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干妈听听……”周羡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像是对待小猫一样。
“妈，妈咪。”林亦可凑到她的耳边用很轻的声音叫出这两个字儿。
叫的周羡心一颤。
“果然是小朋友，还真是会撒娇。”
周羡没有太在意她的那句妈咪，只当是跟自己胡闹撒娇。
“周阿姨，今天周日，是不是有晚自习……”
“想干什么？小祖宗。”
“想跟你去学校。行吗”林亦可在周羡面前惯会装可怜，稍微一撇嘴，一委屈，周羡就什么都能依她。
“天气凉，出去多穿点……把你的帽子围巾都带着。还有，多穿一件毛衣，你这脖子下面都漏出来了，你不冷，谁冷。”。周羡似乎真把她当女儿养了，事事操心但也乐在其中。
林亦可带了帽子，又围了围巾，反观周羡只穿了件黑色长款的羽绒服，领口也没有衣物可遮挡……林亦可又看了看自己，好像自己才是年纪大的那个。
冬夜的傍晚来得急，天已经沉成了墨蓝色，风刮过耳边“呜呜”响，冻得人鼻子发疼。我跟着周羡往学校走，脚下的柏油路湿冷，大概是白天化过的雪水又结了冰，走起来得小心翼翼。路边的灌木丛裹着层白霜，像撒了层碎盐，隐隐约约能看见校门口的宣传栏玻璃上蒙着薄雾。周羡伸手把我往她身边带了带：“靠里走，路边地上结了冰打滑”
“周阿姨，你不冷吗？”
“不怕冷，怕热。倒是你，非要跟我去学校干什么”
“路上也有个人可以跟你说说话”
“看路，别看我！”周羡拍了拍她的脑袋，“摔倒了我可不管你。”
林亦可知道她是嘴硬心软，也不恼。
进了学校，林亦可就乖乖的跟着周羡身后，直到进了办公室……同班的不同班的老师见周羡带着个孩子来学校，都是震惊的神色。
“哎呦，周老师，不是跟我们说没结婚吗？这怎么孩子都有了，还那么大了……”先说话的人是隔壁班的语文老师，爱好八卦。周羡一般不跟她有太多交流
“是没结婚，家里小朋友……”
周羡拉过林亦可的手腕，将她按坐在自己办公桌的椅子上，自己则跟爱八卦的老师闲聊几句。
“你是周老师家小朋友啊！”
“啊，对。姐姐。”林亦可调头跟问话的人说了一句。
对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不凑巧，周羡转过身俯下身子看着自己。
“她们跟你说话，你不爱听就别理她们……爱八卦的很。”周羡声音放的很轻，目光落在小朋友身上。
“我去看晚自习，也就一个多小时。你乖乖在办公室等我，桌上有我泡好的热柠檬水，冷了就自己倒。别乱跑，有事发微信，听见没？”窗外的风还在刮，她把林亦可的围巾帽子取下来“室内有空调，出去再戴上，不然温差受不了……”，周羡又叮嘱了句“乖”，看着林亦可点点头才转身出了办公室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身影很快融进了走廊昏黄的灯光里。
这一操作简直把办公室其他老师震惊住了。突然同班的女老师开口说道：“周老师，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办公室里敲键盘的声音顿了两秒，张老师从电脑屏幕后探出头，看着周老师走远，又转头冲我笑：“周老师对你可真上心，跟带自家孩子似的！”
林亦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礼貌的对她们笑一笑便转回头象征性的看看手机。但其实心思都在周羡身上。
——不会真把自己当孩子照顾了吧，这可不行啊！我是要追她的。
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林亦可把羽绒服脱了下来搭在椅背上。把玻璃窗上的薄霜都烘化了，留下几道细细的水痕。桌上的热柠檬水冒着轻烟，杯壁凝着的水珠慢慢往下滑，落在木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林亦可拿过一本书，似乎是周羡的语文课本，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注释，跟对于课文的理解。林亦可学习成绩一般，语文倒是可以考个一百二十分左右。
林亦可挺庆幸的，庆幸周羡教的是语文不是数学，不然自己这蠢蠢的模样大概……嗯，可能连她说的话都理解不了。
她拿起笔在周羡教科书上写了字。
——别人说年龄是条沟，可我觉得，你就像我翻到的一本好书，不管出版年份差多少，我只想一头扎进去，慢慢读，认真喜欢。
——周羡，我想跟你一起消磨时光，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直到我长出第一根白发……
——周阿姨，你大概不会想到……我喜欢你吧
——周羡，我喜欢你
林亦可是用铅笔写的，本意是想写完欣赏欣赏再擦掉，可是就在自己要拿橡皮的时候，斜后方的不知道哪个班的老师在分发小饼干，说是自己做的。
推脱不掉，还是收下了……阴差阳错的林亦可突然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周羡叮嘱了小朋友几句话也进了家门，刚换了鞋就有微信进来。
