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墨辕见他羞得把自己裹成个粽子，低笑出声，伸手去扯被角：“怎么，这就恼了？昨夜是谁在我耳边哭着说‘轻点’，今晨又赖在我怀里不肯起？”
“你闭嘴！”顾青莲闷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自己是真不记得说过什么“别丢下我”，但被何墨辕这么一哄，心头那点因张嬷嬷而起的委屈，倒像是被温水漫过，慢慢化了。
何墨辕见他真的羞恼了也不再逗他，只隔着锦被轻轻拍了拍厄他的背，像安抚炸毛的猫：“好了，不闹你了药该凉透了，我去给你再热一碗。”
脚步声渐远，顾青莲才悄悄掀开被角透气窗外日光已斜斜西移，把何墨辕方才站过的窗边染成一片暖黄。
望着那片光影发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暗纹何墨辕说要娶他，何尚书居然就应了，这世上哪有这样荒唐的事？
可方才院外那番争执，何墨辕那句“我看谁敢”里的护犊之意，又真切得让他心头发颤。
正乱着，何墨辕端着热好的药回来，见他瞪着眼睛出神，挑眉道：“又在想什么？难不成在盘算怎么逃婚？”
“谁要逃婚！”顾青莲梗着脖子反驳，却被他塞过来的药碗烫得缩了手。
何墨辕顺势坐在床边，舀了一勺药汁，吹了吹递到他唇边：“张嘴。”
顾青莲本想别过脸，可对上他眼底的认真，不知怎的就乖乖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何墨辕另一只手正轻轻理着自己的衣裳，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衣渗进来，暖得人心头发软。
一碗药喂完，何墨辕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唇角，忽然道：“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顾青莲别过脸，“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法见人？”颈间的红痕还没褪，走路都带着酸软，出去怕是要被人看笑话。
何墨辕却不管他，起身翻出件月白锦袍：“穿这个，领口高，能遮住。”说着便要动手帮他穿，顾青莲立马炸毛一把拍开：“我自己来！”
挣扎着起身，腰间的酸痛又窜上来，动作顿一顿何墨辕就在一旁看着，也不帮忙，只等他手忙脚乱地系腰带，才伸手替他重系：“笨死了。”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腰侧，顾青莲顿时像被烫到般缩了缩，惹得何墨辕低笑：“还怕痒？”
“滚！”
换好衣裳，何墨辕又找了顶宽大的帷帽给他戴上，上面的纱正好可以遮住面容。
顾青莲穿戴好被何墨辕塞进一辆马车，车帘厚重，看不清外面的路，只听见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摇摇晃晃不知往哪里去。
“到底要去哪？”顾青莲忍不住问。
“到了你就知道。”何墨辕伸手掀开他的帽上的纱，指尖捏了捏他的脸颊，“放心，不是卖了你。”
马车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下何墨辕先跳下去，再伸手把顾青莲接下车。
顾青莲站稳后抬头一看，竟是城郊的一处别院，门口挂着“静园”的匾额，看着有些年头了，却打理得干净雅致。
“这是……”
“我母亲的陪嫁，一直空着。”何墨辕推开门，引他进去，“以后你若不想待在尚书府，便来这里住。”
院内种着几株老槐树，枝叶繁茂，树下摆着张石桌，桌上还放着副棋盘。顾青莲跟着他穿过回廊，看见正屋窗台上摆着几盆兰草，叶片翠绿，看着像是精心养过的。
“这里没人打扰，你可以安心住着。”何墨辕打开一间厢房，里面竟是个书房，书架上摆满了书，“爱看书吗？这些都是孤本，你慢慢看。”
顾青莲走到书架前，指尖拂过泛黄的书脊，心头忽然一酸。他自顾家出事，便再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何曾有人这般为他着想？
“何墨辕，”顾青莲转过身，声音有些发哑，“你何必这样对我？我是罪臣之子，会连累你的。”
何墨辕却走到他面前，伸手摘下他的帷帽，目光落在他颈间未褪的红痕上，喉结微动：“连累便连累我何墨辕，还没怕过什么，再说了，有了肌肤之亲，我得负责”顿了顿，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到顾青莲面前，“给你的。”
那是块玉佩，质地温润，雕着莲花的纹样，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顾青莲愣住，没敢接。
“拿着。”何墨辕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里，指尖握住他的手，将玉佩按在顾青莲掌心，“这是我母亲当年给我的，说要我送给将来的妻子。”
“我……”顾青莲想说却被何墨辕打断。
“你是哥儿，我知道”
顾青莲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诧异。
“你以为我这些日子在你身边，是白待的？”何墨辕低笑一声，伸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指尖不经意擦过他颈侧，引得顾青莲轻轻一颤，“你夜里畏寒，晨起易咳，稍微累着些就脸色发白，除了哥儿，寻常男子哪会这样？”
他说得直白，顾青莲却听得耳根发烫，像是自己那些隐秘的脆弱，都被他看得透透的。
“可哥儿……”顾青莲咬了咬唇，声音有些发紧，“素来难养，更何况我如今这身子……”
“难养便好生养着。”何墨辕打断顾青莲，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何家别的没有，药材补品管够。至于身子，慢慢调理总会好的，我请了京里最好的大夫，往后让他常来给你看诊。”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青莲攥着玉佩的手上，那手指纤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伸手覆上去，将那只手整个包在自己掌心，温热的温度一点点渗过去：“玉佩给你，是因为你现在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也不是因为别的哼！”傲娇的转过头。
顾青莲看着何墨辕的样子，感觉如果他的后面有条尾巴，应该摆的会很欢快。
窗外的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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