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毫不避讳地当着宿云微的面取下屏风上的衣物穿上，走动间身上的里衣也被灵力蒸干。
都是男人，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不会有，没什么避讳的。
他系好腰封，抬手边用发带束发边问：“你跟我一起还是留在这里陪它俩玩？”
狐狸在他脚边哼哼唧唧，撒娇想让他带着它一起。
“我陪你。”宿云微道。
楚煜颔首，拎起地上的狐狸安抚地摸了摸，“乖，你和灼血先玩一会儿。”
狐狸不甘心，但它知道不能太闹腾，只得在再次落地后乖巧地注视两人离开。
……
“楚凌，你怎么想的。”宿云微问。
楚煜知道他是问先前在温泉池边说的话。
宿云微不愿他娶亲，想让他去万剑宗潜心修炼，大抵是起了惜才之心。
楚煜被外面的凉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不少，觉得就是自己想的这般。
“会考虑。”
他没直接拒绝，绝云山那里的灵气是京城无法比拟的，能留下修炼确实不错。
唯一麻烦的是，他一旦站了阵营，今后限制颇多，若他杀了人、惹了祸，牵连的是整个万剑宗。
另外，宿云微和他走得近，一心想引他走正道，盯他也紧，他以后会没有自由。
楚煜琢磨着自由行动和有固定庇护但限制颇多到底哪个价值更高。
“老实说，你的条件很诱人。”他偏头笑看宿云微，“就有一点你没考虑到。”
宿云微顿了下：“你说。”
“我不是个好人。”
楚煜这话说的很坦然，“要是以后我惹祸或者杀人了，你替我抗吗？”
“再者，我也不想以后干点坏事还被你盯着。”
宿云微：“……”
“楚凌，你不会的。”他肯定道。
楚煜很想来一句：楚凌确实不会，可他是楚煜啊。
楚凌会不会关他楚煜什么事。
当然，他不能这么说。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楚煜抱着手这么说。他想想又道：“这样吧，要是我有一日真去万剑宗了，至少你在的这一百年我不主动生事。”
“等你不在了我再考虑干点坏事 。”
宿云微奇怪：“为什么一百年后我就不在？”
楚煜理所当然：“飞升了啊。”
历练不知多少年，但宿云微天资顶尖，二十六的年纪就半步出窍境，前世身份摆在那里，百年内飞升不成问题。
宿云微垂眸：“我不会比你先飞升。”
楚煜随口道：“嘶，跟我多大仇啊准备盯我一辈子？”
“嗯，一辈子。”
亦或是生生世世。
楚煜心道难怪千晏让他找机会除了宿云微，难不成上辈子这人就是因为事情管太宽碍他事了？
他心绪流转，面上没有异样，反正无论如何，凭此时的他都打不过宿云微。
若一百年后，他羽翼丰满，宿云微当真还做挡路石，那时再考虑除掉他。
楚煜确实不是好人，没有一个好人会在这时候想着怎么除掉身边的人。
他垂眸笑笑：“宿云微，希望一百年后我们再见面还是这么和气。”
他这个“和气”包含了太多。
宿云微注定是救世主，而他，为了许多东西会不择手段，走的是另一条路。
若一百年后，宿云微没有选择飞升，他们旗鼓相当，大概会发展成对立面的人。
罢了，以后的事情难料，要真有那么一天，两人会有自己的结局。
闲聊几句后，跟着宫女引路到了王女住处。
还是那日楚煜见过的模样，身姿高挑的清冷女子静静立在院中，不同于中原人的金色长发和碧蓝眼眸让她显得格外瞩目。
看着随宫女而来的两个男人，她见过楚煜，没多大表情，视线更多是落在宿云微身上。
楚煜此时还在传音给宿云微插诨打科：“如何？漂亮吧。”
没想到现在的宿云微还会了反击，淡淡道：“没你漂亮。”
“？？？”
楚煜听着他这句话，差点没绷住活见鬼的表情。
“三殿下。”珈蓝娜行礼，然后看向宿云微。
楚煜回神介绍：“这位是国师宿云微。”
珈蓝娜再次行礼，宿云微颔首回礼。
三人落座，侍女上来斟茶。
待人退下，珈蓝娜在看楚煜。
楚煜抬抬下巴，道：“有什么就说吧，他不是外人。”
“嗯。”
珈蓝娜娥眉轻蹙：“陛下的意思想必三殿下也清楚。”
“此次联姻非你我之愿，若殿下愿意，我们可以联手，各取所需。”
楚煜也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直接，一点也不藏着。
这么想着，他玩笑道：“哦？你就这么跟我说了，不怕万一我不同意，告诉我父皇吗？”
“三殿下不会如此。”
珈蓝娜查过楚煜，他凡人的一切都基本掌握清楚，包括病秧子性格大变，行事乖张。
她很聪明，明白自己能查到的都是楚煜想让她知道的。两人此前没有正式的交谈，但在调查中，已经懂了对方的意思。
楚煜想要亲王位封地离宫，她需要联姻让楼兰获得庇佑。
两人完全可以合作。
楚煜不置可否，“你什么打算？”
“先订亲，我再回楼兰准备嫁妆商议婚期。”
