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游丛溪瞪着眼说不出话,“我……”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让她措手不及。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沈樾继续咄咄逼人,“瞪什么眼?我说的不对么?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还是我说的太对了说的你无地自容无法反驳无言以对了?”
游丛溪被他这一串跟机关枪一样的逼问逼的直往后仰,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干脆直接一闭眼,眼不见心不烦。
“你闭眼也没用。做错了事就逃避,有了想法就当看不见,每天自欺欺人自我封闭自以为是,”沈樾说,“我今天非得好好给你扳扳这个毛病。”
游丛溪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见沈樾正把桌上的蛋糕拿起来重新塞回纸袋,叫她看过来,朝她挑衅一笑:“看什么?舍得睁眼了?”
前面驾驶位上传来一声短促又清晰的笑。
游丛溪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沈樾啪嗒一声黏在车玻璃上下不来了。
她压着声音快速骂:“神经病。”
“嗯,”沈樾把袋子放到离游丛溪最远的另一侧,漫不经心地说,“那怎么办,神经病喜欢你,要不你弄死我吧。”
前面又传来一声笑。
司机小陈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情形,憋着笑收回视线。
他趁着等红灯拿起杯托里的水杯喝了口水,思绪不自觉飘远。
他在沈家也算是老员工了,从小少爷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负责接送他上下学,还从来没见他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
瞥了眼后视镜里沈樾那双藏不住笑的眼睛,里面的喜欢满的快要溢出来。
最肆无忌惮的小少爷喜欢上了最七扭八拗的锯嘴葫芦。
小陈摇了摇头。
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游丛溪不知道沈樾怎么突然就疯了,他好意思说她都不好意思听,胡言乱语也就算了,还小气吧啦地把蛋糕也收走藏起来了。
“别闭眼睛,”沈樾说,“游小鱼你傻不傻,你觉得喜欢是能藏的起来的么?你以为你闭上眼睛我就看不见你的喜欢了?你知道你一开口你的喜欢就从头发丝儿里掉出来了么?”
“那是头皮屑。”游丛溪说。
沈樾叹了口气没说话。
他以前觉得不能把人逼太紧,总有一天游丛溪会明白他的心意。后来发现游丛溪对自己不排斥,甚至有点好感,他一边欣喜一边悄咪咪地靠近,怕把她吓走。
但她还是走了,她突然在两人中间划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谁也不许踏进雷池一步。沈樾被当头棒喝,只好在线外攥着朋友的身份苦苦徘徊。
一直到秋游的那通电话,游丛溪说喜欢,说后悔,他又高兴起来,又听见游丛溪说,她害怕,害怕喜欢他,害怕他会离开。
沈樾这才明白,游丛溪不是忽冷忽热没心肝的小混蛋,游丛溪只是个不敢说爱的胆小鬼。
胆小鬼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头抵着车玻璃,誓不再听他的胡言乱语。
沈樾把小桌板收起来,目光在女生脸上绕了一圈,最后无声笑笑。
游丛溪是胆小鬼,那他就胆子大一些,话多一些,给她自己所有的爱。胆小鬼是很容易接收爱的小朋友鬼,只要给她多多的爱,给她多多的橙子胡萝卜小蛋糕,她就会流着口水忍不住飘过来。
这时候要一把抱住她,告诉她,我喜欢你,我不会离开,像你肚子里的橙子胡萝卜小蛋糕——
胆小鬼或许会害怕地飘走,但她总会回来,会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你,小声说,好吧,那我勉强相信你一次。
两个人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游丛溪一进包厢的门就迎面遭受了几人快把房顶掀翻的起哄攻击。
“哎——哟——”
游丛溪假装自己是个听不见东西的聋子。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错她一步进来的沈樾脸皮厚得像城墙,这点儿起哄声跟挠痒痒似的,恨不能让人喊得再大点儿。
他一屁股坐到游丛溪旁边。
“哟,这屋这么多空位,我们大少爷怎么就偏往那犄角旮旯挤?”贺奇正阴阳怪气。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曲祈秒跟团,“人家小两口的小情趣,你个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懂个屁。”
“嘿谁跟你说过我没谈过,”贺奇正一瞪眼,“小爷初中的时候外号兴海区一根草,知道么你!”
