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静,只有轻微的空调声飘在静谧的空气中。
贺奇正盘腿和对面的傻帽大眼瞪小眼,片刻,看着沈樾逐渐明显的怀疑表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这什么表情?不相信我?”贺奇正不满道。
沈樾想起自己上次在网上查到的攻略,冷笑一声,点了点头。
不知道哪个丧天良的为了挣钱写的,可给他害惨了,自那以后他发誓绝对不会信......
“咱们小组里还有一个人对游丛溪有意思。”
沈樾僵在原地。
贺奇正平淡地扔下一个炸弹,看沈樾慢慢张大的嘴,神秘莫测地一笑。
沈樾被这消息炸得头晕脑胀,血压直飙一百八。
缓了口气,他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小组成员,过到某人时,沈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作为唯二的男生,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另一个男生,食指颤颤巍巍抬起来:“你......”
贺奇正看他这副被甄嬛喂了药的四大爷样,有点懵:“我咋了?”
沈樾紧抿着唇,嚯地站起身,吓得贺奇正一个激灵。
贺奇正眼睁睁看着高高大大的男生带着寻仇的架势,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遮住了他头顶的部分灯光。背光的原因,男生的影子大半罩在他身上,眉眼隐在阴影里,散发着浓郁的杀气。他仰起头,莫名感觉他垂在身侧的拳头下一秒就会砸在自己脸上。
“我草!”贺奇正想往后退,但忘了自己背后就是沙发,以及盘了不短时间的腿酸得使不上力,徒劳地扑腾几下,发现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惊恐过后就是愤怒。贺奇正感觉自己连头发丝都在冒火,他怒吼:“你他妈不信就不信,老子......”
不对。
贺奇正猛然回过神。
他扫了眼沈樾紧攥的克制的拳头,惊悚地想起一个可能性——
他妈的,沈樾这逼不会把他当情敌了吧!!!
“......”
沈樾已经做好了和贺奇正自由搏击的准备。
当然,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他会考虑手下留情的。
看着沙发上还在负隅顽抗的情敌预备役,沈樾慢慢抬起手,左手搭在右手骨节上,缓缓使力......
“沈樾你这傻比!老子特么说的是殷子萱!!”
嘎嘣。
一声突兀的骨节摩擦声。
贺奇正看着沈樾那副呆傻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的,老子真服了,老子马上在大群里拿大喇叭喊沈樾歧视同性恋,你他妈就等死吧。”
沈樾:“......”
他又重新坐回去,缓缓抬起右手捂住心口,心脏一下一下跳得沉重,他默默思考人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吐血。
贺奇正还在嘟囔些什么,沈樾没听,他脑子里像有一百个小怪在给他的脑神经编麻花辫,乱糟糟的一团,太阳穴隐隐胀痛。
这真不怪他误会贺奇正,主要谁能想到......
他回忆起殷子萱的种种行径,脑神经缠得更厉害。
不是,沈樾垂死病中惊坐起,她不是还助攻过吗??!
她既然喜欢游丛溪,那当时在书吧为什么还要帮他??!
越想头越疼,沈樾干脆安详地躺了回去,接着安详地闭上了眼。
贺奇正洪亮的声音响起:“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这次我就原谅你。”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也够蠢了,人家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果然只是开窍就已经耗费了你所有的恋爱头脑。”
沈樾眼睛闭着,嘴不闲着:“嗯,你聪明,你聪明能误会我喜欢的是殷子萱。”
贺奇正:“......”
沈樾睁开眼睛,探究地看向对面的人:“说起这个,你怎么能确定殷子萱对游丛溪是喜欢而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
贺奇正想起殷子萱注视着游丛溪的眼睛,和沈樾犯欠缠着游丛溪时她压抑的情绪,直觉就算说出来沈樾这恋爱商为负的傻帽也不信,干脆换了个话题。
“这你就别管了,你就知道这个事就行了。”贺奇正有些怜爱他这傻兄弟了,本来人就傻,好不容易死心塌地喜欢上一个女生,结果不知道有多少实力强劲的对手埋伏着。
贺奇正那股义不容辞的责任感又涌了上来。
他一拍沈樾肩头,下军令状似的:“兄弟!别担心,有我在,本大师保你抱得美人归!”
