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在发酵，大海在咆哮。
该考的试还是得考。
曲祈一开始还在大群里看热闹，看着那帮人的胡说八道嘎嘎笑，甚至还想拿小号在群里搅搅浑水。
大海突然现身的时候吓得她差点儿把手机扔贺奇正脸上。
“卧槽！大海什么时候潜伏进来的！”贺奇正一边骂一边托了一把差点掉进碗里的手机。
“真是人生如戏，”曲祈眯着眼看向周围同样被惊吓到的同学，幽幽感叹，“全靠演技啊。”
“路主任招数很多的，”旁边的梁晶放下手机，桌底下的另一只手摸了摸殷子萱的膝盖，“他每带一届学生就更新一次技能。”
“嗯，”殷子萱点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个像素点，她抓住女生的手，轻晃了晃，“晶晶说得对。”
曲祈、贺奇正：“......”
“秀恩爱的自动退组。”曲祈说。
“早恋把我们哲学小组给毁了！”贺奇正说。
梁晶红着耳朵把手抽出来，瞪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某人一眼。
她清了清嗓子，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谁都能看出来她在忙着转移话题：“上一届七班的纪律委员跟我说过，路主任私下安排了几个人每个课间就去水房门口转悠，还配备了录音笔，搞得人人自危，那一届的水房是一中建校以来最安静的。”
“我靠,,,,,,”贺奇正张大了嘴，挑起来的面条都忘了塞进嘴里，“大海真狠啊......”
水房向来是一中的消息中转重地，路波涛这招是直接从根源上掐住了学生的尾巴根。
“那游小鱼......”曲祈显然想得更多，她又一次认识到了大海的手段，那他会怎么处理游丛溪他们。
“没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梁晶说，“所以那一届的学生转移到操场上了。”
一边快走一边闲聊，既传播了八卦又锻炼了身体，简直是一举两得。
“后来校长遛弯的时候嫌操场太吵，再加上有学生写校长信箱投诉，路主任就把守在水房的间谍撤了。”梁晶说。
“二狗，咋的了垂头丧气的？”贺奇正朝旁边耷拉着脸找座位的朋友打了个招呼。
“没啥，就是没睡醒。”二狗说。
贺奇正皱着眉盯了他几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二狗这小子向来一副嬉皮笑脸的混样儿，上一次掉眼泪还是从小陪他长大的大黄狗死了。
“没事儿你苦着脸干什么？”贺奇正问，他盯着二狗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怀疑排天倒海地要溢出来。
大黄已经死了，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
“哪个学校的揍你......”“小云跟我分手了呜呜呜！”
贺奇正：“？”
没等他反应过来小云是何方神圣，二狗拳头大的泪珠子已经掉了下来。
“呜小云......大海和她谈话呜呜呜......小云呜呜呜......”二狗蹲下身趴在桌子上发出烧水壶一样的哭声。
“憋回去！”贺奇正被他哭得脑袋疼，转头扫了一眼，旁边一直默默看戏的三个脑袋转回了头，他转过脸继续说，“好好说！”
“呃......”二狗噎了一下，又抽搭几下，才继续说，“路波涛、拆散了我，和小云呜呜呜......”
贺奇正一愣，他看着二狗悲痛欲绝的脸，不知怎么的，和沈樾那张骚包的脸逐渐重合。
“我操......”他僵着脸小声说，“大海这次来真的啊......”
不管风波如何，终究只是群聊的几句威胁，下午的考试照常进行，贺奇正数次侧过脸欲言又止，搞得监考的政治老师总在他身边晃悠。
“你要抄就抄，”沈樾把收齐的卷子交到讲台，看着魂不守舍的同桌，有点奇怪，“老磨蹭什么。”
贺奇正不知道沈樾知不知道他和游丛溪已经被大海盯上了，这事儿在群里都传遍了肯定得知道吧......但看他的表情怎么这么轻松，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贺奇正组织了一下语言：“你......”
“沈樾！”门外有人喊，“大海叫你去他办公室！”
嘈杂的班里一下安静下来。
“还有游丛溪！”那人又补了一句。
沈樾站起身，和游丛溪对视了一眼，感觉几十双眼睛都齐唰唰看过来，目送他俩走出教室。
考完一天小测的学生们像是高考完一样放松，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在班里嚎叫然后被赶来的班主任制裁。
走廊里没几个人，还没到放学时间，一会儿还会有个简短的班会，一中的老传统，考完小测要总结今天展望未来，考得好的别骄傲，因为这只是一个小测验，考得不好的也别气馁，因为这只是一个小测验。
沈樾没想到赵新立会出现在主任办公室。
“爸？”他顺手关上门，办公室里算上他和游丛溪一共四个人，“你来干什么?”
