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卷着潮气扑面而来,混着艾草香。
岸边人头攒动,挤得满满当当的。然而这份喧嚣里,总会有些别样的热闹——
临江的几颗大树下有人支起了桌子,有人举着写了船号的木牌吆喝道:“哎——押船咯!看中哪艘押哪艘,押对了头名翻倍还送粽子,输了也图个乐呵!”
沈惜瑞向来爱热闹,几句话便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人也极其有眼色,见她身上穿的面料不菲,旁边的姑娘满头的金簪子,瞬间咧开嘴笑,朝她们靠近道:“这边瞧这边看!错过这波等一年,要押趁早啊——”
程春丹对这种博戏再了解不过,嘴角噙着点了然的笑意,撺掇起沈惜瑞的胳膊:“玩一把吧,就当赚个彩头。”
沈惜瑞闻声瞧去,发现赌桌旁挤满了人,各色龙舟的木牌下都有赌资,除了一个“红三”的木牌下空空如也。
虽说大多数人都是来玩个乐呵,但也有瘾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住江面上的龙舟,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惜瑞收回目光,拒绝了程春丹的邀请,“不用,我凑个热闹而已,在旁看看就行。”
程春丹略惊:“沈公子平日里烟花柳巷的风月场都敢闯,如今这点小博戏,反倒先怯了?”
“……”
沈惜瑞被噎了一瞬,随即又敛起那点失措,笑得促狭:“赌钱多伤神啊,还是看美人提神。”
做戏就得做全套。
程春丹闻声轻啧两下,又想起了雅间里的那位颜大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掩盖的鄙夷,“沈公子玩得可真花。”
“……”
我……你……算了。
沈惜瑞寻思着该如何挽回形象时,程春丹已经带着安儿冲到了赌桌旁,在汹涌的人潮中挤出一条小路来,引得旁人都回头看她,以为要出大手笔了。
“你瞧那姑娘穿的花枝招展,料子一看就是缎子。”
“还有她腕上的那只镯子,莫不是赤金的?”
“哪来的娇客跑到咱们这小场子来玩?”
众人议论纷纷,像是在打两件稀罕的花瓶,有羡慕有猜测,也有不怀好意的恶语。
然后在万众期待中,程春丹轻哼一声,“啪”地拍了三块碎银在桌上,拾起“红三”的木牌。
众人:“……”
下一瞬,周围人顿时哄笑起来,笑她扔钱听个响,不但出手扣扣搜搜的,眼光也是极其差——红三船连续三年败北,划手全是些没经验的毛头小子,谁都没把他们放眼里。
得了,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众人嫌费时间似的挪开眼神,继续对着江面上的龙舟们呐喊,喊木牌号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惜瑞不懂这些门道,但也很惊讶地凑过去问程春丹:“看样子你还挺擅长。”
程春丹:“擅长什么?”
“博戏呀。你一定是看准了红三的劲头,打算以小搏大。”
沈惜瑞心生佩服,她都快被程春丹将才的气势慑到了,纵使旁人笑话。
话本子里不就这么写的吗?主人公扮猪吃老虎乃常有的事。
然而程春丹面对她的夸奖一头雾水,一脸茫然道:“啊?沈公子可别乌鸦嘴。”
沈惜瑞:“……什么?”
“我押红三明明是觉得它会输。”程春丹忽然压低声音,“你和晴方赶紧和我一起祈祷它会输!”
“这是,什么……爱好?”
专门押不看好的队,然后盼着它输掉比赛?真打算花钱听个响?
见沈惜瑞匪夷所思,程春丹犹豫再三后坦诚道:“好吧……其实是因为卢非凡在红三划桨。我若不押他,他又得向我娘抱怨没人看好他,指责我胳膊肘往外拐……所以我这就给他几个子儿,撑个面子呗。”
沈惜瑞:“卢非凡是谁?”
“害。”程春丹一脸嫌弃,仿佛特别害怕,怕别人发现他俩认识,悄声道:“我邻居,从小就朝我扔泥巴的主儿。”
“哦——”沈惜瑞会心一笑,“原来是青梅竹马。”
程春丹一脸恶寒,仿佛被什么东西恶心了一遭似的,“沈公子你!简直折煞我了,我和他从小就不对付!如今他自不量力去参赛,我自然得好好嘲笑一番。”
“……”沈惜瑞从来没见过谁会给死对头下注撑场子,虽然押的不多。
“若是他输了,我就可以靠这三块碎银欺他头上!”程春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沈公子,你可得给我作证。”
“……好。”
沈惜瑞决定收回将才想的,因为发现程春丹眼中的戏谑并非演的。
“你瞧,那个坐排头指挥的就是卢非凡。怪不得大家不看好他,毕竟瘦胳膊瘦腿的书生,能抬动桨都难,还妄图夺冠?心里没点数。”
程春丹讥笑道:“他肯定读书读傻了,参加竞渡就算了,居然加入连船头红绸子都摸不到就哭着回来的船队!”
