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内的空气似乎因那一声成功的【不告诉你】而悄然流动起来。不再是凝滞的尴尬，而是多了一丝极其微妙的、近乎“合作”的氛围。尽管许庄舟（小）依旧别着脸，故作冷漠，但那微微挺直的脊背和不再那么紧绷的翅翼，泄露了他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和……极其细微的成就感。
叶苍纪没有戳破他那点小小的得意，只是将这份进展默默记下。他重新闭上眼，继续调息，但这一次，心神却并非完全沉入。
他在分神警戒外界的同时，也开始更加细致地通过纽带，感知和梳理着许庄舟（小）体内那依旧不算稳定的力量循环。那混合的力量如同一条初生的、脾气暴躁的溪流，时而温顺，时而奔涌，需要时刻引导和安抚。
许庄舟（小）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份无声的“监护”，他没有抗拒，反而也尝试着模仿叶苍纪那平稳的力量韵律，生涩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能量流动。过程中，难免仍有磕绊，力量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溢出，激起细小涟漪，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躁，而是耐心地、一次次地重新尝试。
时间在两人无声的“协同修炼”中缓缓流逝。
后半夜，气温降得更低。裂缝里呵气成霜。许庄舟（小）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苍白的嘴唇有些发紫。他体内的吸血鬼血脉似乎对低温的抗性也因重塑而减弱了。
叶苍纪睁开眼，看了一眼蜷缩着发抖却依旧强撑着的少年，眉头微蹙。他沉默地解开那件本就破旧的外套，递过去一半。
【披着。】
许庄舟（小）愣了一下，异色瞳瞥了一眼那半件外套，又飞快地扫过叶苍纪只着单衣、还带着伤的身体，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他犹豫着，没有立刻接。
【……不需要。】他生硬地拒绝，声音透过纽带带着细微的牙关打颤声。
【逞能会消耗更多体力，死得更快。】叶苍纪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只是陈述事实，【或者你想我现在生火把追兵引来？】
许庄舟（小）被噎了一下，狠狠瞪了叶苍纪一眼，最终还是别扭地、一把扯过那半件外套，胡乱裹在自己身上，将大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留下一双闪烁着恼火和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异色眼睛，警惕地瞪着外面。
外套上还残留着叶苍纪的体温和一丝极淡的、混合着血腥与某种冷冽气息的味道。许庄舟（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只是耳根又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叶苍纪仿佛没看见他的窘迫，重新闭上眼，继续调息。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极轻微地弯了一下，转瞬即逝。
有了那点可怜的保暖，许庄舟（小）的颤抖渐渐平息。或许是太疲惫，或许是伤势未愈，他靠着岩壁，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抵不过沉重的眼皮，再次陷入了浅眠。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噩梦。呼吸平稳，只是眉心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在思考着沉重的未来。
叶苍纪在他呼吸变得绵长均匀后，才再次睁开眼。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那张稚气未脱却已染上风霜的睡颜，看了许久。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这边剩余的外套，也往对方那边轻轻掖了掖。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进入深度调息状态，将大部分意识沉入体内，全力修复着严重的伤势和消耗的力量。只留下一丝最敏锐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监控着裂缝内外的一切。
……
天光微熹之时，叶苍纪率先醒来。伤势和力量都恢复了一些，虽然远未到巅峰，但至少有了基本的行动和自保能力。他看向旁边的许庄舟（小），对方还沉睡着，脸色似乎比昨晚好了一点点，但依旧苍白得透明。
就在这时，他通过纽带，感受到许庄舟（小）的意识和力量开始活跃，似乎快要醒了。
叶苍纪心中微微一动，一个念头闪过。他悄然收敛起自身大部分气息，只留下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的磐石，同时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纽带上，准备进行一次反向的“测试”。