“保释你。”赵新立回答得言简意赅。
“咳咳咳，”路波涛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又喝了一口才压下去，他缓过来对赵新立说，“沈樾爸爸，之所以把您叫到学校来，是要讨论一下关于早......”
咚咚。
办公室里的人都看过去，房门打开，女人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走进来：“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游丛溪下意识看向她的肚子。
景凌走进来站在游丛溪旁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收到游丛溪那条信息后，时差关系，她没有立马看到，等看到的时候，她立马给游丛溪打了电话。
打了十个电话游丛溪都没接，她只好给游元明打，结果是游元明的小女儿接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景凌越听越心凉。
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决裂，只知道姐姐说了一句“就这样吧”，掉了眼泪，出了家门，爸爸摔了杯子，妈妈和他吵架。
景凌当时就买了回国的机票，整个飞行时间都在翻看游丛溪小时候的照片。
其实也没有多少，孩子很小的时候她就和游元明离了婚，离婚后就全身心投身了事业，孩子一开始跟着奶奶，在村里老人不怎么管孩子，家里还有岁数临近的堂弟堂哥，老人观念传统，说是带孩子其实就是管基本的温饱，饿不死冻不着就行。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游丛溪就被接到了城里爸爸家，后妈正怀着孕，自然顾不上她太多。当时景凌的事业正值上升期，心有余而力不足，自然也没办法把她接到身边。
一直到上初中，景凌的事业稳定下来，刚想孩子带在身边，公司有了一个外派的机会。事业和孩子，景凌选了事业。
游丛溪死活不要住到爸爸家，她就在外面租了房，请了小时工负责一日三餐和家政。
她翻着老照片，刚出生到一岁时的数量最多，越到后面越少，两岁、三岁、四岁......从这儿以后，每年只有一两张照片，甚至十岁到十五岁，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再往后，只有今年年初她偷拍的一张背影照......她的孩子，在她总是缺席的前十七年，自己慢慢长大了。
刚下飞机，老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行李箱放在办公室门口，她举起手想敲门，脸上一凉，她伸手去摸，发现是眼泪。
她不是一个好妈妈，到现在她才敢承认。
“沈樾爸爸，丛溪妈妈，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聊聊两个孩子......”
“路主任，”沈樾打断他，“是我死缠烂打追求游丛溪，她压根没搭理我，根本没她的事儿，您要罚就罚我吧！”
“长辈说话小孩儿不许插嘴。”赵新立瞪他一眼，然后转脸看向路波涛，歉意地笑笑，“路主任，您接着说。”
路波涛训斥的话被抢了先，不太自然地喝了口茶水，才接着说：“汤老师在班里开班会一会儿过来，咱们......”
“我的确还在考虑，”游丛溪说，“但也算两情相悦。”
“小溪......”景凌扯了一把游丛溪的袖子，示意她别乱说话。
“你们......”路波涛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使劲儿拍了拍胸口又猛灌了好几口茶水才气喘吁吁地指着两个人，“你俩给我去门外待着！”
沈樾还晕乎乎地沉浸在喜欢的女生说他俩“两情相悦”的梦幻里，眼角眉梢都挂着不值钱的笑，赵新立嫌他没出息，看了一眼就闹心地移开了视线。
沈樾颠儿颠地儿跑去开门，等游丛溪出去了才又颠儿颠儿地把门关上。
“哎游小鱼，”沈樾戳了戳游丛溪的肩膀，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兴奋，“你刚才说......”
“我编的。”游丛溪无情打断。
“啊——”沈樾小声哀嚎，但还是不死心，又伸手戳了戳女生的肩膀，“可我说得是真的，我真的喜欢......”
“闭嘴。”游丛溪说。
旁边没了声音，游丛溪等了几秒，走廊拐角有几个班放了学，动静很大，拐角这边只有办公室，倒是安静得有些过头。
她抿了抿嘴，眼角余光向旁边瞥了瞥——
“游小鱼，”她感觉耳垂的软肉被轻轻捏了捏，男生的声音带着笑意，离耳边很近，说话间带起的气流拂到耳廓，“你耳朵怎么红了？”
游丛溪倏地往旁边躲了两步。
与此同时——
“哟，二位，”高跟鞋和说话声一同想起，汤妙松款款走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谈着呢？”
汤妙松：所有的学生都在挑衅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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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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