什么时候回来就不一定了。
“或者随夫君一起迁居封地，等回门之日回家探亲。”
两者之间就是先不先结婚的区别。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珈蓝娜借口回楼兰之后归期难定。
两人都能有自己自由。
这与楚煜的打算差不多，他心念一动，传音问宿云微：“你看，是不是很合适？”
宿云微：“……”
他指尖点着面颊，道：“甚好。”
珈蓝娜平静问：“那三殿下的意思是……？”
此时，只要楚煜点头应下，两人就算交易达成。
过几日的宴会上，两人会演一出互相看上眼的戏码，成为一段联姻“佳话”。
楚煜没理由会拒绝。
他正要开口同意时，一个侍女进来，俯首在珈蓝娜耳旁说了句什么。
其实楚煜和宿云微的境界能听见，但那侍女说的不是中原话，语速很快，他们听不懂。
珈蓝娜听完地起身，歉意道：“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失陪。”
楚煜颔首表示理解。
待珈蓝娜和侍女都离开，楚煜和宿云微也不会再继续枯坐。
他把玩着手中折扇，“既然是她先找我，美人之约，不能错过。”
宿云微沉默半晌，问他：“想好了？”
“嗯，都有利可图，为何不做。”
楚煜终是选了自由。
宿云微敛眸不再言语，他清楚的知道，他没有任何身份和资格来强硬要求此人做事。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楚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两人朋友还有的做。
宿云微一颗心泡在醋里，酸涩沉闷。他清修多年，清心咒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配以灵力运转，足以压下所有不该有的情绪。
……
楚煜回汤池接回一狐一蛇。
书房内，宿云微端坐提笔写着什么。楚煜站在一侧，他不常在这里住，没什么能看的书，便随手拿起一张宣纸折叠。
十指灵活交错后，一只精巧好看的千纸鹤便出现在他掌心。
注意到宿云微搁笔看过来，他顺手塞给对方，还开玩笑道：“这东西多用来寄托情感，你以后要是遇到心悦之人可以送给她。”
宿云微怔住，“是吗？”
“不骗你。”
宿云微垂眼，掌中蓦然出现了另一只纸鹤，雪白的身体，只有两只翅膀尖沾了墨色。
楚煜定睛一看，觉着眼熟，感觉到上面残留了自己的气息：“这是……我在国师府禁足时折的那一只？”
他稀奇道：“居然还在。”
宿云微居然没给扔了。
楚煜上手戳了戳，道：“原来你喜欢这个，我之前还以为你不喜欢来着。”
宿云微视线落在他侧脸，“嗯，喜欢。”
楚煜收回手抬起头时，猝不及防地就撞进了他眼中，点点笑意，盛着他的影。
楚煜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直到脖颈上的黑蛟动了动他才偏头借着找茬弹了黑蛟一下挪开视线。
他总觉得怪怪的。
余光看见宿云微已经低头重新提笔，便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咔嚓咔嚓——”
趴在不远处书柜上注意到这一切的狐狸把苹果啃得震天响，满脸写着气愤。
成功吸引到两人的目光后，它又跃下地面，摇身一变化作红衣美人，楚楚可怜地来到楚煜身边：“阿凌，我也要。”
楚煜：“……”
宿云微：“……”
灼血：“……”
缠在楚煜肩头的黑蛟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千晏一般，整条蛇都被雷得外酥里嫩。
楚煜也是个宠的，左右不耽误事，拿起一张宣纸准备再折一个。
但不知为何，原本他轻易就能折出的东西，这次却如何也折不出形状。
千晏眼巴巴看着，楚煜几次拆开半成品，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嗯？”
楚煜疑惑之下拿起刚刚塞给塞给宿云微的那个，打算拆开看看构造。
还没开始拆就被察觉到意图，从他手中夺了回去。
楚煜没想到这人这么护食，解释道：“我一会儿再给你重新折几个，这个先让我拆开看看。”
回应他的是宿云微淡声拒绝：“不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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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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