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栖再度挤入人流上了二楼。
二楼有一包厢,可见楼下拍卖盛况,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舅舅!”
洛河川闻言回头,徐徐走了过来,嫌弃地帮她抚平肩上的褶皱。
“你怎么会在这,又为何这样狼狈?”
穿得这边简单也就罢了,怎么脸上这么多灰,跟三天没洗脸的小乞丐没两样。
洛河川并不知道她今天回晋中,要是知道,他一定早点派人去接她。
他眼中满是心疼,手里的动作停不下来,这小侄女头上也乱糟糟的,再漂亮的脸蛋也经不起这么造啊。
沈雁栖鼓起腮帮摇晃着脑袋,像是暗夜中突然亮相的小星。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与他说了。
洛河川眉头紧皱:“这事儿你别告诉别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雁栖也这样觉得,但这件事铁定瞒不过父亲的。
“可是父亲那边,我有点不知所措,还有,我和国公府那位姐姐竟然这么像么?还有那人,不会真的是太子吧?”
“是不是太子还两说,最近晋中鱼龙混杂,你可要小心着点,国公府的事我一个外人也难以插手,不过你有任何困难,自可前来找我。”
“多谢舅舅!”
洛河川瞅着她额前的碎发,猛地一拔,沈雁栖的精神立马紧绷起来。
“舅舅,你干什么啊这是?”
她赶紧护住自己的额头,她这舅舅就这一点不好,老喜欢拔她头发,额头都快秃了。
“稍等一下,我让宣卿带你去见你父亲,不要操之过急。”
他给旁边女子使了一个眼色,宣卿心领神会,带着两人离开。
她不过走了十几步,指了一个方向。
“就是那儿,我还有急事,你可能自行前去?”
沈雁栖迟疑片刻,回神后点头称是:
“多谢姐姐,我自己过去就行。宣卿姐姐,你可帮我找一下小翠吗?”
女子脸上有一瞬的不满,不过马上换上恭敬的笑容。
“当然。”
宣卿说完,快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沈雁栖张了白天嘴,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她心中难免失望,舅舅既然放心这个婢女带自己去,这婢女的态度自然也是舅舅的态度了。
原来她自以为的亲近之人,对自己也不是十分的真心。
此次过后便不再麻烦舅舅了。
她走了几步路突然被一个藏青色的身影撞到,那人就停在宣卿所指的房门前面。
“定国公快到了,布置好了吗?”
“都好了,好了!”
两人岔开路相反方向走去。
沈雁栖大胆推门进去,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稍后父亲一定会来这儿的。
屋里的布置都很简易,四面墙壁挂着几副山水图,磅礴大气,应该是父亲喜欢的。
她伸手碰了一下,纸质是上等,似乎还散发着墨香。
“听说,姜国产的姜纸能够长久保持墨香,难道这就是么?”
沈雁栖收住自己的好奇心,以免弄坏了宝贝。
她又随便扫了几眼。
点点霞光透过纸窗照射进来,静将墙壁上的画映射下来,赫然成了一副奇妙景观。
“真好看!”
她又瞧见前面一排排珠帘,将室内横做两面,伸手摸了一下,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进入身体,身体的疲惫似乎全部消失不见。
“这个样子爹一定是认不出来的。”
她从进入七宝阁开始,到处乱窜,脸上还沾着一些灰尘 ,沈雁栖抽出一张手绢,擦擦自己脸上的脏泥,不料越抹越抹脏。
这会儿就要见父亲,应该恢复本来面目,这一擦污泥混合着汗液,脸上就只剩一双灵动的眼睛清晰可见。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人似乎还不少。
她慌忙之下掀开珠帘,瞧见有一个红漆柜子,忙躲了进去。
沈雁栖虽然忙着见父亲,但是自己现在这副打扮一定会闹笑话的。
脸靠在柜门的缝隙边看着外面的情景。
依稀看见几个男子围坐在黑漆彭牙四方桌旁,凳子是松红林木宫凳。
“太子殿下,今日似乎有一出好戏啊!”
玄衣男子摸摸自己的胡须,接着站起身去打开窗户。
太子说道:
“戏台已经搭好,诸君观看即可。”
这太子的打扮跟刚才她所见那人相距甚远,看来真的是假扮的,在场的男子俱是玉面郎君,沈雁栖不禁看呆了。
这时突然有人来敲门,进来拢共五人沈雁栖伸出手数了数,二十多个菜。
她光看着肚子又在打鼓,她按住肚皮,免得被人发现了。
沈雁栖努力眯眼看这些人,没有一个像她爹,难道是蓄了胡须的那人吗?
