村言语之乱军首领、流传甚广之《神仙集录》,乃至贬谪岭南之前兵部侍郎,皆为太后崔黎掌中棋。

先前沈怀毓还以为,东南民乱是傻子皇帝为挑唆昭王谋逆所设,却不想,傻子皇帝不过顺水推舟、栽赃嫁祸。

怨不得向昭王发作那日,太后连眼都懒得多睁,原是早知有此一出。

幕后之人主动拨帘,将真相展卷与她看,沈怀毓却只想就着酒杯泼太后一脸。

“莫急,”崔黎却笑意更浓,眼眸间尽是果真如此的淡然,“沈将军刀下亡魂兴许也没想到,杀伐果决的将军如此纯善?”

纯善。

还是头一回有人以此形容她。

沈怀毓简直火冒三丈,怒气一路从肺腑烧至发尖。

是啊,同黑心肝、黑脾肺、黑胃肠、黑得袍服都被染透的太后相比,她可不是纯善至极?

她连杀人都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头一刀。

甚少打闷棍。

“纯善至极”的沈怀毓决定当个直肠子:“太后娘娘此时扯下面具,有何图谋?”

崔黎却不语,只从方桌抽屉拿出另一份账本。

沈怀毓自巫蛊案时便十分好奇,太后哪来的账目?又如何算的清楚?

这账本却不是柳家皇商私通敌国之证。

自周轩景登基以来,周国十年赋税、开支皆于其上,崔黎越翻,沈怀毓的心越冷。

读到最后,沈怀毓仅能从那黢黑墨迹中瞧出四个字:“穷兵黩武。”

崔黎微微点头,又问:“沈将军可知,我为何允诺你那三个条件?”

这引狼入室之举,沈怀毓从未理解,只得随口一猜:“若不同意,那便接着打,朝廷打得过贺兰山寨吗?”

“自是打不过,”崔黎轻笑,“可惜缘由并非如此。”

崔黎终于告知她:“你是哀家养的蛊里,最凶狠也最仁善的一只。”

蛊。

先帝在位时,周国边境虽屡遭戎族侵犯,内部却是和谐稳定。

可自周轩景即位以来,北境游牧民族异军突起,将肃王牵制于封地,西北有以贺兰山寨为首的绿林逆党,西南土司势力亦蠢蠢欲动,如今连东南这甚少叛乱之地亦挥兵北上。

沈怀毓从前觉得,周国是鹤关一战后被重创了国力,才战乱不断,内忧外患。

而今崔黎却告诉她,这是她养的一场蛊。

实在匪夷所思。

沈怀毓忽地想起她头回出宫,便是应太后之命探查巫蛊案。

巫蛊一案,死了个乞丐,活了个纨绔,泼了昭王一身脏水,祸水又引至皇商柳家头上,却偏偏查到今日,也与沈怀毓父母之死牵扯甚少。

原来线索是假,借自己养的蛊虫查“巫蛊”,才是太后乐趣所在。

沈怀毓却想不通另一事:“太后为何要如此做?”

“为了……”崔黎微笑,“改朝换代。”

改朝换代。

皇宫朱墙皆由鲜血粉刷,庙宇台阶亦由尸骨堆叠,杀外敌黄袍加身,又杀百姓缝补缺口,直至千疮百孔再难补齐,便重换新衣,改朝换代。

似乎永无止境。

崔黎却要主动刺出这千疮百孔。

沈怀毓被震得头皮发麻,咬着嘴唇吐出两字:“疯子。”

大周太后却像得了褒奖一般:“乱世出英雄,周朝已如一艘腐烂陈蠹之巨船,船上之人皆想着如何自保,毫无进取之心。”

“挽救大厦于将倾,那是愚忠腐儒才做的事,”崔黎眼中闪过冷光,“哀家要的,是推倒重建、刮骨疗毒。”

“沈将军既有惊世之武艺,又有拳拳爱民之心,当是位明君。”

手背忽然被滚烫滑腻的指尖触碰,沈怀毓强忍不适,使出十足力气抽离,不再管崔黎指尖如何泛红。

崔黎如聊闲篇般谈起这些话,沈怀毓的心却沉到谷底。

说得再好听,也不是鱼肉百姓的借口。

“自杀者”之案卷犹在桌角,百余人命丧黄泉,不知凶手何人。

就算知晓,最后处罚的也不过是替罪羊,真凶犹饮酒寻欢,从不怕冤魂索命。

沈怀毓忽然觉得,方才欲同崔黎细细分析之人有些可笑。

“这些人也是你下令杀的?”

崔黎却摇摇头,神情不似作伪,“这些人,皇后该问哀家那傻儿子。”

若方才崔黎所言皆为真,她倒确实没有否认的必要。

害的人够多了,不差这点。

沈怀毓此前猜测对了一半,京城布置,尤其是针对昭王的布置,皆与玄幽司有关,乃是傻子皇帝落井下石。

真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臭味相投,一条船上的疯子。

沈怀毓不欲再同疯子言语,撂下最后一句,摔杯便走。

“太后是被权力迷了眼,将这活生生的人命视如草芥,还觉自己居功至伟吗?”

崔黎眼神由迷离转为锋利,声音于她背后幽幽响起,像道催命符:“过了除夕,沈将军再开拔吧。”

过什么除夕!

是一家人吗就过除夕。

因着这两人,又有多少家庭无法团圆?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沈怀毓脚步更冲,直直往御马监去。

她今日便去京郊军营,准备开拔!

沈怀毓情绪甚少有如此失控之时,亦懂权利倾轧会拍死多少无辜百姓。

但她最难接受其实是,崔黎的态度竟轻飘至此。

疯了。

一个二个都疯了!

沈怀毓此刻才深深体会到,紫禁城这庞然巨物之恐怖。

好好的人,进去了,就被磋磨扭曲成怪物。

于御马监牵过马,沈怀毓一路黑着脸腿赶腿出了城门,才翻身上马,将紫禁城内恼人浊气尽数吐出,久违地吸入一团自在空气,才觉肺腑皆通。

沈怀毓俯身向棕马耳侧喊道:“飞燕,今日咱们跑个痛快!”

飞燕忍不住朝天嘶鸣,不知主人心绪,只觉兴奋难掩。

枯树密集,地势跌宕,沈怀毓仿若回到战场,便纵马飞奔,以树为敌,仗剑轻击,不时又用袖箭射落残叶。

苍鹰与马蹄竞速,破空而行,直至军营闯入视线,仍难分伯仲。

趁守军未注意,沈怀毓勒马跑向河边,狂喊三声,又将脚下碎石尽数投入水底。

草菅人命的黑心之人就该沉在湖底,最好一辈子不出水!

飞燕在旁边啃着草皮,嚼嚼嚼,又呸呸呸,吐出些黑乎乎的玩意。

沈怀毓一瞧,是只外壳坚硬的甲虫,刚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复燃。

什么崔黎!什么傻子皇帝!什么除夕!

她不过一只蛊虫,她有什么可帮着粉饰太平的?

待她平乱后查清真相,还不如回山寨去,纵情山水。

管她天高皇帝远。

斜阳照水,飞燕喝够。沈怀毓这才冷静下来,正欲往军营寻贺关清,却被头顶一道女声阻拦。

“阁下有心事?”来人自树枝翻身而下,不知坐了多久,又瞧了多久。

沈怀毓没忍住啧了一声,这么个大活人在旁边看戏听响,自己竟一点儿没发觉?

真是被气昏头了。

太后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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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养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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