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雨聻收回目光，瞥了一眼沈翎，淡淡道：“他的因果太乱，最好不要踏入最后。今日来极海的修士，包含了所有钥匙，不会缺少。”
墨醉璃松了口气，不是沈翎就好，不然师兄刚跟自己换了功法，又被卷入争端……
墨醉璃还是不希望男主死亡。
沈翎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修士，满脸疑惑。
云渺宗的傲雪站在不远处，身边有弟子低声问：“师姐，墨家少主这是要干什么？怎么突然跟那魔族换功法？”
傲雪看了眼石碑上的“妖人”二字，又看了眼场中央的墨醉璃和沈翎，轻轻摇头：“我也不知晓。”
不少人都一头雾水，有胆大的想上前询问，却被墨渊和青衫月的气场逼退。
墨醉璃周身灵力隐隐散开，沈擎星也站到了她身旁不远处。
有魔族修士想偷偷搞小动作，被沈擎星冷冷一瞥，瞬间僵在原地。
没人再敢多问，墨醉璃与沈翎相对而立。
换功法本就凶险，修仙者的功法如同根基，配合自身灵根才能顺畅修炼，如今两人都已筑基以上修为，突然换功法，无异于把扎在土里的根硬拔出来，不仅难寻适配的，磨合需要时日，对经脉和丹田的损伤更是极大。
楚卿走到两人中间，很快布下一个阵法，将两人笼罩其中。“准备好了？”
见两人点头，楚卿将两枚丹药分别递出，沉声道：“服下，运转灵力配合阵法，无论多痛都要撑住。”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瞬间蔓延全身。
阵法运转，灵气顺着两人的经脉游走，墨醉璃觉得丹田一阵绞痛，像是有钝器在里面搅动，额上瞬间冒出冷汗。
不远处，上官馥儿根本无暇顾及墨醉璃的反常，她浑身冰凉，脑袋一片空白。
石碑上浮现的“妖魔”二字还在眼前晃，怎么会是海蛟娘血脉？自己明明是在凰族长大的啊。
凰天耀站在她身后，最初的震惊过后，听见旁边有人低声嘀咕：“现在这些妖魔鬼怪越来越多了，魔族怎么防不胜防藏在里面？”
凰天耀猛地回头，长剑出鞘半寸，寒光乍现：“再乱说，我斩了你的嘴！”
那人吓得立马闭了嘴。
凰天耀又看了上官馥儿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后退了半步。
上官馥儿瞥见这动作，心瞬间沉了下去，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凰天耀一时没注意到上官馥儿失落，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疑惑，转身就往袁雨聻那边走。
走到近前，看着袁雨聻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感受着她周身散逸的威压，凰天耀忍了又忍，才吐出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袁少主，馥儿为什么会是海蛟娘血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受家族长老所托来救她，她……她会死吗？”
袁雨聻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凡事自有定数。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她爹娘不忍她夭折，找我袁家长老改了命。”
顿了顿，袁雨聻补充道：“真正的上官馥儿，确实是妖族。”
话没说透，凰天耀却瞬间明白了。
浑身一阵发冷，凰天耀不敢再问，原本的那个上官馥儿究竟怎么样了，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另一边，楚卿已经将阵法运转到极致，灵力将两人裹成两个光团。
楚卿站在阵外，指尖不断变幻法诀，额上也沁出薄汗。
袁雨聻淡淡看了一眼，收回落在墨醉璃身上的神识，指尖快速掐诀测算片刻，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席地而坐的沈擎星身上。
沈擎星双目放空，像是在发呆，周身的魔气被她收敛得一丝不剩。
人群里早吵开了锅，有人踮着脚往石碑那边凑，有人叉着腰皱眉嚷嚷：“还缺最后一个半人半魔的？这怎么可能有！半人半魔哪能活这么久，魔气和灵气相冲，刚出生就撑不住了！”
“就是！在场的魔族就这么几个，挨个查也查不出啊！”有人跟着附和，眼神里满是焦躁。
正思忖着，人群突然静了一瞬。有修士抬头，见袁雨聻径直朝着沈擎星走去。
沈擎星原本席地而坐，见袁雨聻过来，猛地睁眼。
“沈姑娘，不如验验。”袁雨聻开门见山。
沈擎星眉头微蹙，眼神冷硬：“我是魔族。”
袁雨聻没说话，只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上官馥儿。
上官馥儿还僵在原地，脸色苍白，显然还没从自己是半魔半妖的冲击里缓过来。