许庄舟（小）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异色瞳中还带着初醒的迷茫，他下意识地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狭窄的裂缝，确认安全后，目光才落在一旁似乎还在“沉睡”的叶苍纪身上。
他的视线在叶苍纪苍白的脸色、肩胛处渗透布条的暗红血迹上停留了片刻，异色瞳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那情绪并非纯粹的警惕或厌恶，似乎夹杂着一丝……担忧？和昨夜梦醒时的羞恼混合在一起，显得混乱而矛盾。
他犹豫了一下，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通过纽带传递过去一个极其微弱的意念波动：【……喂？】
叶苍纪毫无反应，气息平稳悠长，仿佛沉睡正酣。
许庄舟（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他又尝试了一次，稍微加大了一点意念强度：【……死了？】
依旧没有回应。
许庄舟（小）的脸色微微变了。他盯着叶苍纪看了好几秒，似乎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慌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那覆盖着透明角质的利爪微微探出，似乎想碰碰叶苍纪，确认他的状态，但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猛地缩回，像是怕惊扰或者……怕确认什么不好的结果。
通过纽带，叶苍纪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意识深处那瞬间涌起的、真实的慌乱和无措，甚至压过了平日里的冰冷和别扭。
【……真麻烦……】一个带着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担忧的意念碎片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
就在许庄舟（小）咬着下唇，似乎下定决心要再次伸手时——
叶苍纪忽然“嗯”了一声，如同刚刚被惊醒般，缓缓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竖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和疲惫，看向许庄舟（小）：“……怎么了？”
许庄舟（小）的手瞬间僵在半空，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异色瞳猛地瞪大，脸颊唰地一下涨得通红！那点担忧和慌乱瞬间被巨大的羞窘和恼怒所取代！
【你耍我？！】他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意念如同尖刺般狠狠扎向叶苍纪！整个人气得几乎要跳起来，背后的翅翼都炸开了毛！
叶苍纪看着他这副气急败坏、张牙舞爪却又耳根通红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虽然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但笑意却止不住。
“测试一下你的警惕性和意念控制水平。”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但眼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看来还有待提高，那么容易就慌了神。”
【你！】许庄舟（小）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用那双异色瞳死死瞪着叶苍纪，如果眼神能杀人，叶苍纪此刻早已千疮百孔。他猛地转过身，再次用后背对着叶苍纪，只留下一个气得微微发抖的黑漆漆后脑勺。
叶苍纪止住笑，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摇了摇头，心里却莫名地轻松了一些。
能生气，能炸毛，说明精神恢复得还不错。
他不再逗他，正色道：“好了，说正事。我们该走了。这里不能久留。”
许庄舟（小）的背影僵硬了一下，没回头，但微微竖起的耳朵表明他在听。
“你的伤和力量都没恢复，我的也是。硬拼是下策。”叶苍纪快速分析着，“我们需要情报，需要资源，需要知道外面的具体情况，更需要一个能让我们彻底隐藏起来、安心恢复的地方。”
【……去找那个‘蝮蛇’？】许庄舟（小）生硬的意念传过来，依旧带着未消的怒气，但却切中了要害。
“嗯。”叶苍纪点头，“他虽然出卖了我们，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提供我们需要东西的人。而且，他手里肯定有关于‘千目之影’和协会动向的最新消息。最重要的是……”叶苍纪的眼神冷了下来，“有些账，该算了。”
许庄舟（小）缓缓转过身，异色瞳中的怒气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与叶苍纪相似的厉色：【……他必须付出代价。】
这一刻，两人目标前所未有地一致。
“但不能再莽撞。”叶苍纪提醒道，“我们需要计划。‘蝮蛇’狡猾多疑，经过上次，他的老巢肯定戒备森严，甚至可能布满了陷阱。”
【你说怎么做？】许庄舟（小）看向他，眼神里是全然的专注和信任（尽管他本人绝不承认）。
