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宗门的师姐弟，到如今反目成仇，势不两立。
按道理小说后面的剧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但李里设想了很多可能性，在脑子里挖了一堆反转再反转的坑，都快把自己脑子挖成马蜂窝了，就是没有动笔。
现在发生了这等混乱事，好不容易才制止住双方，为了让俩人别再起冲突，待房东离开后，李里赶紧让他们忙起来。
“王不亡，卧室就交给你了，记得把床垫换了。”
王不亡抱胸倚在厨房墙边，调子很淡：“那她呢？”
连豁也双手抱臂靠在对面进门的门框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那么远，生怕靠近对方。
李里看了眼连豁，“她拖地。”
“你就是偏心。”王不亡哼一声，动身抢过李里手里的抹布，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
李里对他突如其来的脾气感到不解，“我和连豁负责厨房厕所和客厅这三块地，哪偏心了？”
王不亡幽怨的话语从卧室传出，“你不偏心，那她拥有的赤粹之力为什么能用，我拥有的毁灭之力为什么一点用没有，反倒过得还不如陆放养的一只宠物。”
“……”很好，李里看完的那四十章里，陆放的狗刚好就在三十章左右出现，并且成为了全宗门最受喜爱的宠物，还一举夺得三界最可爱宠物排行榜第一。
李里真是气笑了，连宠物都拿来比，他怎么不把花草树木也拿来比，那翠绿峰可是一堆宝贝。
“你不偏心，怎么把我写成那不人不狗的样？”他留给她们的是背影，然后边擦床边质问：“我是什么很贱的人？那主角的挂都满天飞了，还反派，反什么，我看是受虐狂，还不如当翠绿峰上的一朵花。”
李里和连豁：“……”
李里心知自己写的确实离谱，沉默一阵后，只好虚心解释：“那段时间太忙了，写着写着就走偏了，我保证，这都是坑，只是我还没开始填。”
王不亡根本不信，他看她连后面怎么发展的都不一定清楚，不然怎么会断更半年，害他挨骂了不止半年。
背负着反派的骂名，却得不到当反派的一点好处，有他这么憋屈的反派？
整理完一切已经半夜两点，李里饿得肚子直叫。
不过……
“你俩这样子能吃这个世界的东西？”不会直接穿透肚子吧。
李里铺了张垫子在客厅的地上，客厅还没安置别的用具，三个人正围着一张折叠小桌盘腿坐着。
“除了我们自己做的，经你之手应该可以。”一直沉默寡言的连豁开口。
“？”意思是得她亲手做，他们才能吃？
一旁的王不亡一听，报菜名的速度堪比相声演员，“我要吃红烧肉糖醋里脊鱼香肉丝小鸡炖蘑菇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荷叶鸡……”
李里忍无可忍，“你怎么不说吃龙肉！”
“那也可以。”王不亡坦荡地应了。
李里：“去死！”
王不亡：“那不行。”
连豁：“……”
最后李里煮了两包从学校剩回来的藤椒牛肉面。
还下楼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逛了逛，买了三个鸡蛋和李里最爱喝的RIO微醺桃子味的鸡尾酒，以及塑料碗筷。
“话说你俩是怎么认出我就是鱿鱼配墨汁的？”李里嗦了口面问。
王不亡随意道：“哪有孩子认不出亲妈的。”
“咳咳咳……”李里刚吃进嘴里的面差点呛得吐出来。
连豁点头，算是认同了他这句话。
李里：“……”早知道不问了。
*
翌日李里睡到下午两点才醒，睡醒时一旁的连豁已经不在了。
昨晚李里让连豁和她一张床睡，王不亡则在客厅打地铺。
他叨叨地抱怨了好久，李里一句“要不你睡床，我俩睡地板”直接让他闭嘴。
李里掀开被子下床，拿过一旁桌子上的眼镜带上，穿上拖鞋走出房间，一打开门就见到这样的场景。
王不亡跟个傻缺一样盘腿抱胸坐靠墙，吹着电风扇，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连豁则闭目养神，静若止水地坐在垫子上。
两个人中间隔着桌子，相安无事。
李里昨天警告过他们，在他们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不准发生冲突。
听见开门动静的王不亡立马转头，“醒了？”
“嗯。”李里打了个哈欠，“你们吃饭了？”
“煮了粥。”连豁睁开双眼，转过身来，“我们吃过了，锅里的刚热过不久。”
李里挑眉，昨晚去便利店买了些米和火腿肠，还有青豆和萝卜，本来打算早起给他们做早餐吃的，但转念一想，自己估计起不来，所以就教了他们怎么用电器。
