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伊丝维尔将下巴搁在交叉支起的手背上,微眯着眼睛,声音低沉道:“是时候了。”
“嗯……”一旁与他同样姿势的阿斯比克叹了口气,“哎,我支持伊丝维尔。”
伊丝维尔抬头,用眼神示意对面的伊奥德博,直接略过了靠得更近的比利迪和昂特彻博尔。
伊奥德博皱眉啧了一声,“到时候别又甩锅给我。”
“好,全票通过!“伊丝维尔站起身,伸手撑在桌面上,抬手将怒气冲冲要理论的比利迪禁了言,嘴角拧起一抹邪笑,“那我们……”话没说完,一个响指的时间,众人便消失在这个空间里,而这个纯黑的世界便再没有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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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晴天没来得及将褥子拿出去晒,只能逮着雨还没下、风还大着拉去通风道上算“晒”过。
风里有腥味,教制的规定,只能闷着衣服罩在身上。湿气无孔不入浸满全身,像无数水蛭浅附着爬在身上,沉重而又挣不脱。
雨密密麻麻,门内是溺水的人终于吸到了空气,门外则是闷在罐头里紧而实的缺氧。
周期的年轮转动,当空气中的水汽变得窒息,临海的费伦便迎来了它的海神祭。
作为诺兰德王国的边境要塞,一望无际的海洋与陡峭险峻的岩壁,既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也常年遭受海洋的侵袭。
在探向海洋最突出的那座陡崖上,是法勒赛海神庙。受场地限制,它是由24根直径为56.23厘米的、只有教制规定的普通圆柱一半宽的瓦利特伊式柱作为支撑,仅构成塔门与露天庭院的半成品小型神庙。
海神祭期间,所有居民不得出门,因为空气里的湿度会直线上升,室内有教会专门为此研制的瓦石吸收水分,以及墙壁上附着的人鱼裙摆隔绝外界水汽,可以避免窒息,室外则会变成没有水的海洋。只有专门的□□会服用鲸络花,可以在这种环境下短暂维持呼吸,前往法勒赛海神庙进行祭典。
这一次的海神祭来势汹汹,费伦居民早在一个月前便储备好了物资,一个星期前便开始减少外出,直到今天,大街上空无一人。
乌云蔽日,白天黑夜之分变得不明显。灰暗的色调下,无数水汽显露形成的光影流动,隐约勾勒出各种海洋生物的形状,飘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教区早就派了人前来处理海神祭,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次的海神祭格外棘手。
往常的流程便是由两班人马分别自海岸两头开始,带着准备好的祭品,除去最基础的瓜果牲畜花卉,以及点燃遇水不熄的鱼油灯外,便是被精心打扮的神庙侍者——人鱼费什和呼漫,由他们掌灯开道,沿着海岸前行,于神庙会合,并由他们将祭品带着穿过塔门,在露天庭院里褪去遮蔽,与雨幕融为一体,然后跃下海涯至海底的神庙。
没错,法勒赛神庙由两部分组成,一半在陆地,一半在海底。海底的神庙恢宏霸气,有108根两倍教制长度的瓦利特伊式柱矗立于此,周围是人鱼裙摆落下的纱幕,随水波荡漾反射光线,美丽动人。
穿过列柱大厅,在列柱身上雕刻的十二神侍的注视下,费什和呼漫游向神庙的最里边。
将祭品依次摆放在尽头的法勒赛神像前,最后为法勒赛海神庙的长明灯续上灯油,至此便告结束。而这次的问题便在于——长明灯不亮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众所周知,长明灯从被发现那刻起就是被点亮的状态且从未熄灭,这次除外,没人知道它燃烧了多久,续灯油也只是个程序但非必要动作。
早于神庙建造,长明灯便于此长明不熄,而神庙也是围绕着灯建造的。
不仅法勒赛神庙是这样,其他地方的神庙也是如此,比如卡普斯丰收女神庙里的丰收蜡烛。
据究神奕早期文献记载,诸如此类特殊地区的灯啊、蜡烛什么的,与其说是在真正发挥什么作用,不如说是一种象征,一种“稳定”的象征。
诸神维持着这个世界的秩序让其正常运行,但神力有限。以费伦为例,之所以会有海神祭,就是因为海神也需要休息,海神睡去之后,无人维持海洋稳定,随着法勒赛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空气中的水汽便越来越多,于是就越来越“不稳定”,而海神一休息就休息忘了,需要有人去唤醒他。海神祭便是费伦无法忍受之后,人们不得不叫醒沉睡的法勒赛。祭品以示诚意,算作是一种报酬,灯油以示督促,表示该起来干活了。
但长明灯灭了,费什和呼漫很惊讶,作为神庙的侍者,这是从未见到过的情况。两人相视一眼,照常完成既定程序后便急忙游回岸上。
接下担任此次祭司任务的是个叫索里耶的三阶教士,他还很年轻,不到30岁,来费伦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就是为了混个资历,因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是个彰显自己卓越的品质以求更好晋升的机会,而且往届海神祭的报告都是“虽然难受,但任务简单”。
索里耶见费什和呼漫上来了,刚要宣布海神祭圆满结束,就见费什和呼漫大喘气,“索……索里耶教士,有情……有情况!”
