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过。
大脑里的理智、犹豫、对她过往的埋怨,全被眼前那幅画面炸成了碎片——她背对着万丈深渊张开双臂,白色冲锋衣被山风灌得像要折断的翅膀,脚下的碎石正簌簌往下掉,坠入云雾里连个回响都没有。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冲上去一把抱住,向后面滚去。
“唔!”
洛雪没料到我会这么急,整个人撞进我怀里,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我下巴上,闷哼了一声。悬崖边的碎石哗啦啦往下滚,掉进深渊里悄无声息。我赶紧收紧手臂,把她死死箍在怀里,像是要把这具带着山间寒气的身体嵌进自己骨头里,才能确认她真的没掉下去。
怀里传来低低的笑声,带着胸腔的震动,蹭得我锁骨发麻。
“你果然会。”洛雪仰起脸,睫毛像沾了露水的蝶翼,轻轻扫过我的下巴。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半分恐惧,只有种近乎疯狂的得逞快意,还有一丝被极力压着的、发颤的软——那是我从没见过的脆弱,像冰面下的流水,藏得极深。
我这才发现,她在我怀里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怕,是因为绷得太狠,此刻卸了劲,连指尖都在颤。山风卷着她的头发,混着松针的清苦和雪粒的冰凉,往我鼻子里钻。我攥着她手腕的手松了点,却还是没放,喉咙发紧,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真是个疯婆娘……!”
她没回答,只是转过头。
下一秒,她的嘴唇就碰了上来。
没有铺垫,没有犹豫,带着山巅寒风的凛冽和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的唇很凉,像刚融的雪,却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力道,甚至有点凶,咬得我下唇发疼。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呼啸的风声、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掐断了声音。只剩她微凉的唇瓣,和她揪住我衣领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这哪是吻啊。是确认,是标记,是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的宣泄。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松开我,微微喘着气,鼻尖蹭过我泛红的下唇。晚霞正好漫过天边的云海,把她的侧脸染成一片滚烫的橘红,睫毛上沾着的细碎水光,在余晖里闪着光。
“今晚,咱们别回去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她的声音很轻,被风刮得有点碎,却字字都扎在我心上。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太多东西——孤注一掷的冒险,短暂卸下防备的依赖,还有藏在最底下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悲伤。我的心跳得快要撞碎胸骨,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
彻底栽在这个叫洛雪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祸害手里了。
山风还在吹,把她的头发吹到我脸上,有点痒。我没说话,牵住她的手腕——这次没那么用力,只是轻轻攥着,像怕她跑了,又怕捏疼她。她的手还是凉的,却没再挣开,任由我牵着往山下走。
路过刚才她坐的青石时,我瞥见石缝里卡着半片枫叶——应该是去秋天落的,被雪埋了大半年,居然还没烂。洛雪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停下脚步,弯腰把枫叶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污渍,攥在手里。
下山的路比上来时更难走,雨后的山体有些软,每一步都得踩实了才敢动。我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在雾气里,偶尔能听见远处的鸟鸣。她没再说话,我也没问,可心里那团乱糟糟的情绪,却慢慢沉了下来。
走到半山腰时,洛雪突然抬头看我,眼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旱鸭子,你刚才抱我的时候,手都在抖。”
我耳尖一热,赶紧别开脸:“那是风吹的!山上风这么大!”
她笑出了声,清脆的笑声在雾气里飘着,比之前在湖边的笑软了太多。我偷偷看她,晚霞的光还没完全褪,映得她脸颊红红的,手里攥着那片枫叶,像攥着个小小的秘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就算接下来要面对宿舍的尴尬、老二的误会,甚至洛雪那些没说出口的过往,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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