沈擎星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眼神变幻几番。
周围耳尖的修士听见这话，瞬间炸了锅，有人忍不住探头打量沈擎星：“假的吧？都成魔尊了还能是混血？”
“之前墨家少主是半人半妖，现在魔尊又是半人半魔……这世界怎么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沈擎星周身骤然变冷。
袁雨聻的神识悄无声息地将她笼罩，带着无形的威压。
沈擎星闷哼一声，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她抬头看向袁雨聻，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最终还是轻轻点头：“好。”
话音落，沈擎星释放出自己的神识，带着几分攻击意图，硬生生将围绕周身的神识破开一个出口。
站起身，沈擎星半分眼神没再留给袁雨聻，径直朝着石碑走去。
围在石碑旁的修士见状，下意识分出一条小道。
走到石碑前，指尖凝起魔力，轻轻一划，一滴血珠甩出去。
血珠缓缓沁入石碑，沈擎星无意识睁大眼睛。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没一会儿，石碑上缓缓浮现出两个漆黑的字——“人魔”。
“我的天！还真是半人半魔！”有人倒抽冷气。
沈擎星自己也眯起眼，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自己怎么会是半人半魔？
可石碑不会说谎，六个血脉字样在碑面上并排而立，泛着冷光。
一声尖锐的鸟鸣响起，众人瞬间激动起来，纷纷扭头看向石碑，以为是六脉齐聚引来了动静。
可石碑依旧立在原地，纯白透明的碑身没发光，没震动，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
“不是石碑？”有人嘀咕着抬头，就见一道金光从云层里俯冲下来。
那是姜昆月。
一身翎羽裙，背后灵力凝成的巨翅，一只手勾着个灰衣人的衣领，那人是虞烽。
姜昆月稳稳落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修士，眉峰拧成结，目光扫过沈擎星、沈翎这些魔族时，像看脏东西似的移开，脸上厌恶毫不掩饰：“魔族也敢来极海凑热闹，嫌死得不够快？”
人群安静了一瞬，又有人把目光落回石碑上。
袁雨聻正站在碑前，眉头微不可查地皱着。
她伸手贴在石碑上，周身的神识瞬间汇聚到碑面一处。有修为高神识强悍些的修士，隐约察觉到碑身里有股玄妙力量在慢慢转，接着一个由灵力凝成的卦盘从石碑底下浮出来。
卦盘消失，袁雨聻缓缓睁眼，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旁边的修士看得胆战心惊，有两个想上前扶，却被她抬手轻轻推开。
袁雨聻随手抹掉唇上血迹，转头看向楚卿。
楚卿正盯着墨醉璃和沈翎的换功法阵法，指尖掐着诀，眉头微蹙，眼神始终没离开阵法，生怕出半点差错。
墨醉璃和沈翎盘腿坐着，脸色苍白，嘴唇没半点血色，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直到阵法走完前期最关键的步骤，没出任何差错，楚卿才缓缓松了口气。
可气刚松到一半，就见青衫月和墨渊拦在了自己面前。
而被拦住的，正是袁雨聻和姜昆月。
楚卿走上前，刚想开口，姜昆月就先皱着眉问：“你的好徒弟又在搞什么？好好的换什么功法，还是在极海。”
楚卿刚想开口回答，就被袁雨聻打断。
“丹尊，你是什么血脉？”
袁雨聻看向楚卿，眼神多了丝疑惑，甚至藏着点震惊。
楚卿看了姜昆月，又看了看袁雨聻，最终道：“我徒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吧——我自然是人族血脉。”
姜昆月没再问，袁雨聻仍直直看着楚卿。
楚卿轻笑一声，道：“自幼修人族功法，袁少主是有什么疑惑？”
袁雨聻思索半晌，才缓缓道：“丹尊进仙谷后，有没有察觉自身异常？或是感受到什么玄妙力量？”
楚卿刚想摇头，脑中突然闪过他感知到墨醉璃那边有股奇怪的力量，赶过去时，发现墨醉璃和齐殊言身上都裹着层特殊力量。
下意识瞥了眼墨醉璃，现在身上还是有一层玄妙气息。
袁雨聻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却没追问，反而轻声道：“上古时期，修真界不止人妖魔三种血脉。”
楚卿猛地侧身看向石碑，六个血脉都齐了。
楚卿突然冒出个荒谬的猜测，连自己都觉得不敢信：“你是说……仙族血脉？”
“仙族在上古便已灭绝，就算有残存，也不可能是我。”楚卿自己先笑了，解释道，“仙族与天道最是亲近，我不过是个普通丹修，哪有那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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