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来得巧，没几日就是万剑宗外门弟子的宗门大比。
初一对此格外沮丧。
他天资不拔尖，修炼慢同龄人很多，纵使人再努力，如今也不过练气八阶出头。
修剑比不过同龄人，于药修一道上更是没有任何天赋，大抵是注定一辈子都只能当外门普通弟子。
十六岁的少年撑着下巴将自己缩成一团坐在台阶上，低着头，清瘦的身体折出一个柔软的弧度。
平日里端正束好的长发也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耷着。
楚煜和蓝玥在背后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两人一左一右到初一身边坐下，不知该如何安慰。
都说努力大过天赋，但很多时候，努力历尽千辛万苦摸到的门槛不过是天赋生来就有的起点。
于修炼上更是如此。
修士的修为境界与寿命挂钩，天资根骨差的穷极一生顶多比普通人多活那么几十年。
清秀少年左看看，右看看：“蓝师兄，无冥。”
他声音闷闷地，眼尾下垂，看着就像个无人在意的小可怜。
楚煜“嗯”了声，抬手把少年脑袋往自己肩上带，安抚地拍拍臂膀。
初一转而抱着他的手，将脸埋在他肩头蹭了蹭，小猫一样哼哼唧唧。
他缓了会儿，低声说：“没事，就算只能当外门弟子也是好的，我还能和你们一起玩。”
蓝玥无奈笑：“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玩。”
初一抬起头，扯出一抹笑意，理不直气也壮：“蓝师兄，我这个年纪总不能去找个洞府闭关几百年吧。”
说完，他又将头埋回了楚煜肩头。
楚煜见气氛好了些，沉吟道：“也不一定。”
“嗯？”
两人一起抬头看他。
楚煜道：“打架能不能赢不一定看境界，还有身法经验、实战技巧。”
“若你这些都比对手强，也不是不能跨几个小阶击败对方。”
左右外门弟子天资高的顶多刚突破筑基，差距不算大。
“真的吗？”少年眼睛一亮。
楚煜考虑着要不要教他几招，不教法术，只教实战技巧。可这毕竟是人家门派的弟子，他一个外人来教属实是越界了。
想到这里，他问蓝玥，“我要是给初一指点一二，算违规吗？”
蓝玥也没碰到过这个问题，摇摇头：“我也不知，门里并没有对于此类事件的惩处条例。”
楚煜指节在下巴上摩挲片刻，忽而抬眸，前方人影渐近。面容俊朗，气质疏离的白衣男人从议事大殿出来正往这边走。
身边两人因为他的动作愣了两秒也顺着看过去。
看到人的一瞬，两人都起身行礼：“掌门。”
楚煜没动，对他勾勾手：“宿云微你过来一下，问你点事。”
虽然知道“楚无冥”是自家掌门的客人，但见他这么坦然地直呼名讳，蓝玥和初一还是心下一惊。
宿云微来到跟前，楚煜再次问了刚才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宿云微颔首：“无妨。”
“行。”
楚煜起身朝初一使眼色，“来，我教你点好东西。”
蓝玥也来了兴趣，毕竟他此前一直叫楚煜前辈，现在有机会学到些前辈的经验，自然不容错过。
“有剑吗？”楚煜问他。
初一摇头：“我去库房取。”
没有本命武器或者自己兵刃的弟子，都是用的库房统一制的铁剑。
除此之外，各大比试为了公平，也会让弟子们用一样的剑。
“没事，用我的吧。”
楚煜说话间，本命剑听从主人调遣，一抹红光从手背飞出，在手中凝聚成封在鞘里的实体剑。
他将灼血剑拔出一小截，然后握着剑鞘递给初一。
对方在他的示意下握住剑柄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
血红的刃，栩栩如生的黑龙雕刻，光是握在手中就觉有种压迫性的力量。
蓝玥被吸引上前，两人面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叹和兴奋。
尤其是初一，下意识就灌入灵力朝空处挥出一剑。
剑气带着摧毁一切的架势，卷过劲风，直直扑向广场中那棵枝叶繁茂的桃树。
楚煜及时抬手甩出一道灵力半道拦截。
灵力和剑气相撞互相抵消，一阵气流扩散，吹拂他们额发。
“别搞破坏，”楚煜笑道：“我很穷的，回头赔不起就只能卖身给你们掌门了。”
宿云微：“……”
初一不好意思挠挠头。楚煜能理解，小孩子嘛，刚掌握比自身强大力量的兴奋很正常。
为了不在指点中祸害周围的东西，他心念一动，剑便收敛所有气息，变得和普通铁剑一般。
初一有些可惜，很快打起精神跟着楚煜动作行动。
那人以鞘当剑，行云流水地演示了一遍使剑的技巧，而后一步步拆分教学。
初一全神贯注跟着行动，勉强看懂后一遍遍重试。楚煜时不时用剑鞘轻敲他手臂、腰侧或大腿，纠正姿势：“手抬平，腿不用那么开……”
