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儿发现姑娘很不开心。
自从那日跟那个黎公子出去后回来,姑娘就像是被抽去了魂魄。虽然每日照旧吃饭喝药,在屋内刺绣,也会和沈姑娘一起玩闹,每日过得很忙,但婵儿就是觉得姑娘不开心。
“姑娘,我去请过少宗主了,他说等忙完了事情,明日就来陪你。”婵儿端过参茶,递到魏浅易面前,有些期待地看着魏浅易。
“嗯。”魏浅易点点头,眼睛仍盯着手中的刺绣,“宿尘哥哥能来陪我,你肯定费了很大的力气,婵儿,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婵儿立马摇头,见魏浅易有了些神采,继续说道,“刚刚我去少宗主那里,听到了一件趣事,姑娘想听吗?”
“什么趣事?”魏浅易问道。
“前两日有个药人想要冲破长明宗的结界,强行逃跑,结果差点死掉。”婵儿笑道,“他也不想想长明宗是什么地方,居然有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
魏浅易拿针的手顿了一下,她放下了手中的活,拿起旁边的参茶,慢慢抿了一口,而后抬眸看向了婵儿。
见魏浅易有兴趣,婵儿继续说道,“姑娘你不知道,少宗主发了好大的火,好像还因为这件事跟苏若月吵起来了。那个苏若月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口闭口的都是那个药人。不过管他呢,只要她不缠着少宗主就好。”
魏浅易“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姑娘?”婵儿被吓了一跳。
“哦。”魏浅易笑了一下,说道,“我想去看看宿尘哥哥,我突然有点想他了。”
“那我陪姑娘去。”
“不用了。”魏浅易摇摇头,“我想好好和宿尘哥哥说说话,晚饭就不用等我了。”
见魏浅易这样说,婵儿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心里希望少宗主能够让姑娘高兴起来。
魏浅易很快出了门,但她没有去沈宿尘那里,打听到了魏煦曾经的住所,然后才知道魏煦早已经搬了出去,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何处。
失望间,她的左侧走过两个男人,往屋内走去。
擦肩而过后,魏浅易忽然觉得这两人有些眼熟。细想之下,正是那日破屋前,遇到的逃走的其中两个男人。
魏浅易停下了脚步。
男人进了屋,骂骂咧咧的声音透过窗扇传出来。
“打听到了,魏煦那个臭小子居然还没死!不过也去了大半条命!”
“要不是苏若月护着,他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算他运气好,不过这次他就算没死,也再也傲不起来了。还是雷涧的方法好,你看魏煦现在这个丧家之犬的样子,可真解气。”
“不过我们把魏煦害成这个样子,苏若月知道了,不会帮他报仇吧。”
“我也感觉心毛毛的,苏若月可是有朱颜剑和星影剑法啊!要是打起来,谁打得过她!”
“别想了,雷涧说他有办法,可保我们安稳无虞。”
“能有什么办法,按苏若月的性格,若真想做,有谁能管得了?”
……
听到耳边这些话,魏浅易的嘴唇慢慢抿起,忽又想起起自己和魏煦上次一起吃过朱颜果。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想起曾经的方法,开始追寻经脉处的热流,然后在黑暗中,她看到了魏煦所在的位置。
到达魏煦住的房屋前,魏浅易躲在了一旁,没有进去。
这里很偏僻,条件很简陋,昏暗的烛光透过窗扇照在雪地上,有种寂寥的感觉。
苏若月坐在窗边,满是怜惜地给魏煦喂药。
“阿煦,你又是何苦呢?长明宗的结界坚不可摧,你何必硬闯,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苏若月哽咽地说道。
魏煦躺在床上,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连说话都费劲,然而还是说道,“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月姐姐,再试一次,也许我就能出去了。”
“阿煦,你本就受伤了,何必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试呢?”苏若月对他的举动很是不解。
听到这话,魏煦垂下眼眸,脑子里全是前几日受过的屈辱。
躺在床上的前三日,脑子是麻木的,脑子根本无法转动,让他有了喘息的时间。而随着身体的好转,他那渺小的自尊,宛若碎掉的瓷器,开始碾着他的血肉试图拼凑。然而越是用力,碎掉的瓷器就被碾的更碎,成了渣滓,甚至透过血肉,扎进了他的灵魂里。
他如果不去做些什么,不尝试离开这里,魏煦觉得自己迟早会疯掉!