赵菲说约着自己明天晚上吃饭。
赵菲是周羡的大学同学，也是在这个城市唯一的可以交心的朋友，大学毕业早早的结婚，如今家庭孩子事业都比自己完美。
周羡回了好，也收拾收拾洗漱准备休息。
临睡前林亦可给自己发晚安！扰的自己想起林亦可的那句“妈咪”。又起了逗弄小朋友的心思。
[再叫声干妈听听……]
[妈咪~]
[注意审题，林亦可小朋友。这样是要扣分的。]
[语文不是讲究答对意思就得分吗？周老师怎么还要倒扣我分。]
[说不过你，小朋友要早点睡觉，不准熬夜。要听干妈的话。]
林亦可放下手机，嘴巴里嘟囔着谁要你当干妈呀！我要你当女朋友……
总共认识不到一个月，还是不要贸然表达心意的好，不然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轻浮的人呢！
下午四点半快五点的天，已经浸了层薄暮色，太阳沉到教学楼顶后面，把云层染成淡橘色，又慢慢洇成浅灰。
校门口地面上的叶子铺了薄薄一层，被晚风吹得轻轻打旋，偶尔有学生骑着车掠过，车铃叮铃响着，混着远处便利店冰柜打开的“叮”声，把傍晚的松弛感揉进空气里。
周羡依旧穿着黑色大衣，内搭是杏色的打底衫。她把大衣拢了拢，指尖触到布料上沾的细碎粉笔灰——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留在袖口的痕迹。抬头看了眼天边，最后一点橘色正慢慢淡去，路灯还没亮，只有校门口的奶茶店亮着暖黄的灯，玻璃上凝着薄薄一层水汽，映着路人匆匆又带点闲适的影子，恰好衬得这赴约前的傍晚，多了几分安静的期待。
赵菲挑了一家评分挺高的网红餐厅，自己对这些并没有很感兴趣，大概是年纪上来了，渐渐不喜欢那些打卡拍照的仪式感了……
忽然又想起林亦可，她那个年纪是不是会喜欢呢！周羡打算下次有时间带她来吃顿饭可不错。
餐厅的门一推开，暖黄的串灯就顺着穹顶垂下来，像把星星揉碎了挂在半空，细碎的光落在木质餐桌上，映得桌角摆的干花束都泛着柔润的光泽。往里走是整面的“绿植墙”，常春藤和琴叶榕交错着爬满墙面，中间嵌着几个不规则的白色拱门造型。不用找角度，随手拍都是森系大片。
楼梯转角处挂着复古的皮质手提箱和旧唱片，墙面上贴满了复古电影海报，地面铺着彩色的马赛克瓷砖，旁边摆着一台老式街机，不少人排队等着坐在街机前打算拍照……
是挺吸引年轻人的。难怪评分高。周羡是这么想的。
周羡正在巡视赵菲坐在哪里，就发现那人已经过来迎接自己了！她找了拐角处靠窗的位置。菜也上了一些可能是等急了。
“你上哪知道这家店的。”周羡将包放下，随口问了一下。
“保密，告诉你了，下次你都能找到比我这家更好的餐厅，你就让让我吧！周老师。”
赵菲说话的声音轻柔却不软绵，那句周老师带着点清甜的尾音。长相是明艳那一类的，眉骨利落。眼尾微微上挑，笑时眼尾会晕开浅淡的卧蚕，不笑时又透着几分利落的气场。
今天跟周羡见面涂着偏暖的豆沙色口红，说话时唇瓣轻弯，总带着股让人没法拒绝的热情劲儿。
“行……这事确实不适合我，你更擅长一点。”
“快学期末了，你们教师什么时候放假？”
“还不知道呢！学生放假了，不代表我们老师就没事了，况且还是高中。”周羡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问她有什么事情。
“出去吃喝玩乐哇！你也不能总待在家里，人总要多出来多跟大自然互动的……”
她的本意是不想让周羡一直闷在家，本身人就不怎么说话，再经常闷在家里可别闷出什么病来……
周羡这人又不谈恋爱、工作以外又不爱社交，不敢想象要是没有自己，她这日子过得该有多无聊。
“我每天晚上都有出去散步的。而且……”周羡停顿留下，似乎在想要不要把林亦可告诉她。
“嗯？而且什么。”赵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一点细节都不放过，试图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我们周老师万年不开花的人，不会是遇着真爱了吧！”
“什么跟什么啊！不要瞎说。”周羡白了对方一眼，伸出胳膊用手轻轻拍了对方一下。“我想说我晚上会出去散步，跟隔壁的小朋友。”
周羡象征性的又喝了口水，余光却瞥了眼对面的人，等她的反应。
不对，什么反应。只不过就是邻居小朋友。平时多关心了点罢了。
“小朋友？什么小朋友，多大的小朋友，男的女的。”
万年不社交的人，现在突然坐在自己对面跟自己说有小朋友陪自己散步，这太可疑了。
“那么八卦呢！”周羡只觉得好笑。
“20岁的小朋友，小女孩。自己一个人住，平时就多关照了一点。别想歪了。”
赵菲还是觉得不对劲，自己不是没去过她家，隔壁经常是住着人但是看不着几次，怎么最近突然熟络起来了。
“下次去你家让我看看。”
“干什么啊！人家一小孩，你至于吗……”
“哎呀，你反正让我看一眼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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