就这样，楚煜抱着剑鞘和身边两人一起观摩。
不知是不是因为掌门也在旁边看的关系，初一表情略有些紧张，畏手畏脚。
楚煜蹙眉，显然是不满意的。
他看了宿云微一眼，想着是不是这人在这里，初一压力大。
宿云微接收到他的目光：“？”
楚煜没做解释，干脆先让初一停下，走到他身后，伸手握住他执剑的手，掌心覆着手背，另一只手捉住他手腕。
宿云微目光一滞。
楚煜比初一高大半个头，他在少年头顶低笑道：“放松，你们掌门不会吃了你。”
初一深呼吸一口气，脸色发烫。
楚煜握着他的手亲自带着他重复一遍。
黑白衣袂蹁跹，他以一种温和又不失强硬的态度，只要手底下握剑的人有一点偏轨趋势都会被及时带回。
这次很顺利，初一似乎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
等楚煜放手他再次尝试的时候就好了很多。
“嗯，差不多，以后多练练就好。”
初一微喘着粗气，眼眸亮晶晶地回头看着楚煜，许是累了，耳尖也带着薄红。
看着看着，他就默默低下了头。
楚煜勾勾唇，小孩子就是容易害羞。
余光注意到宿云微在看自己，他微微侧头，低声问：“怎么了？”
宿云微没说话，提步走了。
楚煜：“……”
真是奇怪，谁又惹他了。
他不解地收回视线，继续给两个弟子教学。
……
这次楚煜在主峰逗留格外久，临近半夜才悠悠飞回副峰。
他脚步稳当，行为无异，要不是一身的酒味谁能看得出是饮了酒。
路过宿云微房门前时，房里的烛火居然还亮着。
他腹诽想做掌门这么累的吗？事物处理到半夜还未完。
就在这时，门开了。
楚煜赶忙快走几步，默念看不见我。
然而祈祷无用，身后传来一声清冽的：“楚凌。”
楚煜定住，盘算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宿云微应该闻不到他身上的气味才装作刚听见声音回头。
“嗯？”他装模做样地抱着手倚靠着一旁的柱子。
眼见宿云微不说话步步逼近，他一激灵连忙直起身后退，这副做贼心虚的样成功让自己陷入绝境。
毕竟是宿云微的地盘，还有境界压制，他没退几步就被逮住。眼前一恍，人已经到了面前。
“你饮酒了？”幽深的眸盯住他，无形中让他寸步难行。
楚煜顶着一身酒味，一本正经的否认：“没有。”
宿云微：“……”
“蓝玥和初一饮了吗？”
楚煜心下发虚，面上不显，“没有。”
现在神仙来了他也只有这么两个字。
宿云微没对他的回答提出真假，只道：“万剑宗逢初一十五禁酒，今日正是十五。”
楚煜眼皮一跳，这不完了？难怪他提出下山买酒的时候两个孩子都面露犹疑。
许是怕楚煜不高兴，那两人到底没有拒绝，也没有与他说禁酒的事，一起开开心心的斗酒玩乐。
这下坏事了。
楚煜迟疑问：“那若是犯了要如何？”
宿云微淡淡道：“禁闭抄书五日。”
那还行，没有皮肉之苦。
“你非我宗弟子，行为不受限制，不会罚你。”
宿云微道：“但蓝玥和初一不同，两人都犯了戒，势必要重罚，多加两日。”
这两日责罚一加，蓝玥倒还好，初一不同，宗门大比迫在眉睫，要是被关禁闭就只能错过。
那孩子得多难过。
不行，不能让他被罚。
楚煜脑子转得飞快，理直气壮道：“我说了他们俩没沾，是我嘴痒下山自己喝的。”
宿云微视线轻扫过他的脸，复又移开，就差在脸上写“我不是傻子”几个大字了。
“你不信我？”楚煜开始诡辩，“不行你现在去找他们，闻闻他们身上有没有味。”
宿云微：“……”
这事他做掌门的自然干不出来。
宿云微一拂手，掌中浮现出一个巴掌大的玉镜，银丝绕着边框，中心镜面如水荡漾，显出清晰的影像来。
楚煜一看这东西就知道，完了。
谁家好人随身带水镜。
镜子里的三人偷摸聚在主峰后山，斗酒玩乐好不快活，两孩子抱着他左右手，举杯说着什么，三人碰杯就差原地结拜。
简直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双更掉落~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非常受宠若惊，爱你们！！！[撒花]另外，有些宝宝没有实名，评论看不了，尊嘟很好奇你们在说什么，抓心挠肝[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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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快活不知天地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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