魏煦默然了一会儿,微微扯动着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然而伤口的拉扯让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说道,“月姐姐,我没事的,你就让我试吧。”
“阿煦,别傻了!用武力破界根本不行的!”见他执迷不悟,苏若月忍不住打断了魏煦的话,而后又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魏煦讶然,“月姐姐,你说什么?”
“罢了,阿煦,我就告诉你实话吧。”苏若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这次进入禁地,我知道了送你离开的方法。”
听到这话,魏煦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只要得到结界的口诀,或者用一个人的元神为饵,就能助你离开。”苏若月说道。
听到这话,魏浅易眼神微闪。结界的口诀,掌控在沈玉枭手中,沈玉枭那般小心谨慎,连给她治疗心痛症的方子都能保密这么久,更不用说掌控着长明宗安危的口诀了,能拿到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那唯一的方法,就是以元神为饵。而且能抵住长明宗的结界,这个元神必定极其坚韧。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方法,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
苏若月没有将这个方法第一时间告知魏煦,显然也是存了这样的顾虑。魏煦如今能够倚仗的只有她,那献出元神的第一人选自然也是她……
一阵沉默。
还是魏煦率先说道,“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阿煦,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还不能走。”苏若月说道,“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带你离开,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知道,月姐姐,你不用向我解释的。”魏煦说道,眼里流露出一丝依恋,话里话外都是站在苏若月的角度想,“我不要紧的,月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行了。”
感受到魏煦的真心,苏若月松了口气,她抚摸了一下魏煦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阿煦,再忍忍吧,等伤好了先在这里待着,暂时不要回去找雷涧他们。”
“为什么?”听到这话,魏煦愣了一下,第一次对苏若月的话产生怀疑。他向来睚眦必报,雷涧将他害成这样,他是一定要报仇的。
看到魏煦质疑的眼神,苏若月有些羞愧,她向来将魏煦当成自己人,依她的性子,也会帮魏煦报仇。只是前两日她受到了师父的信,原来是雷家的人去拜访了师父他老人家,让她多照顾雷涧,而师父答应了。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雷涧是丞相府的小儿子,而且和太子关系密切。这样尊贵的人,即使武力值不高,但明面上与他为敌,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至少现在,苏若月羽翼未丰……
然而这样赤.裸直白的话,苏若月无法对魏煦说出口,她垂下眸子,低声说道,“阿煦,只是暂时忍忍罢了,这样的选择对你是最好的。而且阿煦,我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这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放下过去 ,你就能感受到爱。”
一阵寒风吹过,火焰忽然颤动了一下,烛芯爆出细碎的噼啪声,滴下的蜡泪沿着烛壁蜿蜒流淌。
只是与屋外的凛冽风雪相比,那小小的火焰早已失去了温度,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我不会去找他们。”魏煦盯着火焰看了一会儿,忽而粲然一笑,“月姐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什么都听你的。”
“阿煦 ,我就知道你最听话了。”听到魏煦这说,苏若月感觉心底的阴霾都散去了一些,“放心吧,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没有人再敢伤害你,等我有空了会再来看你。”
魏煦点了点头,目送着苏若月离开。
等苏若月的背影消失不见后,魏煦忽而伏下了身,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他的身影透过烛光,映照在窗扇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魏浅易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很久,她曾经天真地以为苏若月会护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作为这个世界的女主,苏若月应该是这样的人。
可是她错了,魏煦,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个小炮灰,是书中能够轻易擦去的存在。就算为魏煦做了天大的事情,在书中也只是一笔带过。
有谁……会在意这样的尘屑呢……
魏浅易慢慢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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