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去了，讨厌的开学日就在眼前。
理凰在群里满是怨气。狼崎光没什么感觉，她去也只上半天课，但被理凰这么一说，也愤而谴责起学校。
攻击学校是所有学生最好拉近关系的行为，不论高中生还是小学生，这么一说陌生人也能迅速共情成为朋友。
云空愿看他们吵得开心，默默把打出几行的字删掉。现在要是说自己不上学，只在家里接受私教，恐怕会被群起攻之。
从他们的态度看，学校估计不是什么好地方。
云空愿一想到如果自己去了学校，身边就有一大堆人挤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尖叫奔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那样他绝对会被吵死的，不被吵死也会被像线面不断滋生直至覆盖着他整个视野的标签挤爆脑袋。
他连忙扶住脑瓜，严肃着小脸。
吵了不好，静了也不好。
想到狼崎光和理凰要去自己无法去往的地方，留自己孤身一人，郁闷感便油然而生。
即使光只上半天课，理凰下午三点就放学，这种独他一人特殊、仿佛被世界上所有小学生都无形排斥在外的感觉如同排排浪潮，一遍遍打湿心头，久而不干。
他随手翻了几页神秘中国高中物理试卷，然后远远扔开。以往无聊的日子总有物理相伴，但他现在一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字符就生气。
物理试卷撞上墙壁后滑落，瘫倒在地，被主人无情抛弃，一阵风翻过几页，更显萧瑟。
所以理凰不该上学，应该陪我玩才对。清绿色的眼眸注视着天花板，娇惯的小孩无理取闹地想。
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问：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应该做什么打发时间呢？
答：那去考级吧。
“考级？”
云空愿疑惑地抬起头，嘴里还咬着水壶自带的橡胶吸管。
“嗯。”鴗鸟慎一郎点头，蹲下身和云空愿解释。“虽然时间有点晚，但好在京都那边情况特殊，考级延后了，一周后才考。”
“不过考级之前，我有件事很好奇，想问小愿你。”鴗鸟慎一郎眉眼低垂，覆上一层阴影，看不清情绪。
“当时为什么选择挑战2T呢？”他紧紧地看着那双清透的眼眸，仿佛要抓住每一丝情绪。
没等云空愿回答，他继续问：“明明从未尝试过跳跃，为什么第一次就选择了二周跳呢？”
云空愿低头沉默了一会，米白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脸颊两侧。
随机他抬眼认认真真注视那张因为过度操劳而略显老态的脸：“因为可以，就这么做了。”
“不怕摔？”
“不会摔。”
过于肯定的话让鴗鸟慎一郎定定地看了云空愿好久，脑海中一一闪过云空女士的话语、云空愿张扬的立誓，那无人意料、高高跃起的身影……以及最高颁奖台上修长笔挺的男人。
‘选手需要教练指导纠错，引领他们走过迷宫。夜鹰纯不需要，他那双锐利的鹰眼始终浮在迷宫上方注视着自己。’
他想起当年龙宫老师说的话。
或许眼前这个孩子拥有和阿纯一样难得的才能。
既然如此……
鴗鸟慎一郎压下心中的计较，面上不显。“我们聊聊考级之后的事吧。”
“一般来说，为了更好地打出名声以吸引投资商和知名教练的注意，选手们都会压级以便参加各种地方大赛并夺冠。女子早早掌握三级要求的二周跳却还是初级的事屡见不鲜。”
“这会费些时间，却也方便选手成长，将履历写得漂亮。”
“不一般的呢？”云空愿眯起眼睛，吸口水灌得两腮鼓起垂下，然后咽下去。
“专注考级，直接参加NOVICE B的全日本锦标赛拿到冠军。”
挺嚣张的言论。要走这条路，必须确保选手有绝对碾压甚至超越前人的天赋实力和极强的心理素质。在丧失多次曝光的机会下，TA要万无一失夺得四连冠，要打破高难度动作的记录。
夜鹰纯当年也考虑过让狼崎光走这条路，最后还是放弃，选择让她复刻自己的路。
“老师想要我走第二条吗？”云空愿听出鴗鸟慎一郎的意思，却没有直接回答他。
“你有信心的话。”鴗鸟慎一郎也不肯定，把皮球踢回去。
先前虽然答应以奥运选手为目标培养小愿，可对于那样一个特殊的孩子是否真的能坚持、能做到，直到现在他的态度仍是犹疑的。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否在做正确的选择，毕竟这是连夜鹰纯都没有选择的路，而他没选择的似乎从来是错误的。
鴗鸟慎一郎发现，遇到云空愿之后，他的一切计划和理智就不断失控。
可能是错轨即将跌下悬崖，也可能……
他又一次对上那双淡然的眼睛。清绿的湖水下燃着恒古不息的火焰。
闯出一条属于他的路，直冲云霄。