那人虽然有胡子,但是看着不像个年华已逝的中年人呐。
她转念想想,能让娘亲念了一生,想了一生的男人,一定文采斐然、绝代风华,兴许只是长得年轻呢。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父亲不应该只是单独见自己一个人吗,难不成他忘了?
这些人欢声笑语,父亲一定是把她给忘了,沈雁栖胸口堵得慌,其实她早知父亲是薄情寡义之人,要不然她不会一出生就被抛弃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十几年以后突然转性,也是她太过着急了,一心想帮母亲,到头来让自己陷入这样困窘的境地。
沈雁栖抿唇,眼睛感到一阵酸意,酸涩难忍,发出轻轻的抽噎之声。
陆行云耳力极佳,他抿了一口茶,摇头品茗时忽然瞥见地上的细碎的尘土,眉目紧皱起来,按理来说他的厢房不该出现此种情况,这屋里还有别人?
他凝神静气再听,没了声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动筷夹菜,又听到气声。
桌上的公子各有闲话叙谈,见到陆行云脸色突变。
“太子殿下怎么了?”
“无妨,我要到里间拿一样东西,各位随意。”
“是!”
几人一同答复,态度极其恭敬。
陆行云起身循着脚印来到衣柜边,悄无声息地打开衣柜。
沈雁栖一不小心就扑了个满怀。
手臂抵着他的胸膛,沾泪痕的脸蛋擦过他的脸庞,连带着把脸上污泥也带给他了。
“是你?”
陆行云并未推开,他想知道这沈如锦究竟玩什么花招,这会儿不是应当离开了吗?
她由于过度紧张,抓着他手臂的力道也重了些,陆行云俊脸瞬间成了苦瓜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眸,含泪的眸子像是镀了一层银辉。
沈雁栖胸口起伏不定,原来这人当真是太子,自己算是闯大祸了,万一被认出来可不好开脱。
陆行云呼出一口气,笑道:
“小花猫,你自个儿花还不够,把我也弄花了。”
他声音很轻,屋里的几人,暂时无暇注意这边的异常。
她战战兢兢地用手帮他脸上的痕迹擦干净,又给人脸上沾上了灰尘。
“噗……”
惊呼一声,她急忙捂嘴,不过声音够大,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
沈雁栖心下着急,从他怀里抽身,一下没站稳,向后倾倒,陆行云及时拉到她的左手两节手指。
身体中心前移,也是这一下她束发的珠钗掉落在地上,一头秀发擦过陆行云的脸庞。
馨香入鼻,他喉咙一紧。
“太子……”
她知道自己惹下大麻烦了,侧目不敢与其对视,这时其他的公子哥纷纷走了过来,惊呼一声:
“哟,这不是沈大小姐,怎么还跑这儿来了!”
“你懂什么,未来太子妃见自家夫君还需征得你们的同意?”
一行人明摆着要看人笑话。
沈雁栖脸上燥热难耐,自己的身份不为外人所知晓,现在被认成了姐姐,是否该实话实说?
她又想起先前已经惹过太子一次,如若再加上这次,怕是难以摆脱。
“我……就随便看看,没想到你们都在,我,我马上就走。”
一只脚还没踏出去,手腕就被陆行云牢牢抓住。
“哼!倒是奇怪,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稍稍用力,她被迫进了一小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沈雁栖眼神飘忽不定。
“……”
半天也没个答案,那些公子识趣地退下,这下厢房内只有他们两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最是引人遐想的。
沈雁栖试着抬头,一眼误入繁星瀚海。
“我……”
“现在仅有你我二人,难道还说不得?”
陆行云见她紧张,便放开她。
沈雁栖平复了一下呼吸。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我想来找我父亲,方才走错了道,好歹我今日帮了你,你也放过我,成吗?”
她连连鞠躬,他却是脸色不佳。
“你这样的语气倒像是我欺负了你,如锦从前总有嫌隙,如今你我成婚在即,也该放下不是?”
他们从前的关系算不上熟络,婚姻也是先帝所安排,加上她身子孱弱,不宜见客,他们见的次数,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我,我没有放不下,我前来只为见我爹。”
她一到晋中就惹事,父亲还不知道怎么看他。
“你这话漏洞不少,见定国公哪需在此见面?你老实告诉我,今日是为何而来?”
她又开始忙乱了,陆行云就等着听,看她会用什么谎言搪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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