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二,正是梁其穿来这个时代那天晚上,把原主绑在马车里不知道想拉往哪里的人。
古往今来,在豪门恩怨里死几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
原主的遭遇都不用细想,跟那给梁老爷生了个独子的贵妾脱不了干系。
徐二的跋扈,也能看出来梁老爷这个人,大概率对原主也不会怎么好,也不知道现在梁老夫人,和原主那没怎么被面摊老板提及过的娘,又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不了解梁家目前的情况,梁其不敢贸然过去。
小草的周岁宴只有自家人,因此也办得简单,但是还有步骤都有。几人回去时,小荷已经将堂屋打扫布置一新,正中的桌子上铺上了崭新的红绸,小草也换上了新衣服和虎头鞋虎头帽。
抓周前,梁其把早上去银铺取的长命锁给小草挂上,小荷好奇的把锁拿在手里,“这是什么?”
梁其把另外两对小银镯子拿给小荷,“在我的家乡有个习俗,小孩子戴长命锁和手镯这些有很好的寓意,送这些是对小孩的祝福,镯子你给她戴上吧,我怕弄疼她。”
梁其说得很笼统,她其实也只是知道现代有这么个说法,实际并没亲眼见到过。
这个时代还没有长命锁这种东西,梁其跑了两个银铺,找到一个听了她的描述以后,说可以做出来的师傅。
李秀秀直说太贵了,梁其怕她再推辞便开始转移话题:“我好像找到我的家人了。”
“姐姐的家是在淮州府吗?这真是太巧了!”小荷感叹道,毕竟梁其失忆了,关于以前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当初来这淮州城还是因为在龙栖寺时看见的那盒糕点。
“那今日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跟傻乐的小荷胡德旺不同,李秀秀的心思要细腻很多。
早上的事情胡德旺并没有碰上,但是梁其跟面摊老板的谈话,以及她对混混徐二的异常关注,都让李秀秀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相处虽然只有短短数月,但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情,李秀秀自问对梁其算是了解,她除了对自家人比较关注以外,也就挣钱这事让她上心了,其它事情都是淡淡的。
梁这个姓,徐二跟梁家的关系,以及刚刚遇到梁其时,她额头上的伤和手脚的捆绑痕迹,这些放在一起,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她脸上的忧虑很明显,梁其心里一暖,“情况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只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也对家里目前的情况不了解,所以不能贸然相认,中午吃完饭,还需要麻烦胡叔秀婶子帮我一件事。”
李秀秀胡德旺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午饭前小草抓周抓了个木头小刀,本来是没打算买这个的,挑选别的物件时,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顺手就拿着了。
抓周有抓一次的也有抓三次的,如果第一次抓的家里大人觉的不满意,可以再抓两次,看抓到的哪件东西拿的时间长。
小荷却是很满意,“抓刀好,像姐姐这样会点功夫挺好的,也没有哪条律例说女子不能习武,我的小草长大了一定不会像她没本事娘一样被人欺负才好。”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个周岁宴,宴会的主人公已经开始断乳,却是什么好吃的都吃不了,只喝了些羊乳和米糊糊。
下午胡德旺刘秀秀,甚至小荷都抱着孩子出去了,他们要去多打听些梁家每个人跟失踪的梁大小姐的关系怎么样,以及在她失踪之前往来比较多的是哪些人。
换个人的话,这事可能还没那么好打听,但是梁家那几个人那点事,还真是在这淮州府里住得久一点的都知道。
半天时间,几人就将梁家三代那点恩怨情仇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梁其把几人的消息做了个汇总。
梁家是梁老夫人梁红缨一手打拼出来的,这个面摊老板也说过,他却没说这梁家那早已去世的梁老太爷是入赘的。
二人育有一子,也就是如今的梁老爷梁砚书,梁红缨对梁砚书自小管教严厉,但也不只是哪里出了错,梁砚书长成了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原主的生母梁韵柔出嫁前是个当地小有名气的才女,是梁红缨在自己出了五服的族人里为梁砚书挑选出来的。
原来是包办婚姻,看来是没什么感情,梁其心想,怪不得小妾的侄子都能这么猖狂。
徐二的姑母徐姨娘,是梁砚书与梁韵柔成婚第二年抬进府的。二人珠胎暗结了后徐姨娘直接找上梁府,梁红缨大发雷霆,却又因徐姨娘已经怀有身孕,抽了梁砚书十鞭子,又罚他跪了三天祠堂,最终还是松口让梁砚书把人纳进了府。
也许是因为此事,梁红缨自觉对梁韵柔有亏欠,对于梁韵柔所生之女梁棋格外宠爱,有传闻说梁红缨跳过了梁砚书,从小把梁棋当做接班人培养,但这个孙女却也是个扶不上墙的。
“那婶子说,你...呃梁大小姐,梁老夫人给她挑了几个人,让她挑一个做上门女婿,但是她看中了周家公子,成天跟着周公子跑,婚事就一直耽搁着了,到失踪之前都没定下。“
小荷遇到了一个曾经在梁家做过短工的婶子,她见小草可爱,便跟小荷多聊了几句,豪门八卦不管在什么时候,人们在茶余饭后总是喜欢聊上几嘴的。
小荷转述的还是委婉了,别人的原话是:“梁家那个小姐被梁老夫人宠得没边了,没有一点作为女子的规矩和矜持,成天追在周家公子屁股后面跑,原本梁老夫人给她物色了几个家境清贫但是家世清白的郎君,让她挑选一个做上门女婿,但她非周公子不要,可是那周家是什么人家,周家的公子怎么可能去给梁家当上门女婿,这事就一直拖着,拖到了她失踪之前都还婚事都还没找着落。”
小荷觉得自己认识的梁其,根本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她听着那人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说梁其的时候,觉得很生气,没忍住出声反驳,差点跟人吵起来。
这会转述都还在生气,梁其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有些手痒,上手轻轻戳了一下,说起气周家的公子,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位中了举人却不愿再考也不愿当官的周游,“那周公子对梁小姐是个什么态度?”
