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乘坐马车,一路上遮遮掩掩的也不怎么惹人眼球。
这一路上唯一的障碍,可能就是余迟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了。
余迟平时对温无惘都是一副有些轻佻的好好先生模样,这会不说话倒是让温无惘心慌。
云衫坊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衣料庄,他们刚刚踏过门坎,就有一位红衣女子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生的俊俏,是来给谁买衣服的呢?”
余迟看向温无惘,那女子似乎早就了然。
她翩翩转头:“请跟我上二楼,那里是些顶好的料子。我一直舍不得用,现在用来配这位凝脂美人……”
趁着红衣女子,余迟在温无惘耳边说:“她是这里的老板,叫梅幔。”
温无惘点头,这位女子大概花信年华,这会脸上施了脂粉,倒是比店前的牡丹还娇艳。
梅幔刚刚走上楼梯,另一位女顾客却不愿意了,她皱眉不满,指着余迟:“凭什么他们能上二楼挑选布料?难道我们家老爷还没有他有钱?”
梅幔笑嘻嘻停住了脚步,语气却没有笑意:“余公子是我们家的贵客。不止你们家老爷,就算是当今皇帝来了这里,也得在一楼看。”
“看不起谁呢,狗骨头东西。”那女顾客啐了一口,抬着头气匆匆离开。她身后的丫头低着头也跟着自己主子出门。
“不用在意,两位跟我来吧。”梅幔说,领着两人到二楼。
二楼,楼梯口正对着的隔间是雅室。
梅幔端来了茶水:“请先等待一会,我去拿几匹布料。”
余迟叫住人:“先拿件狐毛斗篷,他体寒。”
“我以前不是给你送了好几件吗?”梅幔说,“怎么不先披上过来。”
虽然余迟和老板在外面看起来像是合作伙伴,但是这么看起来应该交情不浅。
“冬天时,分给其他人了,我不畏寒。”
“我欠你的,知不知道皮毛多贵。”梅幔骂着,“去年冬天,宫里来了好几次人,咱家都没有多余的皮毛,你奶……”
梅幔应该是在下楼,后面的声音渐渐变小。
温无惘看向余迟,他有点看不懂余迟现在的表情。
余迟忽而叹一口气,几乎是自言自语:“天灾**,不可抗力。”
说完他又看向温无惘,温无惘猜测去年冬天应该发生了什么,凡人与修仙者不同。
他们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生病,各种各样的方式死亡。
在刚刚进入仙门时,温无惘就被教导,可以出手帮助凡人,但不能强行逆转因果。
毕竟修仙者最忌沾因果,强行逆转的后果,温无惘也不想知道,大概是走火入魔或者修为被损。
回过神来,温无惘才意识到自己和余迟怔怔地目光交汇了很久。
“仙子,你会好好的吗?”余迟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温无惘不懂,见他失神,说:“修仙者没有生老病死之说。”
对啊,他是可触不可及的天上仙子,定然不会经历…
余迟想着,问:“那仙子落下凡尘的那天,为何那般虚弱?”
说实在的,温无惘不太记得了,不知为何,他的记忆从在太虚中看到天道起,后面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不知道。”他摇头。
“没关系,就算是天天天山雪莲冬虫夏草,我余迟也能把仙子养回来。”余迟笑笑,刚刚眼底的情绪一瞬间扫平,“仙子,这你可是讹对人了。”
温无惘心里闷闷的,指尖点着茶水。
水珠牵连着他的手指,茶水的温度扰乱了他的指尖,又藕断丝连地带着他的温度回到马蹄瓷器里。
他是自己特意寻找的人,不是茫茫人海中随机的一位。
可是这些话太唐突了……温无惘把嘴里的句子咀嚼嚼碎,又咽回肚子里。
恰在这时,梅幔拿着一件淡蓝嵌雪绸缎里面白狐狸皮打底斗蓬和一件墨绿掐金灰鼠斗篷推开门。
“你们两个,呆闷着?”梅幔挑起她的眉毛,又鄙夷的盯着余迟,“不是我看不起谁,你梅姐追人可不像你这样……”
梅幔停顿了几秒,似乎是思索用什么词合适。
半晌,她吐出一个:“木头。”
余迟这会把目光转到梅幔身上了,他笑:“前几天,谁找我要那个什么什么公子的生平事迹?应该是位姓梅的女子吧。”
光明正大的威胁,梅幔有点吃瘪,把毛裘扔给余迟:“这次你得把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给我打探出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余迟疑惑的目光下,梅幔坏笑着瞥了一眼温无惘,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温无惘没有注意到梅幔的眼神,他此刻正在思考梅幔是不是也是间谍。
柔软的毛绒披上了他的肩头。
“?”