叶苍纪沉吟片刻，金色的竖瞳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不是喜欢交易吗？我们就给他一场他无法拒绝的交易。”
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通过纽带，详细地传递过去。
许庄舟（小）认真地听着，异色瞳中光芒闪烁，时而蹙眉，时而了然，偶尔还会补充一两个极其刁钻阴损的细节，听得叶苍纪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这小吸血鬼缩小后，心思倒是越发狠辣了。
计划商定完毕。
叶苍纪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痛的身体，看向许庄舟（小）：“能走吗？”
许庄舟（小）也挣扎着站起来，受伤的脚踝让他踉跄了一下，但他立刻用翅翼辅助平衡，稳住了身形。他仰起头，虽然脸色苍白，身材缩水，但那双异色瞳中却燃着冰冷的火焰。
【带路。】
叶苍纪看着他这副强撑着的、却又异常坚定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他率先侧身挤出裂缝。
晨光刺眼，山谷中弥漫着清新的雾气，却也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新的征途，始于算计与复仇。
而他们的“合作”，似乎也从被迫的生存，悄然迈向了更深层次的……共谋。
裂缝深处，那件被遗弃的、沾染了两人气息与血迹的破旧外套，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仿佛无声地见证着某些悄然改变的东西。
晨间的山谷雾气氤氲，草木叶片上凝结着冰冷的露珠。叶苍纪率先挤出裂缝，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泥土和植被的清新气息，却也暗藏着无形的杀机。他金色的竖瞳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四周，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每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都未能逃过他的感知。
身后传来窸窣声，许庄舟（小）也艰难地跟了出来。他脸色依旧苍白，受伤的脚踝让他落地时微微踉跄，但背后那对暗影翅翼本能地张开些许，维持住了平衡。异色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与叶苍纪形成了背对背的防御姿态。经过裂缝中短暂的休整和那场算不上愉快却至关重要的“交流”，一种近乎本能的战术默契已在无声中滋生。
【方向。】许庄舟（小）的生涩意念传来，不再带有明显的抵触，只剩下冰冷的务实。
叶苍纪抬手指向雾气弥漫的东南方：【这边。绕开主路，从沼泽边缘穿过去。那里能量场更混乱，能最大程度掩盖我们的踪迹。】
没有异议。两人如同融入雾气的幽灵，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茂密的、挂着露水的丛林之中。
叶苍纪在前开路，阴影之力如同活物般在他周身流淌，完美地抹去两人留下的痕迹，并提前探知前方的危险。许庄舟（小）紧随其后，他虽然力量未复，但吸血鬼的敏锐感官和那对翅翼带来的超常平衡感，让他能在复杂的地形中勉强跟上。他学得很快，已经开始尝试主动收敛自身气息，并利用翅翼对光线的微弱扭曲来辅助隐匿。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但通过那条无比清晰的纽带，一种无声的协同正在高效运转。
叶苍纪感知到前方泥沼下有潜伏的毒吻水蛭，一个警示的意念刚传递过去，许庄舟（小）的脚步已经精准地落在了安全的踏足点上。
许庄舟（小）察觉到右后方树冠上一丝极细微的能量窥探（可能是某种侦查魔偶），杀意刚起，叶苍纪的阴影之刺已经无声无息地射出，将其精准击碎，化为齑粉消散。
他们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汇，就能完美地配合完成规避、警戒、清除威胁等一系列动作。效率高得惊人，仿佛已经并肩作战了无数年。
这种体验对叶苍纪来说颇为新奇。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掌控一切，此刻却将后背和部分感知交给了另一个存在，并且意外地发现，这种交付并未带来不安，反而因负担的分担而更加高效。
对许庄舟（小）而言，这种感觉更加复杂。被迫的依赖感依旧让他不适，但这种全然的、无需言语的信任与默契，却又带来一种诡异的……安心感？仿佛这条该死的纽带，也并非全是坏处。他强迫自己压下这丝“危险”的念头，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逃亡上。
穿过危机四伏的沼泽地带，趟过冰冷刺骨的暗河，在茂密的原始丛林中艰难跋涉了大半天，当天色再次渐暗时，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附近——堕月港外围那片混乱不堪、被遗忘的废墟地带。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熟悉的、劣质化学品、垃圾腐烂和绝望交织的气息。远处，歪斜的霓虹灯牌已经开始闪烁起病态的光芒。