“噗。”殷子萱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清贺奇正黑透的脸,忙道,“不好意思区草,没忍住。”
“萱宝你别听他吹牛逼,还区草,我看是口区。”曲祈说。
趁着她们逗闷子,沈樾在旁边叫了服务员过来点了几杯饮品和小食,还特地给游丛溪点了杯冰橙汁。
“嗯,”贺奇正压着嗓子,“喜欢。”
游丛溪左手撑着脑门儿装深沉。
“怎么了,刚睡醒。”曲祈一人分饰两角,“哦,我刚在睡觉。”
“你俩怎么都在睡觉啊?”贺奇正问。
“因为我俩是邻居啊,对门你知道不,远亲不如近邻的那个近邻,打开门往外走两步就能到的近邻。”曲祈回答。
“哎,”沈樾无奈,“行了吧,一会儿游小鱼要羞愤自缢了。”
众人看过去,然后纷纷笑得东倒西歪。
“哎哟笑死我了,”曲祈作为在场和游丛溪最铁的朋友,笑得声音最大,“什么时候见过怼天怼地的游小鱼这么害过臊……”
“闭嘴。”游丛溪耳朵脖子全红了,说出口的威胁也毫无杀伤力。
她现在简直想从房梁吊根绳子把自己吊死,这帮狐朋狗友,不把她臊死不算完。
她瞥了眼嬉皮笑脸的沈樾,甚至怀疑这个包厢全是他的影分身,要不然怎么一个个的全在挑衅她。
两人离得太近,游丛溪能闻到男生身上干净的皂香味,她有些恍惚,当时还互不相识的两个陌生人,现在却可以坐的这么近。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她自认已经拒绝得够彻底、够绝情,但没想到沈樾反而越挫越勇,阴差阳错地把住了她的命门,她越把人往外推,他就越要凑到她面前,一遍遍的说喜欢,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剖给她看。
她知道自己扛不住这个。
“哎,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啊,”贺奇正问,“是在一块儿了还是早就在一块儿了啊?”
游丛溪以眼神警告沈樾别乱说话要不就咬死他。
“没在一块儿。”沈樾说。
游丛溪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沈樾接着说:“目前正在追求阶段。”
游丛溪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可怜哟。”曲祈看着沈樾话里有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沈樾笑而不语。
殷子萱点点头,表示赞同:“说的对。”
贺奇正摸不着头脑:“说啥呢?听不懂。”
游丛溪叹了口气:“学习吧,行么?学习吧。”
再听他们说下去她就要一头撞死在沈樾永远绷紧的肌肉上了,同归于尽。
时间紧任务重,荀松月不知道发什么疯,一口气留了五六项小组作业,几个人忙得跟陀螺一样团团转,连中午饭都是沈樾打了电话叫了餐送到包厢里吃的。
一直忙活到晚上,贺奇正伸了个长达十秒钟的懒腰,一拍桌子,吼道:“吃顿好的!”
“没错,吃顿好的!”曲祈说,“快给我累成狗了。”
“嗯。”殷子萱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
沈樾也累得够呛,趴在桌子上问吃什么。
一屋子全累趴了,只有一个游丛溪依旧神采奕奕,她环视一圈,嘲笑:“你们这帮人太虚了,我怎么不累呢。”
“你当然不累了,沈樾这狗偏心眼偏到太平洋,分配任务的时候就差把我们当黑奴使了,你个奴隶主累什么累!”曲祈气得差点跳起来。
游丛溪揉了揉鼻子,有点心虚:“……我请客,今天。”
曲祈嚷嚷着要狠宰可恶的奴隶主一顿,游丛溪找了个新开的人均挺高的火锅店,五个人狼吞虎咽地胡乱塞一顿,个个扶着撑圆了的肚子走出来。
因为明天要上课,所以吃饭的时候没喝酒。
游丛溪和沈樾在几个人揶揄的眼神中上了车,游丛溪感觉自己经过这一天的精神折磨之后都脱敏了,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动作间碰到了什么东西,仔细看好像是个袋子,车里太黑,她拎起来凑到车窗边,借着窗外的灯光照了照。
是早上那块儿万恶的橙子胡萝卜小蛋糕。
身后覆上一层暖意,外带熟悉的皂香。
游丛溪下意识回头,没等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手里的袋子就被人抽走。
沈樾拎着袋子抽身离开,他瞅了眼整个石化在原地的女生,嘴角翘了翘。
游丛溪还没从差点亲到沈樾这个混蛋脸上的惊险回过神来。
一只欠欠的大手伸到眼前晃了晃,她听到那人贱兮兮地声音:“傻了?”
怒火从心底唰地冲到天灵盖,游丛溪缓缓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说:“沈樾,你是不是想死了。”
沈樾一口蛋糕刚咬在嘴里,闻言,朝她弯了弯眼睛。
“哎呀,我好怕呀。”
“……”
自此,沈樾被游丛溪正式打入冷宫三天三夜。
据可靠的小道消息称,沈樾给游丛溪当了三天的贴身小太监,依然没能哄得人跟他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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