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长时间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游丛溪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发怔。
曲祈听见这动静有点奇怪:“怎么不接电话?”
游丛溪还没回过神:“我......”
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安静下去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手机在桌上鲤鱼一样震动着扑腾,从桌头蹦到桌尾。游丛溪内心隐隐有种预感,她伸出手,捞起手机,贴在耳边。
“喂。”游丛溪说。
手机那头静默了片刻,似是没有想到她会接通,游丛溪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喂,有事么?”游丛溪又问了一遍。
那头依然没有回应。
要不是能听到背景音的鸟叫声和很容易就被人耳捕捉到的呼吸声,游丛溪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和玩具手机玩过家家。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游丛溪罕见地有耐心干这种平时她绝不会干的蠢事,至于原因。
她也不知道。
她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爬假山的时候出了一身汗,游丛溪把外套脱下来围在了腰间,坐在这儿啃了根冰糕,身上的汗降了温,一阵风吹过,激得她打了个颤。
脑袋清醒了一些,她清了清嗓子,刚想说点什么,对面终于传来动静。
对面的人匆匆撂下一句“没什么”,没等她消化完这句话隐藏的意思,耳边就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
一直到曲祈实在忍不住小声问了句“怎么了”,游丛溪才回过神,迟钝地感觉到眼睛发酸,手脚发僵。
她摇了摇头,把手机熄屏塞进口袋里。
“沈樾?”曲祈试探道。
“嗯。”游丛溪慢半拍的回答,她脑子里全是沈樾带着鼻音的那句话。
他是哭了吗......
游丛溪有点迟疑地眨了眨眼,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心里浮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歉疚,她又想起自己说换组时沈樾的眼神......
游丛溪吐出一口气。
是她做错了。
从发信息让他保持距离开始。
但游丛溪对建立亲密关系有克制不住的恐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一段关系想更进一步时,她总会抑制不住的心慌、害怕和焦虑,她克制不住这些情绪。
“曲祈。”游丛溪说。
“嗯?”曲祈洗耳恭听。
游丛溪深吸一口气:“我脑子好像出问题了。”
曲祈说:“你才知道么。”
游丛溪心累地摆摆手,简单和曲祈说了点这些天发生的事。
“哦!”曲祈挑眉,“你喜欢沈樾!”
没等游丛溪说话,曲祈先反映过来,她满脸不敢置信:“你喜欢沈樾?!”
“我还一直说沈樾拿你当闺蜜要跟我抢你呢结果他要当你男朋友?!”曲祈抓狂,“我这个傻逼!”
游丛溪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
“游丛溪!”曲祈一拍桌子。
游丛溪唰地抬起头。
曲祈抚着胸口顺了几口气,伸出颤抖的食指在半空中点来点去:“你......”
游丛溪一闭眼:“对,我就是喜欢他。”
都到这份儿上了,游丛溪再想骗自己也没用了。
曲祈夸张地大喘了几口气,唬得游丛溪以为她要气厥过去。
“嘭”地一声,曲祈又拍了一下桌子。
“你都喜欢他了,你俩现在怎么没在一块儿?”曲祈说,“是不是他不识抬举把你给拒绝了?”
在曲祈看来,能让游丛溪亲自喜欢的人,不大喜过望接旨也就算了,如果还拒绝,那简直是不识抬举!毕竟游丛溪这么好的人,能喜欢一个人,那人荣幸都还来不及,更何况是拒绝。
见游丛溪没吭声,曲祈突然冷静下来。
也是,游丛溪喜欢谁不好喜欢沈樾,嚣张跋扈二世祖,远近闻名大校霸,不领游丛溪的帐也是能理解的。不过在一个小组这么久了,她觉得沈樾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好相处,反而有点洗手从良的错觉......
“我......让他离我远点儿。”游丛溪说。
“哦,你......”曲祈点头,下一秒反应过来后猛然提高了声调,“你什么??你让他离你远点儿??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烦他??”
刚才说出喜欢已经是罕见,游丛溪绝对剖不出第二遍心。她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我脑子有病。”
曲祈终究还是拆开了第三根冰糕,她一口塞进嘴里,试图让冰凉的冰糕降降自己的火气。
游丛溪拄着脸喃喃:“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我就是......我看见他就想躲......和他相处的时候心脏会变得很奇怪......很吓人。”
“你......咳......就是咳咳咳......”曲祈一口冰糕呛在嗓子眼儿,咳嗽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咳咳咳呛死我了哎呦......你就是喜欢他,知道么,因为你喜欢他!”