余迟左右打量温无惘披上斗篷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剪裁不好,颜色不好,工艺不好……但还好让我家仙子穿了,这才把这件砸招牌的斗篷给变成你这辈子卖出的最完美的衣服。”
“你是不是诚心要气我,这淡蓝色是当下最流行的。”梅幔不能容忍别人挑刺自己的作品,“就算是淡蓝粗布,也能让公子小姐们拿出半个月的月供买回家,再说这两件可是为了冬日的新品做的样板,每一片布料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余迟打住了她的话:“蓝色太冷淡了,我家仙子本来气色就不好…我看配一个大红就合适。”
梅幔眉头拧上了天:“俗不可耐。”
余迟不经营衣,一窍不通,但这不妨碍他想给自家仙人配置几件合适衣服的急切心情。
“那我不管,想知道就做好了送我府上。”
余迟又问:“有没有氅衣?”
……
等从云衫坊回到府上时,天色已近黄昏。
温无惘忍不住问:“这梅幔也是眼线吗?”
“谁跟你说的?”余迟低笑,“认识很久的友人。看起来很年轻是吧,她年纪比我大多了。”
“那?”
“是吧,一大把年纪了还春心萌动。”余迟损起朋友倒是不留情面,“她每十天半个月就换一个暗恋对象,自称是什么保持年轻的秘籍。”
温无惘没忍住,泄露出几丝笑意,狐裘披在身上,为黑夜的到来驱散了不少寒意。
“仙子,天上有很多神仙吗?”余迟问。
“可能吧。”温无惘没飞升,硬着头皮回答。
“他们有人欺负你了?”余迟说这句话时斜眼瞥他表情。
正巧撞上温无惘的目光。
“没有。”温无惘低头避开,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荒唐感。
可惜温无惘记忆里一片模糊。
余迟也转过头:“明天有个高官作宴,仙子可愿与我一同前往?”
温无惘心里慌乱,不知所云答应了。
“那就说定了。”余迟说,“到时有一场好戏。”
……
“余爷您来啦,宾客繁多,有失远迎。”胖大的身躯挤在一件喜服里,主人注意到余迟身旁的蒙面人,“余爷,这位姑娘是?”
今日早晨,余迟怕温无惘的白发太过引人注目,为他准备了一顶遮面帷帽,长度延及腰部。再加之温无惘十九岁进入元婴,身形维持在十九岁左右,腰肢纤细,看起来倒是像极了位女子。
余迟一手护着温无惘的腰,安抚性地拍了两下,嘴上却是使坏:“一直没有说,是我的夫人。这不是看您又要娶一门姨太太,带着过来蹭蹭福气吗?”
主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年大家给您送那么多俊男美女都没打动,早传闻余爷金屋藏娇,今日一见果然……”
余迟把温无惘揽到身侧,温无惘的头顶才堪堪到达余迟脖子的高度,这下隔断了主人粗鲁探求的目光,“我先带家妻逛逛,马车颠簸,他不舒服。”
走了一段路后,余迟见怀里人不说话,以为生气了。
但他这个人在正经的时候还好,不正经时就是喜欢挑逗别人,特别是生气起来没有丝毫杀伤力的人。
“夫人生气了?”
温无惘见四下无人,挑开帷幔,露出半张脸,疑惑:“什么?”
这下换余迟被摆了一道,他说:“当我夫人,仙子没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不是为了混进来吗?”温无惘奇怪问道。
余迟不说话了,脑子里开始猜测,难道仙子以前也和某个人干过这种事?或者是仙子已经有道侣?还是……?
余迟细思极恐,这下彻底不敢细思了……
……
两人穿过游廊,进入一个偏院。
看着余迟轻车熟路找到了一个废弃小楼,温无惘搭着他走过地上的断木。
“这里是?”
余迟抬起了地板,又伸手扶住温无惘,笑得很开心:“藏宝贝的地方。”
余迟拿出一个火折子,照亮了漆黑的地下室,另一只手扶着温无惘下楼梯。
他们走到最后一截台阶后,窄小的通道豁然开朗。
好几个新旧不一的箱子摆放在正中间。
“你是为了这些?”
余迟打开其中一个,金光顿时布满了整个地下室。
“趁火打劫,反正他以后用不上了。”余迟翻出几本账本,看了几页,“这贪的可不少,死了一点也不亏。”
“什么意思?”温无惘拿起了一本,装模作样看了会……看不懂。
“提前知道剧情就不叫好戏了。”余迟低笑,拿过温无惘手里的账本,“小人不用学这个。”
温无惘很想说自己年纪有余迟一百倍大,但还是决定给余迟个面子。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无奈]怎么发布?我咋找不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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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云衫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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