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止在厂子里工作,器械的轰鸣声很吵,他面色如常,只是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他穿着工装,但帽子的颜色不一样。
他刚来,各种情况还不了解,整颗心都扑在工作上。
幸亏,他的孩子大了,不这么粘人,自立能力也够强,他会做的菜色恐怕都不如他儿子会做的多。
在这点上,真是够惭愧的。
“厂长不是说,家里给你谈了门亲事了吗?还是小姑娘呢,不去见见吗?”
说起这事,江行止也稀奇。
他当时刚到这,大概是第三天,因为睡在工厂里迷迷糊糊的,接了通电话,大概是聊起孩子,想到少卿在家孤单,不知不觉间就点了头。
等再了解到的时候,就都快走到结婚那一步了。
这也真是太快了,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他。
如果说现在后悔反悔那又显得太没有责任了,毕竟这事已经让周围的工人都传遍了。
“江厂长,有你的电话。”
“这就来。”
江行止一时之间想不到谁给他打电话,他妈对他结婚的事一头热,生怕他反悔,一丁点没透露。
他儿子,又太过成熟早熟,没一点要麻烦他的。
“或许就是你家里人给你定的那门亲事的女孩给你打的电话。”
江行止转过头,显然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但不可否认,这个猜测确实有可能的。
于是在听到母亲的声音后,江行止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妈?”
“我给你寄的那箱糕饼你吃了没?”
江行止拿了,但到手已经碎的差不多了,那是少卿以前喜欢吃的,他带回家让人泡奶吃。
总归是不能浪费了。
“妈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个?”
白霖觉得她家儿子就是这点太敏锐了,她想跟人说那亲事来着,但一打电话情绪反而淡下来了。
“如果跟你说这门亲事不成了,你想怎么办?”
“那就不成吧。”
不如说,是松了一口气。
江行止本身也在后悔那日的情绪上头和那日的草率。
他眉梢上挑,心头有了猜测,“难道是这事已经不成了?”
“……那当然不是,只是换人了。”
白霖把这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把新的结婚对象也跟人说了一下,二婚、带娃,这条件让人退避三舍,但江行止听了反倒接受程度变高了。
最后白霖在电话里总结道,“你这条件,配这样人家的女孩也太亏了。”
江行止把电话夹在肩头,笔在纸上写着画着,“我这条件?我这什么条件,不同样都是二婚带娃。”
他的小孩,自立是自立。
但心理他总瞧着不健康,说不准还难带,亏待了人女孩呢。
他还比电话中这人说的大了六七岁,这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当然,还有一点他在意的,这女方有娃,说不准对孩子的包容度还高一点。
如果一个未婚单身小姑娘,不敢想她要和他八岁大的儿子怎么相处。
所以最后这样其实还挺好的。
白霖:“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不看看她根本不放心。
“妈,我去看看吧。”
说到底的,本来他就是这次婚事的主人公。
交给家里人办的够久了,也该他这个当事人出面跟人好好谈谈了,虽然不知道女方人咋样,但刚离婚就被父母安排结婚。
不是特别恨嫁,就是人在家里的情况实在糟糕。
江行止中午吃的食堂,食堂的饭味道挺好的,至少比少卿学校食堂的好些,他带孩子转校的时候吃过一次,记忆犹新。
他拿着餐盘去找的刘副厂长。
如果没记错,他家儿子刚结婚生子,生了个胖娃娃。
——
商场挂着横幅,红绿色居多,也成为这个年代少有的标志。
眀乔点了一碗素面,又拿了个小碗。
她得带孩子来买衣服,小孩子长的太快,不带着来根本买不准。
不想小孩一直穿着不合身,满是针脚改着的衣服,那就不能留在家,请孟姨帮着带。
但说来也巧,孟庆珍刚好要来商城,于是两人结伴。
“真是谢谢孟姨了,要是我一个人,在这人这么多的情况下根本照顾不过来。”
现在这人贩子太多了,闹哄哄的集市就是人最好下手的时机,说不准只是转个头的功夫,不记事的小小孩就被抱走了。
“别老说谢谢了,你还请我吃素面呢。”
孟庆珍喜欢和眀乔这小姑娘相处,知恩图报,有分寸。
更重要的是,人长的好看。
她对上好看的人,再大的脾气秉性都得减三分。
“那就等买了赶紧走,我家里也还有事。”
她这次是来给她家老头子买裤子的,他下地干活喜欢到处坐,一屁股泥洗掉还是有层印子,等久了印子就更深了。
她觉得没什么,但老头子却怎么样都不愿意穿了,也是事多。
两人都是利落的人,所以裤子和过冬的棉衣都买上了。
等过年,再给人买套大红的。
眀乔不后悔卖了那衣服再花大价钱买新的,就算其中价格差了五六倍,她也不想穿明依剩下的,穿着膈应。
两人在商场逛了大半圈,孟庆珍问,“你还有什么想买的没有?”