沈惜瑞闻声望去,看到了一个身形单薄的男子站在龙舟头上,手里拿了一对竹板。
但即使没有程春丹的指认,沈惜瑞也能够一眼看到他,因为他与临船船头上榜大腰粗的汉子不同,在广阔的江面上十分扎眼。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卢非凡虽然看着没什么力气,但他指挥的那艘龙舟在显著加速。
随着主随着主板的敲竹板的敲响,划手们跟着节奏翻转手腕,船身像被水流推着似的,陡然滑出老远,将其他船甩在身后。
不光是沈惜瑞,两岸的观众都目瞪口呆,以为自己是看走了眼。
“这这这!怎么可能!”有人捏着木牌号的手不停发颤,颇有遗憾的回头看自己押错了都赌资。
另一人暗骂了一声,“力道不大,却全用在巧处!这肯定是算计!”
“其他的废物使点儿力啊!这不弄虚作假吗,打假赛就没意思了!”
江风卷着远处的喝彩声与近处的惋惜声而来,程春丹一脸不可置信,将才还滔滔不绝的话如今卡在脖子里,说也不是,咽下去也膈应。
“居然……赢了?”
怔了半晌,程春丹才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她将才投的三块碎银,如今翻了好几倍!
程春丹出身商贾,对钱财极为敏感,自然也爱财得很。可现在她望着怀中沉甸甸的银子,却半天都笑不出来。
还有人长叹一口气,对她埋怨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红三来了新人?”
“是……也不是。”程春丹的确知道今年红三添了一员,但又不知道卢非凡走狗屎运了。
否则,她绝对不会押红三!
“走了走了,真没意思!”熙攘的人潮瞬间退了一半,剩下的人则在等待下一场。
沈惜瑞惊叹不已:“怎么不开心?钱袋子都要撑破了,还嫌是累赘?”
“可这样一来,我不就欠他的了吗!”
程春丹咬牙切齿,“罢了,我们赶紧走,假装我从没来过此地,懂?”
沈惜瑞不敢不从:“……听你的。”
虽然她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觉得不至于此。
若是利用裴延赚了钱,哪怕是一个铜板,她做梦都会笑醒,然后趁着夜黑风高赶紧将钱藏到树底下……
不对,为什么她脑海里闪过了一瞬刨坑藏钱的画面?
来不及细想,一阵骚乱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不远处有人吵架。
赌桌旁本就龙蛇混杂,三教九流聚在一处,因三五个铜板而吵得不可开交的大有所在,免不了推搡。
就像茶馆里总有人嗑瓜子,酒肆里充斥着划拳声。算不得什么稀奇景致。
沈惜瑞仅仅瞥了两眼便收回目光,猜想裴延应该商量完机密了,便打算随程春丹回去用膳。
可将才落荒而逃的程春丹定在原地,直勾勾地打量吵架的那几人。
不光沈惜瑞不解,连安儿也不明所以地问:“小姐,可是有何不妥?”
“安儿,你看那男子腰间的钱袋子……”程春丹的声音发颤。
安儿疑惑地看去,定睛一看,立马惊呼道:“那、那不是小姐的钱袋吗!”
沈惜瑞一并投去目光,发现那钱袋随着男子的身体摇晃露出了边角,里头的暗纹并非市井常见的缠枝莲,而是一枝梅花,针脚歪歪扭扭。
程春丹情绪激动:“这是我一针一线绣的,我定不会认错!”
沈惜瑞:“你的钱袋是从何日起不见的?”
程春丹眉头紧锁,不堪回首道:“昨日。”
昨日——正是在春祥酒楼,她险遭不测。
沈惜瑞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连忙追问道:“昨日何时不见的。”
程春丹似乎与她想到同一块去,心急如焚道:“正是那蒙面男子抢走了我的钱袋!”
虽然她没看清蒙面男子的脸,但亲自秀的钱袋子她不会认不出来。
不远处与人起争执的那名男子十有**便是蒙面男。
说时迟那时快,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沈惜瑞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制,不等周遭人反应,她身形一纵,如轻燕般落到那男子身侧,死死按住他的肩头。
“说!钱袋子哪儿来的?”
沈惜瑞刻意拔高音量,带着股冷劲。
那男子目测已过不惑之年,面色蜡黄,脸上沟壑里积着油光,眼角的笑纹堆积,却在他脸上看不出笑意。倒是下颌线圆润,天庭饱满,像酒楼里的厨子。
那人正身处纠纷中。沈惜瑞听不懂此地方言,猜测是他被另一男子缠着不放,估计在喊他把钱付了才能走。
他推诿着嘴里满是借口,直至被沈惜瑞按住肩头,就像不肯低头的鸡被抓住了鸡脖子,他嫌烦地转头去看——对上了沈惜瑞的眼。
那男子眼底掠过一瞬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操着方言说了许多话。
“……”沈惜瑞没一句听懂,却也不肯放手,急忙朝程春丹喊道:“程小姐,他在说什么?”