她这种旁观者一样的语气让小荷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周家那位在淮州府也挺出名的,前几个月中了举子,还是解元,却跑回淮州府成天跟烟雨楼的兰汀姑娘厮混在一处...嗯”
小荷突然想到传闻中对周公子死缠烂打的当事人就在眼前,见梁其表情没什么变化才继续道:“他对梁小姐应是不喜的吧,据说他不管去哪里玩乐,梁小姐总能找到他,有次他恼了,把亲自把梁小姐送回了梁府。梁老夫人发了好大的火,把人狠狠关了一段时间,但是一放出又还是从前的样子。但是周家主母据说挺喜欢梁小姐,曾说过若是梁小姐愿意嫁过去的话,她是很乐意这门亲事。”
梁其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她回去梁家的最佳媒介。
眼下梁老夫人情况不明,无法判断作为独子的梁砚书目前究竟掌握梁家到什么程度,如果她贸然出现在梁家,不一定能有命见到梁老夫人。
其实跟梁家关系匪浅的梁其还认识一个——金粉楼的孙掌柜,在之前的接触中,听起来他像是梁老夫人的人,可是她想不通,孙掌柜为什么会认不出来她。
孙掌柜立场未明,但周家的人,总不可能去帮梁砚书做事。
回梁家这事也没办法再拖,徐二已经发现了梁其没死,一定会告知徐姨娘,接下来不管这事梁砚书有没有参与,她被找出来都是迟早的事情。
*
梁其猜的不错,徐二那边眼见着梁其已经回到了淮州府,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从梁其脚下逃脱后便直奔梁府找他姑母去了。
要说起来,徐姨娘对她这个侄子也是没有多待见的,不但帮不了她,还整天弄一堆烂摊子等她收拾。
徐姨娘身边的嬷嬷自然是懂最懂她的,门房通报的时候,徐姨娘柳眉微蹙,她便徐跟门房说:“姨娘身体不适,让他改日再来吧。”
“姑母!姑母!”
嬷嬷话音刚落,徐二的声音便由远及近,人也到了门外了,门房见状退下了,徐姨娘徐姨娘靠在椅子上没动,嬷嬷给她捏着肩膀。
徐二噗通一声跪在了徐姨娘面前,拉着她的衣襟痛哭流涕,“姑母,姑母,这次你真的得救救我...”
徐姨娘闭着眼睛,保养得当的白嫩细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红唇轻启:“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以后再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出了事情自己担着,你父亲来找我我也不会再管了。”
徐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用力抓紧手中的布料,像抓救命稻草一般:“你不能这么对我!如果梁棋回了梁家我跑不了,梁桦也跑不了!当时是他砸的梁棋,跟我没关系!”
徐姨娘手上动作蓦然停住,她抬了抬下巴,嬷嬷立刻会意,自己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徐姨娘皮肤白皙,五官柔美秀丽,自有一番弱柳扶风之意,她缓缓坐直身子俯视跪在她身前的徐二,平日看向梁砚书时,总是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睛此刻像结了寒冰。
“你是说,那梁棋失踪,是你跟桦儿做的?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早与我说了!”
“这事是表弟不让我说的啊姑母!他说怕您知道了会骂他!”徐二省去自己偷东西被当场捉获这些内容,“我今儿早上在西市看到梁棋了,我这不是怕她回来,就赶紧来给您报信了!反正您不是一早就想把大房那娘俩给弄死,这回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死老太婆也快没命了…”
“住嘴!”
徐姨娘把门口的嬷嬷叫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待嬷嬷出去后,徐姨娘冷冷地冲徐二道:“把你和桦儿关于梁棋这件事的所有内容,详细的跟我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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