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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解围

“Anchor找你了?”

饭局上人多,环境有些嘈杂。

Destin压低声音,满脸艳羡地看着身旁的人,咂了咂嘴。

宁稚喝了口杯里的果酒,看不出喜怒:“可能吧,好像是他们战队想签我。”声音懒洋洋,盯着杯子出神,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好事啊,宁神……”

Destin满脸惊喜,由衷地替宁稚感到高兴,非要拉着他再喝一杯。

宁稚勾了勾唇和他碰杯,没有拒绝。

当然是好事,还是处心积虑成功的好事……

“让我们为胜利再干一杯!”

不知谁大喊一声,所有人应和着欢呼举杯畅饮。

一口又一口果酒下肚,宁稚脸色有些微红。

包厢里很暖,酒过三巡,众人游戏唱歌的都有,本来就是RS庆功宴,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战队选手都来了,宁稚待了一会觉得里面闷得慌,跟Destin说一声出去吹吹风,就拿上外套离开了。

今晚订的餐厅是一家是靠近黄浦江的私厨,宁稚出了包厢,刚呼一口气,就听到隔壁包厢传来一阵吵声。

宁稚皱了皱眉,随着声音目光无意间瞥到隔壁虚掩的包厢门,一道身着墨绿色风衣的身影侧立,风衣领口随意翻折,露出半截线条利落的脖颈。

不知他说了什么,对面几人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对峙着一言不发。

站着那人皮肤白皙,五官立挺,右眼角下有颗小痣。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熟悉的身影,宁稚愣在原地。

对面包厢传来“砰”的一声,像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没有迟疑,宁稚立刻上前想推门进去,刚到门口又回过神,脚步急停。

艹,昏头了。

随即赶紧拍了拍脸冷静冷静,定了几秒,没再听到什么动静,转身返回包厢。

找到Destin,宁稚咳了两声,收拾好情绪,慢悠悠坐到他身旁,状似无意地开口:“你们YP战队今天也聚餐吗?”

“对啊,队长说今天聚餐,我没去,专门请假来陪你,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

“听说今天还是迦南哥做东呢……”

Destin说得一时兴起。听着对方东扯西扯就没说到点子上,宁稚按了按眉心,不得不及时出言打断,有些皮笑肉不笑:

“是是是,你最有良心,他们在哪吃?”

“我看看啊……”

Destin边吃边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掏出手机一看:

“诶,好巧。他们也在这,包厢号012……就在我们隔壁!”

Destin满脸惊讶。

“那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擦干净嘴巴,Destin有些犹豫地开口。

“的确。”

这时,宁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我……宁稚,要不……你陪我一起吧?”

说实话,Destin今年刚升进一队,心里对YP战队原本的前辈还有些敬畏。

宁稚正等着他这句话呢,立即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见状,Destin感动得稀里哗啦,立刻拉着他就走。

十分钟前——

夜幕笼罩下的上海,空气里飘浮着白玉兰的暗香,湿润的微风拂过外滩,带着这个季节江水特有的清新。

临江私厨的包厢内十分热闹,YP战队的队员们基本齐聚。

“我靠,可以啊南哥,混的不错嘛!解说这么赚钱啊,过两年我退了也去干解说。”

亓述扯掉外套搭在椅子上,立马迫不及待坐下搓搓手,这家店他早就想来吃了,奈何实在火爆难订。

自从看到Chrono在表演赛上的操作后,他天天被苏白揪着训练突击手,人都累瘦一圈,可得好好补补。

“好啊,正好我退了来接我的班。”

迦南笑着接话,随手脱下西装,挽起衬衣袖口,招呼众人入座。

“迦南哥,我超爱吃这猪肘!”

蒋漾看着这么丰盛的一桌,立刻放下外设包,撸起袖子,看着满桌的菜,满眼放光。

“吃吃吃,就知道吃!刺客条今天场上又被对方带节奏,打先驱者都残血,咱下次能不能注意下不要那么激进,我一个医疗师天天给你们擦屁股,再这样下去,老子手都要废了!”