此话一出,又掀起了一阵喧嚣,众人议论着:“居然是程家小姐,这赖子招惹到她可惨了……”
“不一定,这女子应该是程家二小姐,不受程老爷待见。”
……
程春丹就当没听见,昂首挺胸地越过那些人,甚至还趁机踩了那几人。
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却又因说闲话理亏,便忍气吞声继续看戏,不与她计较。
沈惜瑞重新问了一遍,“钱袋子哪来的?”
那油光满面的男子不屑一顾,不耐烦地嘀咕了几句,不给程春丹转述道机会,突然说出了标准的官话:“刚才捡的。”
程春丹气得跳脚:“你在哪儿捡的!说!分明是你昨日在——”
周围全是人,看戏的不少,她突然泄了气,不敢把昨日她险些遇害的事抖出来。
若是说了,不等她回家,全云港的人都已知道程家二小姐没了清白。
而那男子猜到她的痛点,极不要脸地坏笑道:“我昨日怎么了?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你!”
“不说?”那人突然阴了脸,脸上的肥嘟嘟的肉突然一横,恶狠狠道:“程家人就能当众污蔑吗?还有没王法了!”
将才与他争执不下的男子也插嘴:“你们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要帮他还钱啊?”
程春丹脸色涨红,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她,她这辈子就没这么窘迫过!
屈辱、羞愤随着不堪的痛苦回忆将她吞噬,她忽然忘了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接下来该做什么。
恨不能投江一了百了,来年百姓吃粽子也能算在祭祀她了!
程春丹心情跌入谷底,脸颊发热,竟然真掂量了几下一跃而起投江的想法……
安儿几步冲过来,抱住程春丹,向说闲话的那些人龇牙,咒骂道:“看什么看!一群闲得蛋疼的货!仔细你们的牙,小心我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沈惜瑞皱眉,按着那男子肩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这钱袋子是程小姐送给我的。我若没记错,昨日在春祥酒楼二层雅间,做了我的手下败将的正是你吧?”
“你胡说!”那男子冷哼一声。
沈惜瑞的确真话谎话掺半,略去了英雄救美的片段。
她直言道:“胡说什么?你手中的钱袋里是程小姐的独门绣技,旁人可学不来,打开一看便知!”
男子十分淡定:“我将才捡的,谁知道是她的?更别说昨日,我压根儿就没去过春祥酒楼,不幸你去查。”
“因为你正是偷溜进去的。”
“证据呢?长了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是吗?那要我说,你昨日还杀人放火了,衙役就能来抓你了不成?”
他狠狠啐了一口——呸!想抓住他?门都没有!
“急什么?”沈惜瑞轻笑一声。
她转而向看戏的众人放声道:“诸位且听我说!昨日此人在春祥酒楼袭击我,若非我略通些拳脚,怕是早已遭了他的毒手!程小姐当时就在邻座,晴方也在,肯定听到了什么动静。”
程春丹一口咬定道:“对!难怪我觉得他好生眼熟。”
晴方也点点头。
那人不服气,眉毛一高一低,“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还要不要脸?”
面对非议,沈惜瑞置若罔闻,而是继续看向众人,声音清亮:“当时他被我逼得急了,慌不择路地从二楼跳了下去逃之夭夭,加上我的一记劈掌,他的左肩胛骨下方定有半寸长的红痕!”
男子突然语塞,想起身离开,却被沈惜瑞按着死死的。
只听她继续道:“各位去酒楼外打听一圈方可知道,昨日有人从二楼跳窗逃跑,狼狈不堪。
“至于那道红痕——你敢不敢脱下衣服让大伙儿瞧瞧?”
沈惜瑞眼神锋利,如钉子钉在了那男子身上。
周围的人顿时炸开了锅,成百上千道目光落在他身上,眼里满是探究与催促。
沈惜瑞很是痛快地拔开了他的衣裳——
与她所说无异,左肩胛骨下侧有道半寸长的红痕。
伤痕触目惊心,无声地宣告了她的胜利。
而他嘴里嚷着叫着要离开,却挣扎半天动弹不得,气急败坏道:“干你屁事?你肯定是在澡堂子里窥到了才栽赃陷害的!”
沈惜瑞目光一凛,“诸位街坊,近月余云港屡屡发生命案,不少女子惨遭毒手,而官府查了许久也没抓到踪迹。”
这一句话如同陨石砸进湖中,掀起了惊天巨浪——在场的百姓谁不知道?