【前面就是‘蝮蛇’经常活动的区域。】叶苍纪在一处断墙后停下，示意许庄舟（小）隐蔽，【计划还记得？】
许庄舟（小）靠在冰冷的断墙上，微微喘息着，异色瞳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冰冷的锐利和跃跃欲试的杀机。他点了点头，意念简洁：【你诱敌，我破点，速战速决。】
这是他们路上敲定的简单计划。由叶苍纪利用对“蝮蛇”行事风格的了解，制造一个看似意外的“遭遇”，吸引其主力护卫和注意。而状态更差、但隐匿性和爆发力更强的许庄舟（小），则利用混乱，直插“蝮蛇”可能的藏身之处，进行斩首或挟持。整个过程必须快，快到“蝮蛇”来不及反应和启动所有后手。
叶苍纪深深看了他一眼：【量力而行，别硬撑。你的命现在有一半是我的。】
许庄舟（小）冷哼一声，别开脸：【管好你自己。】
话虽如此，通过纽带，叶苍纪能感受到对方那并非纯粹的嘴硬，而是将他的提醒听了进去。
不再多言。叶苍纪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陡然一变，刻意流露出了一丝无法完全收敛的、属于影兽的力量波动和疲惫感，然后如同一个真正慌不择路的逃亡者，踉跄着冲入了前方那条堆满垃圾、灯光昏暗的小巷。
几乎是立刻！
小巷阴影中，数道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叶苍纪！能量武器的充能声轻微响起！
“发现目标！只有影兽那个小子！受伤了！”暗处有人低声道。
“抓住他！别让他再跑了！”
几条黑影如同猎豹般从不同方向扑向叶苍纪！
叶苍纪“惊慌”地试图抵抗，阴影之力爆发，却显得后继乏力，且战且退，故意将战斗引向巷子更深处，巧妙地吸引着更多的伏兵现身。
就在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叶苍纪吸引过去的瞬间——
一道几乎融入阴影的、更加娇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断墙后悄无声息地滑出，沿着墙壁的阴影死角，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巷尾一栋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有着最强能量防护的二层小楼扑去！
是许庄舟（小）！
他背后的翅翼收敛到极致，只用于微调方向和消除声响。异色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分析着小楼外围的能量节点和防御薄弱处。
楼内，“蝮蛇”正通过监控画面看着巷战中“狼狈”的叶苍纪，脸上挂着贪婪而谨慎的笑容。他身边站着两个气息沉凝的护卫，显然是他的贴身精锐。
“呵，果然撑不住了吗……抓住他，逼问出另一个的下落……”蝮蛇的话音未落——
轰！！！
小楼侧面的墙壁猛地炸开一个窟窿！碎石混合着能量护盾破碎的流光四处飞溅！一道缠绕着猩红与暗影的娇小身影如同炮弹般射了进来，直扑“蝮蛇”！
快！太快了！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保护先生！”两名贴身护卫反应极快，能量盾瞬间激发，同时拔出武器拦截！
但许庄舟（小）根本不与他们硬碰！他的身影在空中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灵活一闪，利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直接抓向“蝮蛇”的脖颈！
“蝮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化为惊骇！他猛地向后仰倒，同时按动了座椅扶手上的某个机关！
嗤——！
一道高压电流网瞬间从天花板罩下！与此同时，地板裂开，露出下面闪烁着寒光的尖刺！
致命的陷阱！
许庄舟（小）的异色瞳中闪过一丝狠厉，不退反进！背后翅翼猛地完全展开，硬生生抗住了高压电流的瞬间灼烧（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嘴角溢血），利用这股冲击力，速度再次暴增，利爪精准地扣住了“蝮蛇”的肩膀，狠狠将他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都别动！”许庄舟（小）沙哑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利爪的尖端已经刺破了“蝮蛇”的皮肤，渗出血珠，“否则我先撕了他！”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两名护卫投鼠忌器，硬生生止住了攻击动作。
外面的打斗声也骤然停止。叶苍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破开的墙洞处，周身虽然带着伤，气息却不再“狼狈”，金色的竖瞳冰冷地扫过室内，锁定了被许庄舟（小）挟持的、面无人色的“蝮蛇”。
“看来，你的陷阱准备得还不够充分。”叶苍纪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一步步走进来。
“蝮蛇”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强作镇定：“……你们……想怎么样？杀了我，你们也别想走出堕月港！”