索里耶皱眉,对他们妨碍自己下班的行为颇为不满,但还是皱眉抬了抬他的下巴,示意他们说话。
终于了喘匀了点气,呼漫便等不及,“长明灯它不亮了!”又咽了咽口水,“我的意思是,法勒赛海神庙的长明灯它熄灭了!”
索里耶的眉头皱的更凶了,“是真的!”费什用力点头,“添了灯油也没用。”
“这样的话……”索里耶拉来身后的一个一阶教士,“现在向教区汇报情况,要快!”
那个小教士被他吓了一跳,“好……好!”
长明灯不亮了,索里耶有感觉到危险,只是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空气中的水气却是更重了。
一行人返回了费伦的教统办事处,而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不远处的海面没有任何征兆的,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一片红色长条水藻状的东西浮出水面,再是一个人头露了出来,她的身边也随之又露出一个红色的人头。
“伊丝维尔你搞什么鬼?”比利迪抹了一把脸,“传到这里也是真有你的!”
“闭嘴!”伊丝维尔呛了口水,不再管他向岸边游去。
两个人都湿漉漉的,上了岸,比利迪刚想让身上立马干起来,被伊丝维尔一巴掌扇停了动作,“你想被发现吗?白痴!”
比利迪捂着脸怒气冲冲,自觉理亏又生生被憋回去了一嘴,然后又反应过来,“那你也不用扇我吧!”
“哦,一时情急,”伊丝维尔无所谓耸耸肩,“但这样更直接有效,不是吗?”
“想打架是吗?”比利迪恶狠狠地说道,撸了撸他的袖子。
伊丝维尔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幼稚?”
“我们来这里是来找人的,能不能正经一点?”
“你……你……”比利迪语塞,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其他人呢?传送个人都不会吗?”说完应该是自认为扳回一城,插起手来鼻孔看人。
“太多人聚在一起也会被发现的,白痴。”说完伊丝维尔便不再理他,径直向城市走去。
比利迪再次吃瘪,咬咬牙跟上了她。
“我们现在去哪儿?”比利迪远远隔着一段距离问伊丝维尔。
伊丝维尔瞥了他一眼,看他一脸装模作样,不知道要去哪里还装成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实在是被他蠢到了,“去找维塔尔和阿诺尔·博啊。”
比利迪皱眉,“我当然知道是去找他们,我的意思是,他们在哪里,该怎么找?”
伊丝维尔笑了,“我怎么知道?虽然明面上我是来找他们的,但我更是在尤□□斯待得烦了,想找点不同的乐子,顺便再找一下他们。”
比利迪又生气了,“你又耍我们!”
“什么我们,只有你一个而已,白痴。”伊丝维尔又翻了个白眼,“不跟你说了,别烦我。”
伊丝维尔停顿了一下,“为什么这里这么的……闷?”伊丝维尔找了一个形容词,“应该是这个感觉,真奇妙啊!”
“这有什么好奇妙的,不应该是难受吗?”比利迪简直匪夷所思。
“你懂什么?”伊丝维尔乜了他一眼,“瞧瞧,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有色彩、有感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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