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远舟沿着河边走了一段,河水里丰茂的水草随波飘扬,特有的草腥气钻进鼻腔舒缓了焦躁。
心里的浊气呼吸之间吐出了不少,走了一段,没填饱的肚皮又开始有了饥饿感。
河的另一边熙来攘往,人声鼎沸,他转脸一瞧,又走到了偶遇门口。
熙熙攘攘的客人在店里进进出出,时间才六点过,距离八点打折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看着人满为患的店铺,撇了下嘴角,怕是不到八点就得卖空。
童远舟叹了口气沿着小河继续往前走,河里的乌篷船挂着的红灯笼已经点亮,摇船的大爷带着斗笠,穿着蓑衣高声唱着童远舟小时候才听过的民谣。
古朴的木船,悠扬的歌声吸引游客里三层外三层挤在河边拍照,拍视频。
童远舟低头从西门牌坊走出去,晃了一圈,没一家熟悉的餐饮店。
不知道是因为太难吃童远舟从来没记住过,还是真的又换了一批经营者。
他叹了口气准备回去看看,如果确定言智哲不在店里就去买点面包填肚子。
贵就贵吧,又不是天天吃。
他一只脚刚跨进店,小良从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
“哥,你怎么亲自来了,要啥给我说,我给你送过去啊!”
童远舟咧了下嘴,这么大声嚷嚷把二楼的言智哲引下来怎么办?
“你们老板呢,一会又瞧见你偷懒。”
“老板朋友过来了,叫他出去吃饭呢,今天不回来了,我这卖完就关店了。”
“哥,你喝啥,奶茶还是果汁,冰的还是热的!”
“先说好,我今天是要给钱的。”童远舟生怕小良又不要钱白送,哪天被言智哲知道了,不得开除了他???
“好好好,正价给你八折,特价不打折,我去给你调奶茶,你自己选面包昂。”
童远舟的肚子在店里叫的更欢了,他饿晕了得脑袋在看清楚玻璃柜里的价签时恢复了清醒。
现在卖剩下的都是个头比较大的欧包,吐司,一个价格30-50……
童远舟极力说服自己,个头大,所以不算贵,小小一个也要十几块呢。
这份量一看就很扎实,可以吃三天!
但是他说服不了自己伸手去拿。
小良做好奶茶打包好封口好,走过来看出了童远舟的犹豫,小声说。
“贵吧?要不你等等,过了八点都五折呢,划算。”
“不好吧,我一会还有事。”童远舟不好意思的推托。
小良眼睛一转:“你跟我来。”
他带着童远舟走到收银台旁边,指着堆成塔型的精美小礼盒。
“这是我们老板最近心血来潮学烘焙做的,实话啊,做得都不太好。”
“但是熟了,能吃,我们都不卖的,客人消费满30免费抽一个,里面会有老板亲手写的幸运小纸条。”
“我管这个叫BOSS盲盒,意头很好知道吧,拿着个回去都得升官发财。”
“这个呢,我们有个虚拟定价,就是8.8,不卖的,但是我也不能白送你,你挑一个吧就算8.8,你掂量下,份量很沉。”
“可能是蛋糕,面包,小饼干,都可能,盲盒嘛。”
这些就是言智哲每天为了考察小唐技术,跟着学的手艺,他觉得自己烤的东西拿来卖实在不好意思。
但是白白扔又太过浪费,就想出来这么个法子。
如果实在不好吃,人家扔了不是他扔的……
这心里安慰角度极好。
但是根据回头客反馈,里面有的还是可以,有的不行。
但是因为不花钱,而且还带上了写了吉利话的小纸条,所以大家也觉得很好玩。
“你挑吧,按重的挑。”
童远舟一听8.8,言智哲做的?熟了?那至少能吃吧。
他们这店里连水都用的大牌过滤器,原材料这么好,不至于难吃吧。
来都来了,尝尝呗。
童远舟提着奶茶盲盒开开心心出了店门。
回到家,饿急了得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热奶茶,肚子里瞬间没有了饥饿感,他看着桌上刚铺开的纸条若有所思。
目前店铺知名度不够,定价太高,以至于外卖推广不太好。
我已建议,后期增加低定价商品,多做活动,调动本地居民购买积极性,争取机会入户走访。
**
墨关新城里的酒吧一条街人头攥动,马路两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管闪闪亮亮。
气温升高,人也燥了起来,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脸上贴着亮晶晶的装饰品,招摇着从人群中穿过。
“喝啊,再喝一个。”
“留一点养鱼呢,快喝。”
高档酒吧炙热人潮涌动,舞池里无数双高举的手随着舞台上的节奏疯狂的摇晃。
角落的卡座里,圆桌上摆满了小吃,果盘,还有三瓶已经开封并且见底的洋酒。
空空的啤酒瓶在左脚的不锈钢篮子里,摆了好几篮。
这是全场唯一一桌没有女性,也没有陪酒的桌,但是也是全场消费最高的一桌。
“老言,走一个。”坐在最旁边的瘦瘦小小的男生端起杯子递到了言智哲面前。
他撩起眼皮瞧了一眼:“方毅,怎么你每次回国就跟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样??”