“哦？”叶苍纪挑眉，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不断颤抖的手指上，“还在试图发送求救信号？可惜，你这栋楼的信号，好像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他晃了晃手中一个不起眼的、正在发出微弱波动的黑色小装置——那是他从之前干掉的一个“清道夫”队员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
“蝮蛇”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
许庄舟（小）的利爪又收紧了几分，疼得“蝮蛇”发出一声惨叫。【名单。情报。资源。】他言简意赅，冰冷的意念直接砸入“蝮蛇”的脑海。
“我给！我给！”“蝮蛇”彻底崩溃了，“在……在保险箱！密码是……”
片刻后，叶苍纪拿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一份记录了“蝮蛇”与协会及“千目之影”部分人员勾结的加密名单，一些关于两个组织近期动向的情报，以及一把标注着某个秘密仓库位置和权限的钥匙。
“很好。”叶苍纪收起东西，看向许庄舟（小），【撤。】
许庄舟（小）却没有立刻松手。他盯着手中面如死灰的“蝮蛇”，异色瞳中闪烁着极其冰冷的光芒。
【你出卖我们。】他的意念如同冰锥。
“蝮蛇”吓得魂飞魄散：“不……不要杀我！我可以帮你们！我还有很多……”
咔嚓！
一声清脆的颈骨断裂声打断了他的求饶。
许庄舟（小）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像扔掉一件垃圾。“蝮蛇”的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惊恐和不甘。
两名护卫见状，怒吼着冲了上来！
叶苍纪叹了口气，身影一闪，阴影之刃划过，战斗在几秒内结束。他看了一眼地上“蝮蛇”的尸体，又看了看旁边气息有些急促、眼神却冰冷平静的许庄舟（小）。
【没必要亲自动手。】叶苍纪的意念听不出情绪。
【他该死。】许庄舟（小）的回答简单直接，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和理所当然。他甩了甩利爪上并不存在的血污，背后的翅翼因刚才强行突破陷阱而显得有些黯淡，但他毫不在意。
叶苍纪不再多说。两人迅速清理了现场，抹去痕迹，然后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堕月港错综复杂的阴影之中。
有了“蝮蛇”提供的钥匙和情报，他们很快找到了那个隐蔽的仓库，获取了急需的药品、食物、干净的水，甚至还有几套能够一定程度上干扰能量探测的伪装服。
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废弃地下管道内，两人终于得以再次喘息。
叶苍纪熟练地给自己重新处理伤口，上药包扎。许庄舟（小）则坐在一旁，检查着那对受损的翅翼，尝试用新得到的药膏涂抹修复。
沉默弥漫着，却不再是最初的尴尬或紧张，而是一种……任务完成后的短暂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融洽”？
叶苍纪包扎好伤口，拿起一份从“蝮蛇”那里得到的情报卷宗，仔细翻阅着。上面的信息触目惊心，协会和“千目之影”的合作比想象中更深，对他们的搜捕网正在收紧。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正低头笨拙地给翅翼上药的许庄舟（小）。少年认真的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单薄，但那双异色瞳中专注而冰冷的光芒，却昭示着其内核的坚韧与……危险。
“喂。”叶苍纪忽然开口。
许庄舟（小）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叶苍纪晃了晃手中的情报，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看来，我们的‘蜜月期’结束了。更大的麻烦要来了。”
许庄舟（小）愣了一下，似乎没理解“蜜月期”这个词的含义，但通过纽带感受到叶苍纪那混合着嘲讽和跃跃欲试的情绪，他撇了撇嘴，低下头继续涂抹药膏，生硬地回了一句：
【来多少，杀多少。】
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笃定。
叶苍纪看着他，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微微眯起，最终化为一声低低的、意义不明的轻笑。
是啊。
来多少，杀多少。
这条被迫同行的路，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他收起卷宗，也拿起药膏，走向许庄舟（小）：【翅膀别动，我帮你。后面你看不到。】
许庄舟（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这次，他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将受伤的翅翼朝着叶苍纪的方向，稍微转过去了一点。
昏暗的光线下，两人沉默地互相处理着伤口。
冰冷的杀机与诡异的依存，在这肮脏的地下管道内，悄然交织，难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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