“老师，请像之前那样信任我，帮我吧。”
云空愿平静而坚定地回答。
这算急于求成吗？并不，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云空愿看着蓝图疯狂分析一切的得失并演算未来。
要做，就要最好。
他要给妈妈带回最高荣誉，让那些讨厌的人看向妈妈的目光不再标着可怜的字眼。
鴗鸟慎一郎沉默一瞬，随即正声道：“那么为了确保夺冠，这一年我们的任务会集中在考级与三周跳等高难度动作上。”
“是！”
道路都是自己开创的。选手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塑造独一无二的自己。
教练的任务，就是无条件支持他们的决定并帮助他们。
那就这样失控下去吧，看看模糊的前方会是什么。
他很期待。
—————————————
之后的这一星期，鴗鸟慎一郎正式接过云空愿的教学任务，带着他将一周跳过了一遍，又将2T练得更为纯熟。
终于，考级的那天到了。
“叮咚。”
“欢迎来到京都，请下车的旅客带好随身物品……”
云空愿跟在云空女士身后下车。跨县考级情况特殊，所以由助理教练雉多辉也带队，同行的是他的另一个学生，申川凛奈，今天她考四级。
至于云空女士，因为不放心云空愿所以也过来了。
“再说妈妈我可不想错过小愿的一分一毫啊！！而且还是第一次去评级呀！！！”临出发前云空女士抱着云空愿干号。
京都作为日本古时的政治中心，到现在仍保留了不少古建筑。低矮的木质房屋林立街道两侧，灰蒙蒙的街上零零散散走着几个游客，混杂一二穿着和服的女人。
中心却格格不入地坐立着高大的现代建筑，侧边椭圆形的冰场馆开着大门，迎着零星几位选手和老师进入。
云空愿和申川凛奈跟在雉多辉也身后走进场馆，听工作人员的指示来到准备区。
“请男子初级评级选手来这边集合！去往B入口准备评级！”工作人员的招呼声响起。
“走吧小愿。”女子四级要求短节目表演，雉多辉也检查完申川凛奈的服装，起身领着云空愿往工作人员那走去。
走到那，和工作人员拜托照顾一二，雉多辉也酷酷地双手插兜弯下腰：“虽然是幼儿园级别的初级，也不可以懈怠哦。”
语气随意，表情也欠欠的。感受着金毛狐狸不轻不重拍背的力度，云空愿依然从中听出关心。
云空愿点点头，顺手摸了把金毛狐狸垂下的尾巴。
要进冰场了。
云空愿踩着崭新的冰鞋踏上冰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他总觉得京都的冰面比名古屋软些。也可能不是错觉。他踩了几下冰面，很快适应。
之后找些时间去别市的冰场滑。他想。
雉多辉也一点没夸大，初级确实是幼儿园级别的，围在云空愿身边的都是很小的孩子，幸好他也才三年级，长的也小，不过分突兀。
若是比周边人高出几个头云空愿简直不敢想该有多强的心理才能站住。
一片阴影投在他身上，擦身而过。
好高……是初一的吗？
云空愿看去，高高的黑天鹅静静站在吵闹的小黄鸭中间。
她皮肤较深，扎好的黑发后系着大大的黄色蝴蝶结，脸颊泛起天生的红晕。
蜜棕色的小熊幼崽安静地坐在她脚边。云空愿担心一瞬它的屁股会不会冰着，转头听从工作人员的指示开始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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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港wind 俱乐部云空愿选手，初级考合格！请再接再厉！”
“是。”
云空愿接过证书和初级勋章，答道。
“太棒了小愿！我们通过初级考核了耶！！”等人群散去，云空女士立马撤掉端庄的优雅的面具，兴奋地抱起云空愿转圈。
满目相同的蓝色让云空愿难以判断自己的方位，他缓了一下，确定眼前的白线构造和被抱起来时看到的一样。
云空女士贴心地抱着他转了刚好一圈。
他们准备等申川凛奈考核完一起去旁边转转。云空女士牵着云空愿的小手向观众席走去。
经过入口时，云空愿又一次撞见了那只小熊。
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无机质的清绿锁定显眼的目标。
小熊……
哭了？
来啦！！！
段评已开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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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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