有女儿的人家整月整月的担惊受怕,甚至不敢让孩子穿裙子,市街里的成衣铺子都倒闭了一大半。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一切和我无关!”被沈惜瑞按着的男子在日光与审视中汗如雨下,发出浓厚难闻的油味。
沈惜瑞继续道:“便是这厮!先前那些案子与他脱不了干系!”
有人没听懂,询问道:“他不是偷钱袋子的赖子吗?怎么成了犯下十几桩命案的歹人?”
沈惜瑞不再压低声音,用回了女子的清亮声线:“因为昨日在酒楼,这厮欲□□我!他却没料到我武艺高强,被我反将一军,才善罢甘休。”
在场的包括程春丹,无一不惊讶。
程春丹眼底有过一瞬的茫然,但转瞬即逝,紧接着是钦佩,热泪盈眶。
沈惜瑞却毫不在乎,“我本是女子。却因为他这种货色为非作歹,才不得不穿上道袍,扮作男子的模样,以为这样便不会招来横祸。”
周围有不少人松动,不少女子为之动容,不少当爹娘的想起了孩子后发狠。似乎不管被沈惜瑞按着的男子是不是那歹人,他们都迟早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你血口喷人,我昨日明明是对——”那男子尚未说完,还没来得及提到“程春丹”三字,一记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是想——”
“啪——”
“我——”
“啪——”
又一巴掌落下,打得他晕头转向,都快忘了自己想狡辩什么了。
“等我说完,安静点,好吗?”
沈惜瑞一脸认真,用着商量的口吻,却使了致命的力度,疼得男子有几颗牙齿晃动,喉间充斥着血腥味。
阳光刺眼,他神志恍惚,随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躲了这么久,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又有点恨,恨自己不早点灭口了。都怪昨日捡了钱袋没忍住挥霍,喝了不少酒……都怪酒……喝酒误事!
沈惜瑞仍耐心解释道:“据我所知,之所以官府断定这十几桩命案皆是一人所为,是因为死者身上的伤口是由右利手用三寸短刀造成的。
“刀口斜向里收,深浅均匀,必定是常年用刀才有的稳劲!”
周遭安静,众人皆聚精会神地听她说话,忽而瞪大眼睛,看她抓起了那男子的右手——
“诸位请看,他虎口处有层厚茧,指腹边缘带着细小的刀痕。”
男子面色涨红,努力蜷起拳头不让人看,程春丹大步上前用沈惜瑞腰间的折扇打了他手背一下。
男子愣住,固若磐石,程春丹便咬紧牙关狠狠敲了好几下,直到他手背出血,才泄了气,颤颤巍巍地张开手掌。
不少人踮起脚看,惊呼道:“还真是!”
沈惜瑞往人群里扫视一圈后,有个穿劲服的男子上前,从胸口取出一个东西。
沈惜瑞用帕子包住,举过头顶,高声道:“前几日案发现场捡到了这枚生锈的刀镡。”
“怎么样,你找了许久未果的东西在这儿。”这句话是她对早已吓蔫了的男子说的。
他盯着证物嘴角翕动,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说罢,沈惜瑞拿着刀镡往男子虎口的茧子上贴——刀镡内侧的弧度与厚茧的边缘严丝合缝,仿佛刀镡在他手上磨了千百遍似的!
众人早已忘了还有龙舟比赛似的,全然没心情去观竞渡了,举在此处见证笼罩了云港许久的大案真相水落石出。
气氛焦灼,许多人面对真相时都手足无措,后怕地回想起这穷凶恶极的杀人犯竟藏在人群中!
他们或许擦肩而过,或许押了同一支龙舟,甚至可能在一个座位用过膳——最怕的还是将才与他吵架的人,现下已怔在原地干呕。
但更多的还是义愤填膺,为凶手缉拿归案感到兴奋的。
其中有一老猎户应声:“对!这弧度,除了常年握刀,不可能磨出来。握锄头的茧子可不长这样!”
但那男子仍不肯死心,悻悻道:“就凭这个想定我罪?万一我平时就喜欢练刀呢?”
话音刚落,“嘶啦”一声,他脸上宽松的肉瞬间往上提——
程春丹手腕一翻,猛地揪住他的头发往上扯,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头上的发套便分了家,疼得男子闷哼一声。
待他冷静下来时,发现许多人正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瞪他。
他后知后觉一阵凉风,原来他圆溜溜的光头暴露出来了。
赫然露出了九个圆疤,铜板大小,分布在他的光头上——那是烧得极规整的戒疤。
显然他是受过具足戒的僧人。
沈惜瑞:其实我也很聪明,断案手拿把掐!
裴延:嗯
沈惜瑞:就一个嗯??
裴延递过桂花糕:给厉害的某人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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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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