毕竟修炼之人强调“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她是不可能。
她去厨房盛一碗粥。
这粥是连豁和王不亡一起做的，很难想象两个人和谐地度过了一个上午。
看来还是有把她的话记在心上。
实则不然，两个人填饱肚子后，出门逛了一圈，在公园打了一架以王不亡完败结束，才回来的。
至于为什么王不亡身上没伤，其实他们昨天就发现了，在这个世界，他们只要受伤，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痊愈，恢复成原来完好无损的模样，死不了。
除非创造者要他们死。
“不怕我为了报复下毒？”
李里舀了一勺粥，张口刚要吃，王不亡就犯贱道。
李里也不甘示弱，回怼：“要是连豁不在的话，别说做饭怕下毒了，晚上睡觉我都怕你暗杀我。”
“你看，”王不亡逮到机会就说她：“你就是偏心。”
李里狡辩：“至少我给你一副好看的皮囊啊，灵界帅哥排行榜你排第二诶。”
王不亡傲着一张脸，很是不屑道：“你写的他们哪个不好看？”
灵界算什么，三界他都排不进前三。
这李里无话可说，三界第一就在身边，看一眼都是赏心悦目。
*
李里用了五天终于把一百二十章的《灵界怨种》看完，并且将人物关系和故事情节捋清楚。
剩下的就不用担心太多了，她只要利用好时间好好准备面试。
七月份李里有很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就是七月底八月初的教师岗位面试。
她很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去当高中老师，以后攒够钱假期就去旅游，没有钱就按部就班，周末在家躺着、购物、打游戏、学做甜点，有时间就写写小说。
至于《灵界怨种》的大纲，看的过程中已经有了脑纲，写起来会很快，估算时间，两个月之内应该可以重新动笔。
如果不出意外。
……
一大早连豁和王不亡就起床煮粥和鸡蛋，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天，他们早已适应没有灵力的生活，每天跟着李里出门买菜拿快递，吃完饭就出门散步，或是有时候路过广场会停下来看大爷大妈跳舞。
只是最近李里在忙工作面试的事，他们两个不好打扰。
两个人如同往日吃好早餐就出门到公园切磋。
虽然每次都是王不亡挂彩，但他依旧不服。
王不亡擦掉嘴角的血迹，撑着栏杆喘气，“师姐不愧是师姐，师弟佩服。”
连豁收起赤粹剑，除了没有灵力无法施展术法，他们自身佩戴的武器是可以通过念力召唤出来的。
这点连豁想不通，她连器灵都感受不到。
连豁望着公园不远处的碧水湖，声音始终波澜不惊，“多练勤练，或者，可以多找比自己强的人打架。”
“……”这么简单粗暴的？王不亡嘴角抽了抽：“云外长老就教给你这个？”
王不亡身为外门弟子，很少能进入内门，即使他没见过云外长老，也听过云外长老的名号，那可是在灵界响当当的人物，曾率领无量宗众弟子参与五百年前的灵魔大战。
只是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人也向往养老的生活，这些年不怎么爱出山，听说都在自己的云外山养养花种种草，闲来无事还会去人界买几只鸡鸭鹅回来养，或是去找人钓鱼。
而连豁是云外长老百年来再次收的徒弟。
传言是云外长老下山钓鱼时碰见连豁也在河边钓鱼，结果同一时间，连豁接连钓到大鱼，云外长老则一条小鱼都没有上钩。
收徒的开端总是很离谱，因为这都是宗门里普遍的说法，反正陆放是这么说的。
连豁道：“这是提升实力最快的方法。”虽是极端了些，不过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无量宗的无上阁是专门供弟子训练的地方，进入里边完成认证后阁楼会自动匹配相应实力的对手，赢了便可以挑战更高楼层的对手，越往上匹配到的对手实力越强。
甚至挑战成功的速度太快，到下一个楼层时，还会给你匹配比自己实力更强的对手。
直到输为止，重头开始。
无上阁没有限制，对宗门内所有人开放，连食堂的大妈和大爷也可以去玩玩，活动活动筋骨。
王不亡倒是经常见到他们，还和他们一起组队闯关，尽管最后被虚幻世界里的魔兽追得慌忙逃窜。
但其实蛮开心的，闯关失败后一起被赶出来，在阁楼外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
“走了，到点她该醒了。”王不亡不多说什么。身上的伤口逐渐痊愈，王不亡感受到了清爽。
他们这个外来世界的人不用洗澡，只要出门在天空下待一会儿，就可以清洗身上的灰尘污垢。