“这些就够了。”
眀乔不想买太多,在这个家里没必要。
“那就回去。”
孟庆珍买了裤子,还带着一个腰带,两人骑车来的,孟家有自行车,孟庆珍年纪大了骑不了,眀乔就骑着,孟庆珍在后面抱着个孩子。
两人买的东西就挂在车子把手上,孟庆珍感叹个子高就是好,手长腿长能拿的住东西,也能刹得住车。
这要换做旁人,她都不敢这样来。
孟庆珍拍了拍佑安的背,“杨洪娟他们一直说要给你找门亲事,现在定下来没有?”
她在这片混迹久了,耳朵灵光。
现在的街坊邻居们啊,都在说乔这条件只能找个丑的老的瘸腿的,就这,男人还不一定看得上她。
没办法,谁让女人带着儿子在相亲市场就是天然的劣势。
就算有着仙女般的脸也没用。
但孟庆珍也觉得,那些人啊,还是看笑话居多,当年的年轻女孩,也是真嫉妒。
嫉妒当年院子里,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娃,所有男娃跑到这来就是为了看眀乔一眼。
所以现在说这些话的年轻孩子居多,都想看当年这片大院里院花的笑话。
这种疯言疯语在人刚离婚回来的时候就开始了,说的也是真难听啊。
“定下来了,是个二婚带娃的,年纪的话,快三十岁了。”
江行止确实是这条件,这时候的男主已经八岁了,最关键的是后来,文中给眀乔定的那个家暴男,也是个丧子的三十多的老男人。
眀乔抱着孩子,两人回家的路上静默无言。
逐渐离家里越来越近,一辆小轿车停在门前,街坊邻居们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车,尤其后备箱里备着成山堆的礼品,像是来求亲的。
众人八卦的围观,有人凑上去,就有人解释。
“这个新来的江厂长要和明依结婚,你们忘了。”
八卦的人看着江行止,眼睛一亮,“难道这就是新来的江厂长?”
八卦着八卦着,人的注意力就跑到人长相上去了,主要是江行止实在长的不错,身高腿长,同样的衣服,就是比别人穿着瞧着高出一大截。
同样的腰带和腕表,在他身上,也显得价值不菲。
而且关于结婚,这其中更关键的地方还是,人江厂长的这份用心。
两个家庭门不当户不对,人江厂长却愿意带着数不清的礼品去到岳父家。
高嫁的女儿有哪几个能得到男方家这样的对待的。
众人感叹,“明依这下嫁过去要享福喽。”
江行止躬身,因为车子后座上还有礼品,明国栋伸手要接,他半步后撤表示拒绝,“这都是买给小孩的。”
江行止找到刘副厂长就是想问他家孙子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现在距离他带娃的时间太久远,已然全都忘了。
现在出现的新牌子,他也都不知道。
东西备齐,堆在脚边。
江行止礼数做周全了,才对着岳父说,“我是来见我的未婚妻子眀乔的。”
明依的婚事让眀乔替嫁的事,街坊邻居们都不知道。
主要是谁也没想过有人会把这么好的婚事往外丢,所以现在大伙都震惊,江厂长这么大排场求娶的竟然是那个刚离婚回家的眀乔?
只有孟庆珍实在住的近,这才知道点内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眀乔要嫁的那个二婚带娃老男人竟然是江厂长吗?
而且她记得江厂长就是和明依定的亲啊。
眀乔闻言只摇头,“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家里安排的。”
孟庆珍恍然,感情是明依不想嫁到江家当后妈,这门亲事才能落到眀乔头上。
这明依不要的婚事,无论这门亲事是好是坏,都得眀乔受着,根本不能说是这个家是为眀乔好,特地给眀乔张罗的好亲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说是幸好。
幸好明依不要的男人是个条件很好的男人。
现在江厂长还亲自带着礼品来到明家,手里拿着那盒子奶粉她见过,比她家里的孙子,她花大价钱买的还好呢。
“你这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眀乔笑容真切。
“谢谢孟姨。”
孟庆珍觉得这笑容不愧是当年院子里的院花,“你也赶紧回去吧,江厂长来一趟就是想见你的,可别让他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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