“早就说了,咱们YP,不死流刺客条是招牌。”

向桉一向嘴毒口快,边说边拉开椅子不客气地坐在蒋漾身旁。听到向桉这么说,蒋澜讪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和Destin都是今年才刚从替补二队升到一队,和大家的磨合度还不深,再加上刺客本身走位和节奏操作不易,残血是常事。

可以说Aurora里,医疗师就是刺客条的移动血库,偏偏他们一队之前出过一个不死流的刺客条。

他又没有栾神那种操作,他压力山大啊!!!

这样想着,蒋澜又往嘴里多塞了一口肉。

“别理他,Moko。下次队长给你套盾,回去咱再练练。”

苏白笑着拍了拍蒋澜的肩,示意他别放在心上,本来向桉也只是发发牢骚,眼下看蒋澜这般,也自觉有些过了,摸了摸鼻子不再开口。

YP战队,国内三大战队之首,五年前横空出世,以突击手亓述、法师迦南、守护者苏白、医疗师向桉和刺客条栾序的组合迅速成为当时最热门的夺冠战队。

后来栾序退出不久,迦南带队打进世界赛后也退役了,当起了Aurora赛事的解说。

苏白成了YP现任队长,蒋澜从二队升到一队当刺客条,Destin接替法师一职,今天恰好有事没来。

苏白喝了口水,转而看向迦南,挑了挑眉,唇角带笑:

“这家不好订啊,什么事让你这么大出血?”

眼见大家已入座,迦南也没有卖关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抿了口酒: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受人之托。”

大家顺着他的视线抬眼望去,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人。

一身墨绿色长款风衣,高领黑色单衣贴服地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包厢里有些温热,众人或多或少的撸起袖子,栾序脸上也多了些血色,衣袖倒还是一丝不苟地遮住手腕。气氛滞了一瞬。

“大家,好久不见。”

栾序抿了抿唇,率先开口。

见到这个“不速之客”,几个人皆是一愣,“栾队……”蒋漾下意识起身叫人,意识到什么,又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

当时他还是二队的刺客条,对栾序退队的事只是略有耳闻,但不知道其中详情。

“我靠!”

不知谁骂了一声。

除了迦南闷头喝酒,亓述和苏白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人,被这样盯着,栾序依旧一脸坦然,没有半分回避。

还是向桉揉了揉肩,似笑非笑地开口:

“我当是谁呢,栾神?三年前不告而别,现在又回来干什么?怎么,德国混不下去了?还是改行变魔术,大变活人了?”

“向桉!”

苏白皱了皱眉,出声打断他的话。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向桉猛地起身,带倒板凳,开口一瞬间红了眼:

“身为YP队长,三年前他说走就走,留下我们临时凑人去打世界赛,迦南哥当时22了!那是他最后一场比赛!我们几个倒也还年轻,这几年拼死拼活撑着YP,人家呢,估计早把当初的梦想战队抛之脑后了!三年,杳无音讯,我们一个两个整天‘队长’‘队长’的叫着,他倒好,有把我们放在心上吗?”

“他、根、本、就、不、配、当、队、长!”

说到最后,向桉几乎是一字一顿吼着说出。

字字诛心,字字泣血。

所有人都没开口,所有人都没反驳。

或者说事实就摆在眼前,无从反驳。

迦南在一旁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闷了。向桉说的也是他心里的想法。

他也怨也恨,当初正值YP转会期,他们几人说好要打一辈子,谁知转头就得知栾序不仅退队甚至一走了之远赴德国。

当时全网猜测是有高薪站队挖他,他一句都没解释,任由被抹黑,被骂“逃兵”“崇洋媚外”,连带着他们战队也被喷得狗血淋头。

他年龄最大,这时候必须挺身,咬牙带着几人毅然参加世界赛,后来虽然得了亚军,也被网友群嘲。

再后来他年龄大了,也就退了,当起了解说,这些年中国赛区在走下坡路他是明显能感受到的,虽心急如焚,但也无能为力。

在栾序联系他的时候,他真是想对着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他觉得寒心,寒心的不只是他退队,而是无论发生什么,他永远只自己憋在心里。