游丛溪听了更烦,抓着头发趴在胳膊里,干脆破罐子破摔:“可是我害怕。”
曲祈无奈:“你怕啥?你怕他骗你?还是怕他伤害你?”
游丛溪趴在胳膊里没吭声。
她怕什么?
她不知道。
她待在自己给自己织的安全的膜里太久,久到她不敢从膜里探出头,不敢接触膜的另一边的世界。
这些年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干脆就全扔到膜的另一边,这样会让她感觉到安全。
曲祈从小陪在游丛溪身边一起长大,隐隐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曲祈有点心疼,她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背,放缓了声音:“你怕他离开么?”
像她付出过真心的每一个人一样。
曲祈看着趴在桌子上装蘑菇的游丛溪,叹了口气。
游丛溪的前十七年,除了朋友,连最亲的人都与她渐行渐远,慢慢地,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朋友,和孤零零的她自己。
要说朋友,曲祈笑起来:“我不是没有离开吗。”
游丛溪的圆脑袋动了一下,闷在胳膊里的声音传出来:“因为是朋友。”
因为是朋友,所以不会离开。
但亲人会,爱人也会。
所以她只想和沈樾当朋友。
就算她喜欢他。
“你......”曲祈彻底无奈了,她弹了游丛溪一个脑瓜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你应该自己跟他说啊。”
游丛溪又开始装死。
曲祈见状,掏出口袋里一直通话中的手机,举在耳朵边,说:“听见没有,她不愿意跟你说。”
游丛溪浑身一僵,倏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不知道和谁通电话的曲祈。
曲祈朝她挑了挑眉,说:“沈樾问你晚上要不要来他的生日派对。”
游丛溪僵着脸:“不。”
曲祈对电话那头说:“她说不去,嗯,挂吧。”
游丛溪还没能接受她刚才那副中邪一样的示弱样子被沈樾从头听到了尾。
她嘴唇哆嗦了两下:“他听了多少。”
曲祈想了想:“从你说喜欢他开始吧。”
游丛溪一脑袋磕在了桌子上,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她的面子......她穷尽一生维护的体面......全没了......
好死不死,曲祈还在旁边没眼力见的挑衅:“哎,沈樾过生日啊,你咋不去呢?”
游丛溪幽幽威胁:“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从山上推下去。”
“哦。”曲祈玩着手机敷衍。
要不是沈樾哭得稀里哗啦地求她,要不是见不得游丛溪这副游魂样儿,她才不掺和小情侣的事儿。
嗯,就当日行一善吧。
......
最后还是梁晶她们队赢了,沈樾竟然还真的老老实实道了歉,据在场人所说,沈樾道歉的时候嘴角竟然还带着笑,唬得他们以为沈樾还有什么后招,比如趁着道歉的时候把梁晶从山上推下去。
但没有,梁晶还活着,沈樾也没炸,一帮人就这么全须全尾不少一个地下了山,坐上大巴车各回各家。
和沈樾玩得好的几个去给他过生日,包括语文小组的那几个,除了游丛溪。
咚咚。
“来了——”
厚重的门被打开,游丛溪在心里叹口气,面上挂上几分笑,喊了一声:“余阿姨。”
游丛溪没去沈樾的生日派对,因为今天晚上又是游元明规定的该死的家庭聚会。
她走进屋子,这次没有游幼仪炮弹一样的迎接仪式,清晰的钢琴声从旁边开着的房间里传出来,游丛溪下意识偏头看去,余君雅把一次性拖鞋给她拿出来,歉意地笑笑。
“小溪,委屈你先凑合一下,前几天家里打扫除把多余的拖鞋全扔了,新买的还在路上,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孩子。”
游丛溪微微一笑:“没事,余阿姨,一双拖鞋而已。”
她对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定位很有自知之明,和被扔掉的那些多余的拖鞋应该是差不多的。
去洗手间洗了手,余君雅去了厨房和心血来潮要露一手的游元明一起忙活,游幼仪在房间练琴,一家三口各有事做,游丛溪不知道该站还是该坐,干脆倚在游幼仪房门边看她练琴。
“手指不要塌。”游丛溪抱着手淡淡提醒。
“姐?!”游幼仪正练的烦,听见游丛溪的声音猛地转头,“你怎么来了?”
游丛溪挑眉:“我不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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