-
游丛溪总觉得哲学小组这几天的氛围怪怪的。
还有沈樾,恨不能每天挂在自己书包上,烦得她不行。
她警告也没用,沈樾的脸皮厚度堪比他们学校的后墙,总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一转身又能看见熟悉的人影。
偏偏这事在汤妙松那里过了明路,汤妙松直夸游丛溪监管有力,沈樾更是肆无忌惮地拿这个借口当挡箭牌,一说就是“游小鱼,你得监督我呀”。
最关键的一点,能让没耐心的游丛溪还能够勉强忍受的原因在于,沈樾在她身边的确没有妨碍到她,甚至还更便利了。
水不用自己打,东西不用自己拿,回家更不怕小混混勒索。
有一次放学晚点,曲祈做值日没有一起走,她干脆在小巷子里抄近道,沈樾不紧不慢地缀在五步远的后面。
遇到几个酒鬼不怀好意的起哄和打量,她像平常一样选择无视,加快脚步往前走,结果下一秒身后就传来拳头落在皮肉上的闷响。
她愣住,下意识想回头,手腕上忽然传来温热有力的触感。
一片混乱之际,沈樾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他们迎着夕阳撒丫子朝前跑。
后来才知道,沈樾以一敌三,一人赏了一断子绝孙脚,怕那伙人伺机报复,他连着在游丛溪家楼下守了一星期,每天回家都带着一身又红又肿的蚊子包。
沈樾又在挠胳膊。
游丛溪揉了揉耳朵,从作文纸里抬头:“你房间窗户坏了?怎么这几天总是被咬。”
沈樾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又开始挠。
游丛溪看了他几眼,又低下头去。
距离贺奇正给他传教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他全忘到了脚后跟,这几天光顾着缠着游丛溪和观察殷子萱对游丛溪到底是什么感情了。
每天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根本顾不上钻研贺奇正给他发的追人攻略。
他又瞄了一眼斜对面的殷子萱,刚才游丛溪跟他说话的时候她好像是抬头朝这看了一眼,但很快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沈樾又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根据他这几天的观察,完全没看出殷子萱对游丛溪有意思,顶多是那张面瘫脸在游丛溪面前稍微软化了一点和话稍微多了一点而已。
这不就是朋友间的好感吗?!
沈樾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并在心里给贺奇正打了个少见多怪的标签。
想来可能是和他的传闻给贺奇正带来的阴影过大,才让他对这种问题杯弓蛇影,沈樾有点愧疚。
早知道就不瞎说话了。
低头下单了一个贺奇正最近总在他耳边念叨的模型,在贺奇正的一声声义父中,沈樾的愧疚心总算减轻了点。
余光瞥见聊天界面靠上的一条信息,沈樾退出的手指一顿,在十多天后的今天,总算点开了这份贺奇正宣称是最权威版本的恋爱锦囊。
“哎,”贺奇正杵了他胳膊肘一下,“课代表,还有多的作文纸吗?”
沈樾正蹙着眉研究这劳什子锦囊,闻言眼都没抬,直接拿下巴点了点自己的课桌。
“啧,你还能再懒点吗。”贺奇正服了他,他一猜就知道是这样,抱怨了一句也就任劳任怨地歪着身子伸手去够他的桌兜。
“别给我翻乱了啊。”沈樾警告他。
“知道了!” 贺奇正小声逼逼,“死洁癖......”
沈樾的桌兜和他的桌面一样整洁,与贺奇正等人被各种乱七八糟团成一团的卷子和废纸填满的桌兜简直是天壤之别。
手指碰到什么硬不拉几的东西,贺奇正没理,继续朝里摸索。
“我靠,总算拿出......”
贺奇正拿着作文纸缓了口气,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什么东西从桌兜里掉出来了?
他弯腰,把滚到他脚边的绿色胶棒捡起来,举到沈樾眼前。
他问沈樾:“你买胶棒干啥。”
沈樾看着这个陌生的玩意儿一愣。
他没买过啊......