但他还是应了栾序的请求约了大家。

听着向桉的话,栾序一动不动,依旧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此刻孤身站在众人对面,随手将脱下的风衣盖住右手,另一手举起酒杯,开口第一句是:

“对不起。”

身为队长,对不起。

身为队友,对不起。

闻言,向桉直接转身,胸膛剧烈起伏,背过身仰头不看他。

声音很缓,栾序捏紧酒杯:

“当年不告而别是我的错。向桉说的不错,我的确不配当YP队长,此次前来也不是奢求大家原谅。”

“但既然回来了,比起让大家从别人口里知道,我亲自来总归好些。至少,当面道个歉。”

自顾自说着,栾序没去看大家态度,反而笑了笑,抬手将酒一饮而尽。其余人都没动。

“之后,我会留在国内组建一支新战队,见面……的机会可能会很多。”

栾序顿了顿,再次抬眼扫看向在场曾经熟悉的面孔,扯了扯唇角,淡淡开口:

“既然好聚好散,日后,祝大家前途璀璨,赛场无憾。也……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队长了。”

“去你丫的好聚好散!”

亓述气得起身破口大骂,还想再说些什么,正巧这时宁稚俩人推门而入——

“哟,都在呢?”

“好久不见。”

莫名其妙地,宁稚打了声招呼。

屋内众人都没说话。

宁稚也不在意,大喇喇地拉着Destin进来。俩人这打岔,亓述的气一时堵住,哼哧哼哧喘着气,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可宁稚就像什么都没感受到,也没看栾序,自然地走到一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酒杯,身影正好挡住众人和栾序的视线。

Destin站在一旁笑得跟朵花一样就开始打招呼:

“栾神。”

栾序点了点头。

随即Destin转身叫了一圈:

“迦南哥、亓哥、向哥、蒋哥。太巧了!我和宁稚就在隔壁,特地来看看大家。”

也不管众人回不回应,Destin笑嘻嘻地上前和大家说笑,被这么一打断,YP战队此刻气已经泄了一大半,加上Destin和蒋澜调节气氛,YP战队此刻稍稍缓和。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不,有人请客,还不赶紧尝尝,别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亓述说话还是夹枪带棒,似笑非笑,却也不像一开始那般尖锐。

“那是,我最有口福了。”

Destin连忙点头。

宁稚倒是没有刚开始那个劲头,头也没抬,端着一杯酒,插兜懒洋洋地站在一旁。

自从俩人进来,栾序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宁稚背影上。

此时看着气氛缓和下来,桌上几人也算有说有笑,栾序便毫不掩饰,视线随之直直盯着眼前那人的背影。

就这么背对站着,酒过三巡。

掐了掐手心,栾序回过神。

身上已经泛了冷意,自知眼下自己也不适合再待下去,栾序敛眸,趁着无人注意,默默转身离开。

过了好久,察觉到打量的目光消失,宁稚整个人才渐渐放松下来,瞟了一眼那人消失的门口,毫无波澜,不知道在想什么。

“Chrono,明天打两把练手?”

看着宁稚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亓述懒洋洋开口。

“打你丫的,明天有事,走了。”

宁稚不惯着他,招呼打完了,自己留下来也没意思。

“什么事啊?”

亓述不死心追问,苏白这两天让他练得太狠了,对手实力水平又不够,他急需和宁稚打两把练手。

“和战队签约。”

背对着众人,宁稚勾了勾唇,随后推门离开。

“我信你个鬼哦。”

“谁不知道你宁神心气高,谁的面子都不给,一个战队都不签。”

向桉在一旁撇撇嘴,和亓述对视一眼,俩人都没放在心上。

啧啧啧,这次不一样了。

作为全程知情人,Destin在一旁讳莫如深,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又多吃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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