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破川不看烟云游也知道她眼神在哪里。
虽然心里这么想,还是忍不住抬头瞟了她脸一眼。
意外,她目光粘着在看自己挥动的手臂上,眼里有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情含笑。
莫破川自那日在纵横天被怪梦惊醒,始终有一些道不明的不虞情绪。
其实他是因为中午烟云游直白的问题,才懂了自己怪梦的意思。
此时看到烟云游的眼神,多日空幻余梦的失落情绪总算有了可得到的真实感。
烟云游见莫破川突然顿住,还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热火朝天又行云流水地继续忙着做饭。
只是他手臂袖子拉得更高,贴身的长袍交叠领口扯松凌乱。
超A帅哥冷脸做饭,真的赏心悦目!
冷静!
再看就冷静不下来了!
烟云游盯着莫破川的锁骨想,如果把这一幕拍成短视频,肯定能一炮而红,然后她很想问莫破川,你以前在这里做饭时,是刚杀过人回来,还是刚被追杀逃脱?
当然,她没问,而是突然转身出去了。
冷静下来了!
她回花树下躺在竹椅上,莫破川也出来了,从容在树边升起一团篝火,山中夜凉,这团火来得正是时候。
两人比肩坐在篝火旁吃饭,火光跳跃,食物颜色看着更有食欲,烟火在凌崤山上飘散,刮走寒气。
烟云游有点饿过劲,吃了一些就觉得累了,但她照顾做饭人心情,不吃也捧着碗。
莫破川动作自然地伸手拿下她的碗:“喝茶吗?”
烟云游现在心里的感觉很怪,莫破川这种江湖人士追女,是走这种家庭煮夫路线的吗?
她准备应对狂拽酷冷霸总那一套的应对方案,完全用不上啊。
还在想着,一杯有含笑花香的热茶递到她手里。
两人吃过晚饭,莫破川继续践行家庭煮夫的人设,开始洗洗涮涮。
烟云游在躺椅上盯着火花发呆。
“过来。”莫破川突然在屋子那边喊。
山上只有他们两人,不必指名道姓也知道他在喊谁。
莫破川在后屋,烟云游进去后,他指了指木盆里的水和旁边的药:“你现在行动自如,自己换药。”然后出去了。
烟云游也不在乎门关好没有,扒开自己衣衫换药。毕竟一块小腹而已,她的世界满大街都可以看到。
换药洗漱,吹灯睡觉。
烟云游睡之前那个屋子,莫破川去了堂屋后侧的房间。
她辗转了许久,天亮之前才头昏脑胀地睡着。
一连多日,两人都维持这种模式,莫破川做冷脸煮夫,烟云游安心养伤。
凌崤山上的日子比慕岳盟舒心多了,烟云游觉得这样的生活,莫破川要的一年也很快就过了。
这日,烟云游很早就起床。
她睡眠比刚回山那几天好上不少,昨晚半夜就睡着了。
伤势已经不影响行动,今天,她准备下山去村里找黄夫子。
这么早,莫破川雷打不动定然在练功,烟云游不想惊扰他,轻手轻脚收拾好就下山了。
黄夫子大概是承担附近村子的乡学重任,需要屋子多,他院子占地广,在村子端口,离凌崤山最近。
院门挂了木牌:怀渊寻芳。
黄夫子见到烟云游很高兴,拉着烟云游连问近况,给烟云游来了一天高强度语言训练。
下午终于放烟云游下学,她蔫蔫儿地,准备去村集整点下午茶。
出门遇到秋雨,问黄夫子借了一把伞漫步在村里。
烟云游打着伞往村子中心走,发现村里居然在筹备新店,还没挂上的招牌放在一边,她一字一字认,是“追云楼”。
这么偏远的小村子,要开一家酒楼吗。
烟云游琢磨着往前走,几步到了很会做炙牛肉的徐大娘家。
院子门开着,里面没人,邻居认识烟云游,招呼她说徐大娘去碾米了,等一会儿就会回。
烟云游自若走进院子,在廊下坐着等。
有人跟着进门,是莫破川。
他一身青黑衣衫淋湿了也不在乎,抬步坐在烟云游旁边。
烟云游犹豫了一下,在大娘廊下取了干布递给莫破川:“擦擦。”
莫破川看着小小一方帕子:“还没我手大,擦得干什么?”
他嗤笑一声,扔回帕子,稳稳搭回廊下的绳上,然后内力运转,周身飞出密密的水雾,片刻,头发衣服都干了。
烟云游竖起大拇指:我从不走眼,这货就不是家庭煮夫人设!
莫破川也跟着竖起大拇指:“这是夸赞的意思,对吧。”
烟云游微张着嘴,点点头。
莫破川:“那你叫什么名字?”