“有这么夸张吗??”
“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忙得很啊……”言智哲推了一把凑到面前的酒杯。
“知道你忙,我都回国好几天了才来找你,今晚咱们得尽兴!”
方毅说着话打了个嗝,转头看向身边的另一个留着板寸,剑眉星目的男人。
男人端起了酒杯:“来来来,我陪一个,安绅德那鬼地方,咱们待着跟坐牢也差不多,祝福我们脱离苦海。”
坐在言智哲身边的男人闻声也端起了酒杯。
“瞧你们这话说的,安绅德对于你们来说是大苦大难的地方,对于我来说可是救苦救难的地方。”
“不是安绅德,我上哪去认识你们这帮救世主。”
板寸头抬起左手笑嘻嘻指着他。
“乔玄,就你嘴甜。”
乔玄白眼一翻:“廖总,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难道?”
廖将星脸一绷装作一本正经的语气:“别叫我廖总,我现在和你一样都是咱们廖氏集团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我们生来都是平等的,叫我将星。”
乔玄又翻了个白眼:“切,我不管别人,在我心里你就是廖总,现在是以后是,未来肯定是!”
“哎呀,喝不喝啦。”方毅催促着几个人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方毅放下酒杯环视一圈,突然问:“跃飞最近你们联系过没?我这回来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没约出来,瞧他的语气好像真挺忙,不像躲我呢。”
言智哲摊开双手一耸肩撇了下嘴。
他们几个人是海外留学时认识的,也许是远在海外的孤寂加上糟糕天气的城市加强了他们的友谊。
他们虽然只认识几年,友情却深厚得好像几十年。
只是他永远是被邀约的一个,他不擅长组局,只是有局叫他,他只要在本地就一定来。
今天下午几个人给他打电话,说过来祝贺他开启事业新篇章,他带着人在店里走了一圈就出来吃饭喝酒了。
方毅提到的人,他也很久没见着面了。
他们平时有空就网上联系,没空就不联系,从来不会刻意去追问你干嘛啦?你最近上哪去了?
都是家境差不多的富二代,能干嘛?不是在家混吃躺平糊涂度日,就是被爹妈逼着成长接班,或者自己想干点啥创业败家。
“他家好像最近有点麻烦,我也是听说的,本来这两年世道就不好,好像资金链出问题还是怎么了。”
“房地产我们也有涉足,但是我不懂,所以都是听说。”
廖将星沉默了下,说了从别人耳朵里听到的三言两语。
黄跃飞是南江附近另一个城市的人,他的父母创立了该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虽然是本地企业没有跨足外省,但是在本地以及邻市开发了不少标杆项目。
最近听说资产出了点问题,在寻求融资,又想出省合作。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他家有事,他肯定要顶上,我们读书那会就他最认真,成绩最好。”
“不像我,我家……”方毅说着忽然声音低了下去,言智哲端起酒杯主动碰了一下他手边的玻璃杯,清脆的嘭一声。
“你这次回来待多久,早晚我们要把他叫出来,再忙也得吃顿饭不是。”
第四瓶洋酒再次空了,廖将星一抬手挥了挥。
“服务生,再开一瓶 ”
“今天说好,我买单,谁都别抢。”
言智哲按了按太阳穴:“你们到这了,怎么能你买单。”
“吃饭你买了,喝酒是我叫的,我买。别抢,抢就是看不起我。”
“好好好,我上个厕所去。”
言智哲起身离开了卡座,他走过的喧嚣的舞池,充满荷尔蒙的气息一次次的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眯了眯眼,从卫生间走廊搂搂抱抱贴在一起分不清男女的人中间穿过。
“老言,你等等我,我也要去。”方毅猛地起身,跌跌撞撞跟了出来。
言智哲站在水池前,躬身一捧捧凉水浇向脸庞,他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跟这几个人出来喝酒都是随意,没人恶意灌酒。
他今天其实没喝多少,怎么就觉得头晕乎乎呢?
难道真是最近太累了?
一支白色香烟递到了言智哲的嘴边,方毅嘴里叼着烟靠在水池边。
“尝尝,这个是排解压力的好东西。”
言智哲推开了他的手:“不想抽。”
方毅也不生气把香烟又装回了盒子里,冲着天花板吐出了长长一串烟圈。
“自己挣钱不容易吧,不想抽烟,就多喝点,喝多了就能睡个好觉。”
“什么不开心都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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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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