他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读出来。
“驱、蚊、滚、珠......?”
谁放他桌兜里的??
曲祈被两人的动静吸引,抬头看了眼贺奇正手里熟悉的滚珠,“诶——”
下课铃响起,曲祈的话被打断,旁边传来椅子拖地的刺啦声。
他循声看去,游丛溪单手勾着曲祈的脖子往外走,隐隐约约能听见曲祈疑惑的声音。
“......那不是......怎么在他那儿......”
沈樾一怔,视线里齐肩发女生很快捂住曲祈的嘴,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一般很快消失在他的眼前。
-
放学沈樾照例插在曲祈和游丛溪中间当电灯泡。
曲祈从一开始的气愤到现在的麻木,已经能够做到完全无视他,甚至有时候心情好还会大发慈悲地允许他加入姐妹茶话会。
分别的路口,沈樾总算把曲祈熬走,开始享受自己和游丛溪的二人世界。
太阳慢慢落下去,天空渐渐变成深蓝。
游丛溪百无聊赖地踢着小石子,咕噜咕噜的声响夹杂着身后男生规律踏实的脚步声。
短短十几天,她甚至已经习惯某个人跟在她身后,就这么迎着夕阳,在慢慢变蓝的世界里,慢慢地、慢慢地,陪她一起踢着石子走回家。
“游丛溪。”
男生叫她。
“嗯?”
“明天放学我有点事,不能送你回家了。”
咕噜噜。
脚下的石子偏了航道,一路滚到旁边的墙上。
游丛溪收回脚,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我正好要和你说,你以后放学直接回家,不要再跟着我了。”
说着,她又补了一句:“你就算找大树告状也没用,我不负责监督你上学时间以外的行动。”
沈樾“哦”了一声,快走两步和她并肩,盯着她垂下的眼睫挑眉:“这么说,你同意上学时间监督我咯。”
游丛溪:“......”
她不跟无赖说话,幸好前面就是单元门,她几步走过去,绕过堵在门口的搬家车,手还没搭上门把手,就听到身后某个无赖的声音。
“你们这栋楼有人搬家?”
这么大一辆搬家车在眼前你瞎啊?
游丛溪睨他一眼,转回头,铁了心不理他,手上使力拉门。
身后没了动静,她一眼看见电梯门前挎着菜篮的大妈。
大妈显然也看见了她,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天生眼白多还是怎么的,总之游丛溪和她对视的时候有种被翻了十个白眼的错觉。
“......”
大妈翻了白眼心情舒畅,刚想收回视线,就见那个没骨气的小伙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把拉住那个小泼丫头的书包带子,不知往书包里塞了什么东西。
哼,现在这些小崽子,不好好学习,光研究怎么早恋,真是世风日下!
小泼丫头似乎是想把没骨气的小子推出去,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撞进人家怀里去了,大妈悄悄戴上衣领别着的老花镜,自以为隐蔽地偷瞄。
啧啧啧,俩人耳朵比她菜篮里的苹果还红,搞什么明堂哦,脸皮这么薄,还不如她年轻的时候嘞!
没骨气的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顾涌来顾涌去,小泼丫头说了几句话转身要走,被没骨气的小子拽着手腕拉了回去。
呦,这么霸道?打起来!打起来!
大妈在心里给小泼丫头鼓劲儿。
结果一个错眼儿,不光没打起来,大妈简直都没眼看!
小泼丫头耳边的碎发被轻柔地挽到耳后,没骨气的小子这才舍得松开手放人走。
正好电梯门缓缓打开,她一脚迈进去,脑子里却是小泼丫头绷着的脸却通红的耳根,以及她身后没骨气的小子软得一塌糊涂的眼神。
她趁小泼丫头没进来狂按关门键,以牙还牙地把她关在一步之遥的电梯门外,愣了会儿神,从口袋里掏出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的手机,打开联系人,拨通——
“喂老李,现在这年轻人要疯啊!”
大妈:没眼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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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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