连豁和王不亡也观察过这个世界，可有些事情对于他们，根本无法去解释。
比如洗澡这件事，不用水，衣服这件事，不用换。
“今后有什么打算？”连豁避开一个晨跑的老太太，问。
王不亡脱口而出：“毁灭世界。”
“等回去了，我就毁灭世界。”他又傲又横地道：“我让李里把我写成最牛逼的反派，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我。”
“那……”
连豁话未说出口，王不亡立马打断她，不管不顾地说：“别想说教我，我不是你们主角团，没有那些主角光环，甚至作为一个反派，连高光都没有，我不知道我这个角色创造出来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衬托你们？那也有点太过分了。”
至少给他一个完整的成长过程吧，别一生不是在嫉妒别人，就是在恨别人的路上。
除此之外，没有自己。
连豁垂下眼睫，难得轻声温语地说话：“我没有闲到喜欢说教人的习惯。”
“我是说，那李里会同意把你写成那样？”
王不亡脚步不由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那我就威胁她。”
“你拿什么威胁？难道不是你妥协？”
“……”
王不亡“嘶”了一声，扭头看向她，“师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话也这么呛人呢？”
连豁一本正经地回：“那是我少说话。”
“……”
平时在宗门，他和连豁接触的次数很少，一般只有在有比赛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话。
倒也不是别的原因，主要是连豁性格就那样，寡言少语。
不过她很好讲话，宗门内只要有弟子问她问题，她懂的她都会一一解答。
王不亡简直不想和他们说话了。
*
“顺利？”
李里走出教室，今天面试，她化了淡妆，绑着高马尾，穿了比较正式的衣服，连豁瞧见了她，就问。
她点头算是回应。
王不亡又酷酷地抱胸倚靠墙，嘴欠道：“不成功怎么养我们？我还要吃心心念念的糖醋排骨呢。”
李里无语地看着他，等离考场远了些就开始拿起手机，按自己聊天框的语音说：“吃屎吧你，还糖醋排骨，我把你打成排骨。”
王不亡直接撇过脸去吹口哨。
“……你就说他那贱样该不该打。”李里扭头问连豁。
连豁：“……”
为了庆祝面试结束，李里今天下大厨。
她举杯欢声道：“敬我面试通过！”
连豁和王不亡和她碰杯。
“通过。”
“养我们。”
“滚！”
为了让他们俩喝上啤酒，李里之前听连豁的，尝试过买一罐啤酒，倒进杯子里拿进冰箱放着，待过一段时间再拿出来看看可不可以喝。
果然可以。
自此之后，不算大的冰箱里总会看见几瓶易拉罐，王不亡和连豁几乎每天都要尝尝鲜，就是会被李里抓起来教育。
喝到后半场，大家都有点上头。连豁扶了扶眼镜框，想起自己这些天抽空写的大纲内容，忽然道：“如果王不亡你还是那个反派，你仍要毁灭世界吗？连豁你会杀他吗？”
“仍要毁灭世界。”
“会杀。”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口，不带一丝犹豫。
李里瞧着俩人坚定的样，不由叹气，到底还是她造的孽，写成这样。
当初下手没轻没重，没想过有一天报应会出现在她身上。
“不过还要看你怎么写，就算我想成为超级无敌大反派，所有人都得对我俯首听命，那又能如何，你是执笔者，是创造出我们的人，你怎么写是你的事，我左右不了你。”王不亡夹了块可乐鸡翅，看了她一眼道：“但我会偷偷报复你。”
“……”
李里懂得王不亡心里的不平衡，明白连豁所肩负的重任。
他没错，她也没错，是她欠考虑了。
她是创造者，即使人物再惨再坏再悲，是不是真可怜，还是真可恨，或是真活该，都需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生过程。
哪怕不是这本书的主角，他们也是自己的主角。
李里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一下喝完，就当喝饮料了，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说出来：“其实他不是真正的反派。”
从头到尾，在她的设想里，王不亡就不是真正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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