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怜羽怀里抱着刚出炉,还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点心,脚步轻快地往宗门的方向走去。
刚进山门,就觉气氛有些微妙。几个相熟的外门弟子聚在一旁,窃窃私语。
“哎,你们听说了吗?真是太惊人了!”
“是啊,谁能想到呢?她居然回来了!”
“而且还是林师兄亲自抱回来的!就在山门口!”
怜羽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凑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谁回来了?”
一个弟子看到她,立刻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道:“怜羽师姐你还不知道吗?是上次被林师兄救回来的那个芷萝!她又回来了!”
怜羽脸上的笑意僵住。
芷萝?!她不是被那个黑衣人带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她竟然还敢回宗门……
另一个弟子没注意到怜羽骤变的脸色,依旧兴奋地补充道:“听说啊,芷萝师姐伤得可重了,气息微弱得很!她说当初是被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强行掳走,受了诸多折磨,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逃出来的!一路撑到山门口就晕过去了,正好被外出归来的林师兄遇上,赶紧就给抱回去救治了!”
其余几位弟子附和:“天哪,被掳走这么久,还能逃回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怜羽已无心再听他们谈论什么了,抬步离开,心里只觉得荒谬。走出几步后,她转身朝着芷萝的住处走去。
院门虚掩着。怜羽直接推门而入。
院子里只有芷萝一人,正坐在石凳上,她脸色有些苍白,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怜羽不由得嗤笑,她总是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芷萝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是怜羽,眼睛猛地一亮,脸上瞬间绽放出充满惊喜笑容,声音又软又糯:“怜羽师姐!你来看我了!”
这反应倒是出乎了怜羽的意料。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那表情真挚得仿佛她们是感情多么深厚的姐妹,仿佛之前的那个夜晚从未存在过。
怜羽面上却迅速挂上了担忧和关切,快步走过去:“是啊,我听说你回来了,想着你在外受苦了,便来看看你。”她语气真诚,仿佛真的很关心芷萝。
芷萝楚楚可怜地摇头:“我没事……多谢师姐挂念我。”
两人又假情假意地寒暄了几句,后怜羽懒得再跟她虚与委蛇,借口不打扰她休息,便起身告辞。
走出芷萝的院子,怜羽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她快步回到自己的小院,刚推开院门,就见卫澜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院子里转圈。
一见到她,卫澜立刻冲了上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阿羽!你可回来了!你听说了吗?芷萝她!她居然回来了!”
怜羽没说话,只是平静地走进院子,取出点心放在桌子上。
卫澜跟在她身后,急得不行:“阿羽?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气疯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他甚至伸出手想探探怜羽的额头。
怜羽拍开他的手,在凳子上坐下,这才抬眼看他,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回来了便回来了呗。”
“回来了便回来了?!”卫澜眼睛瞪得溜圆,音量拔高,“上次那件事……她一定是回来报复你的!阿羽,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怜羽打开点心,拿出一块还温热的桂花糕,递向卫澜,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急了有什么用?那夜你也看见了,两刀都捅不死她。她既然还敢回来,就一定有她的目的。我们在这儿干着急,除了自乱阵脚,有什么用?”,她顿了顿,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慢条斯理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卫澜看着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吃起了点心,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不是……阿羽,你……你还吃得下啊?”
怜羽瞥了他一眼,又拿起一块:“为什么吃不下?天又没塌下来。尝尝啊,我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呢。”
卫澜:“……”
他看着手里精致的点心,又看看一脸淡定真的是在品味点心的怜羽,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佩服她的心理素质,还是该担心她是不是刺激过度了。
晚间,怜羽结束晚课,满身疲惫回到自己的小院。
月光如水,洒在清冷的石阶上。她推开院门,一眼便瞧见那抹熟悉的,懒洋洋倚在她院中老树下的身影。
云琢。他又不请自来。
怜羽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少爷,只当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云琢,进了房。
云琢挑了挑眉,倒也没在意,十分自然地提步,跟着她一起进了房间,仿佛回自己家一样。
怜羽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云琢也不客气,在她对面落座,自顾自地也拿了个杯子,示意她给倒上。
怜羽没好气地给他斟满,语气平淡:“不知少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云琢抿了口茶,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像是随口提起:“哦,没什么。就是听说,那个叫……芷萝的,回来了?”
怜羽眼皮都没抬一下:“对啊,怎么了?”她语气甚至带了点不耐烦,“你要关心她,想去看她呢?那你走错房间了。出门左拐,穿过回廊再左拐,右手边第三间房,你要找的人在那。”
云琢放下茶杯,看着她:“我不找她。”,顿了顿,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桃花眼里难得带上了点探究,仔细看着她的神色:“她回来了,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怜羽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那我应该什么反应?敲锣打鼓欢迎她?”
云琢似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声音压低了些:“我以为……依你上次那疯劲,这次怎么也得有点后续?”
怜羽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倏地抬眼,盯着云琢:“你怎么知道的?”那夜她确定只有她和卫澜在场,并未发现第三人啊。
云琢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偶然看到了。”
怜羽盯了他半晌,忽然扯了扯嘴角,带着点嘲弄:“所以,云少主今天是来提醒我现如今该去杀了她,对吗?”
云琢迎着她带着刺的目光,非但没恼,反而点了点头,语气甚至称得上“体贴”:“你要想也不是不行。需要我帮忙吗?保证干净利落,查不到你头上。”
这话说得……仿佛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随意。
怜羽沉默了一下,心里的烦闷莫名被他的提议浇熄了些。她重新靠回椅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不必。我现在不想杀她。而且,我也不见得能杀得了她。”
云琢回想那夜的情形,赞同:“那确实。”
怜羽叹了口气,垂下眼睫,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戏都没开场呢,主角就死了多没意思。先留她一命吧,看看她到底想唱哪出。”
云琢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抬步离开。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我虽不知你那夜为何疯了似的要她命……”
他微微侧首,语气听起来依旧懒散,却莫名多了点别的意味:“不过,若是需要帮助,可来寻我。”说完,不等怜羽回应,身影便已融入门外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怜羽独自坐在房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杯壁。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淡淡的香气。
半晌,她撇了撇嘴,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嘟囔出声:“……自作多情。”
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她的心口不一。
怜羽不知,云琢走后并未离开。
距离宗门不远的一棵高大古树的枝桠上,云琢一腿曲起,一腿随意垂下,背靠着粗壮的树干。
从这个角度望去,刚好能越过院墙,看到怜羽那间小屋的窗户。
窗内的灯火原本亮着,映出少女偶尔走动或静坐的模糊剪影。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目光专注,指间夹着一片不知何时摘下的树叶,无意识地捻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窗内的灯火熄灭了。
云琢的目光在那一小片黑暗中停留了片刻,方才缓缓收回了视线,指尖捻动的树叶也随之停下。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隐在树影里,融于夜色中。
他在想什么?无人得知。
夜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吹动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他依旧一动不动。
直至东方天际微微泛起一丝鱼肚白,那抹身影才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古树,消失在渐褪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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