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舱内,沈惜瑞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宛如暴雨之后被浪潮卷携到岸上的枯鱼,一动不动的。
她的心情比吃了黄连还苦,寻思还不如昏过去,好歹两眼一睁就到云港了,免受晕船之苦。
远好过现在钝刀子割肉。
沈惜瑞趴了良久,却无半分睡意,因为胃里翻江倒海,能稳住一时都算万事大吉了。
都怪裴延。
他微服私巡,却要把她拖下水,一起晕船受苦。沈惜瑞脸颊紧紧贴着床褥,眼睛半眯着,看似昏昏欲睡,实则头脑清醒,在心里肆无忌惮地埋怨他。
日记里记载,去年她与裴延相识于岸边——她与母亲救下了在河里漂着的裴延。
思及此,沈惜瑞更加不满了。
按理说她应当是裴延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然而他不但不结草衔环,还恩将仇报,如今更是装都不装了,对晕船的她不闻不问!
竟然来一句问候都没有!裴延此人,气量极小!
沈惜瑞抽出手揉了揉肚子,两根眉毛一会儿翘一会儿下。又开始质疑起对他的真心,毕竟,哪有这样喜欢人的?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裴延真殷勤地来关心她……
她又经受不起这块尊贵的狗皮膏药,面对皇帝,她必须小心翼翼。
身心疲惫的沈惜瑞一怒之下,捶了捶床,浑身无力软绵绵的。
由于整个人趴在床上,她的声音也成了有点含糊不清的嘟囔声:“裴延,你个没良心的!”
“……”
火急火燎赶来的裴延,正快要推开门扉时,就听见门缝里传出一道软糯的女声,但火气不小。
跟在身后的凌岳随之顿住脚,望着裴延的背影猜不出他的脸色,突然进退两难。踌躇了须臾,凌岳见房内安静如常,没有更生猛的话抖出来,他才松了口气,出声试探道:“……陛下再不进去,紫苏汤就要凉了。”
至于旁的,凌岳与随从们心照不宣地装起聋来,仿佛无事发生。
房里头也诡异地寂静着,裴延见没有下文,便移走闪冷光的视线,从凌岳手中接过放有紫苏汤的食盒,示意旁人退下。
待廊道空无一人时,裴延才推门而入。
听闻动静,沈惜瑞仍趴在床上,不曾抬眼,一句懒一句似的,说梦话一般拖着长长的调子道:“晴方姐姐……你回来啦?”
来者不若晴方平时的轻巧,反而是步伐稳重地朝她靠来。
沈惜瑞以为是晴方关心则乱,着急为她端药,便自顾自道:“其实我好多了,毕竟都吐干净了,想吐也吐不出来了——哕!”
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她猛地干呕起来。可她仍不死心,打死也不想喝这苦口良药。
“……”
万籁俱静。见没得到回应,沈惜瑞以为晴方喂药的态度强硬,吓得她往里缩,紧闭着眼道:“我睡着了……现在不能喝药。”
说罢,她立即大喘气起来,装作鼾声,生怕晴方听不见似的。
沈惜瑞知道晴方都是为了她好,但她真的不想喝药!苦药下肚,待会儿胆汁都能吐出来。
然而未等到晴方开口,一道熟悉的清冷男声从沈惜瑞头上传来。恰似一颗鹅卵石投入平静的湖中,打破了良久的安静。
“又想装睡?”
沈惜瑞眉毛不可控地拧作一团,心道晴方姐姐的声音为何低沉了不少,不像是女人的声音……
“需要朕喊你起床吗?”
沈惜瑞彻底清醒了。
然而,她仍一动不动的,静若死物,仅剩一双手攥紧被衾偷偷发抖。
时间几乎要在她紊乱的呼吸声里溜时,她双眼紧闭,余两只耳朵竖着,将裴延腰间玉佩划过绸缎的窸窣声听得万分真切,以及短暂停顿后得一声轻笑。
分明被沈惜瑞攥得死死的被衾,转眼间,被裴延轻而易举地扯开。如同给磐石砸了个窟窿,天光乍泄,藏在里头的沈惜瑞像极了受惊的小鹿,手足无措地望着面前英俊无俦的脸庞。
四目相对,裴延轻啧一声,蹙眉道:“你是想,把自己闷死?”
此话乃实打实的关心,并非阴阳怪气,因为仍谁来看,都得被沈惜瑞涨红的脖根吓到。
胸前的衣襟稍凌乱,青丝如瀑抚肩头,额前碎发搭眉梢,一点映红含唇间,宛若釉彩晕了白玉瓶。
有些人只堪惊鸿一瞥,恐贪多半眼,便泄了天机。
裴延倏然别过脸,眸光清明,不显分毫贪念。只是那截被紧握的锦衾,悄悄多了几道渐深的折痕。
失踪人口回归,羞愧…颤颤巍巍地点开本书竟然发现还多了几个收藏,double羞愧……
本鸽子精似乎还没被放弃捏TT所以今日携沈姑娘与颜公子回归(咬玫瑰.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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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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