烟云游只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问什么:“烟云游。”
好不容易有人问起她,还等着莫破川再说点什么,他又闭口不问了。
小雨将歇,徐大娘回来了,手脚麻利做好牛肉端上来。
莫破川自然同吃,冷着脸挑挑捡捡。
两人一餐饭还没吃完,外面又下起雨。
大娘热情招呼两人:“我这屋舍多,不如明日晴了再上山。”
莫破川看烟云游犹豫的神色,抬步先出了院子,烟云游对大娘道谢后跟上。
走到莫破川身边,他一把搂紧烟云游的腰,“得罪。”内力运转,从山道急行而上。
回到山上,莫破川就去弄热水,招呼烟云游先去洗。
嘿,原来煮夫人设是山居限定。
烟云游进后屋,莫破川即刻转身出去。
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莫破川,煮夫人设的莫破川身娇易推倒,被拉得与她近在咫尺。
两人挤在门框里,莫破川的呼吸就在她脑门上。
烟云游不甘示弱,努力把自己呼吸打在莫破川脑门上。
莫破川整颗头下垂,也不说得罪了,也不装君子,两片嘴唇将贴未贴。
烟云游突然放手,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莫破川,让他出去。
她以为莫破川脸色会丰富起来。
结果莫破川停在门口,带着得体笑意问:“怎么了?可是伤口痛?”
烟云游摇头,伤口都结痂了,已无大碍。
莫破川摸摸她身上的衣服,有点湿润:“洗洗换一身干爽的。”然后很君子地退出,消失在后屋。
烟云游:……总不能莫破川撩人也是武林数一数二高手吧!
此后莫破川一如往日。
练功,煮饭,关心,或者说撩拨烟云游。
比如山中秋夜甚凉,他非要穿个贴身长袍做饭干活,把火烧得旺旺地,是不是锁骨胸口精准流下一道汗液。
有时午间拿着树枝在山上练刀舞剑,身子飘然,甚是卖弄。
对视、靠近、远去更如家常便饭。
烟云游怀疑他去青楼找的邪修,打直球问他:
“你是去秦楼楚馆学的学的这一套?”好会勾人。
莫破川摇头:“你做什么让我心乱的事,我就如法炮制!”
……
烟云游心更乱,慌忙逃下山。
村里的追云楼已经开张,是一家可以吃饭可以买五花八门杂货的铺子,吸引了附近许多村子的村民。
烟云游进去逛,居然有成衣,买了两件新衣,一盒胭脂。
许是才开张,其他村集的货郎这几日都集中在追云楼前,黄夫子今日也不授课,已去楼中吃酒,楼前人来人往,堪比网红旅游景区。
烟云游跟黄夫子喝了两盏酒,实在受不了人多,先告辞离开。
逆着人流乱走,不知怎的,走到了一个蓬草盛长的农家小院外,院门还开着,里面青苔花树错落有致,凌乱中透着美感。
烟云游敲敲门,无人应,鬼使神差抬步进去。
进院一株高大绿树,深浅不一的黄色小花细细密密攒成一朵朵,还点缀着拇指大小的或深或浅红色果子。
一株树赏千种秋色,她不知觉看呆了。
嘭!
一声鼓响,烟云游回头。
居然是莫破川,他站在一面鼓前,随意敲了一下,惊得烟云游回头。
烟云游鼓起脸颊,有些生气他乱吓人。
莫破川笑问:“你怕什么?”
烟云游摇头:“我不怕。”
莫破川不笑了,直直盯着她:“你,烟云游,在怕什么?”
烟云游有些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回答什么。
凌崤山最近天总闷闷的,此时居然响了一阵惊雷,把烟云游又吓一跳,两手乱抓,不自觉握住莫破川的手。
他的手温热有力,一把反握住烟云游。
山雨横起。
烟云游突然开口:“我不怕,只是无趣。”了无生趣。
莫破川长眉斜飞,脸上居然浮现生动的兴味,反问她:“哦!?”
说着话,他另一只手背打在鼓面上,响声像是回应惊雷。
天上雷也不甘示弱,又一声响彻天际,霎那间狂风骤雨。
莫破川运功轻推烟云游上台阶,他站在雨里,运转功力,周身一点雨水不沾,不断击打鼓面,与天公唱对台。
风不停,雨更急,莫破川的衣服一瞬间被大雨浇透,他仰头看天,狂性大发,索性脱掉外袍扎在腰间,露出上身贲张肌肉,捶打鼓面。
一面鼓声独响,居然也敲出雷霆万钧的气势。
若常人被雷电、雨水威震猛击,总该行容狼狈。
但莫破川自有一股搅弄天地的狂桀之气,站在鼓前如临天下,俯瞰人间千山万壑。
密密水雾,烟云游看不清他脸色表情,只觉得莫破川在诡异地诱惑她,这一出独角戏的唯一观众,让她靠近,让她仰视,让她献祭。
雨小了,风也骤停,鼓点弥散,余韵在心里。
一出震慑人心的独角戏,主角莫破川是天地间最后一位真神,谢幕时蛊惑她说:过来。
她尚未提步,莫破川一把拉下烟云游,同站在鼓边。
真神俯就,开口了,他问,
“这样,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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