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趣！我的樱花怎么又跟尼奥尼纠缠上了！！他妈的又拉丝！！”
于野食指拇指之间捏着一根绿色的软炭笔，上面黏着一小块已经没有棱角了的樱花橡皮，炭笔外面的那层塑料跟麦芽糖似的软化粘黏着橡皮，于野手上也糊了一点，黏不拉几的特恶心。
经过宋良朝他们三位老师的商量，今天晚上他们班要和另外一个班的学生，在楼下的大厅里速写写生，训练抓型。
陈与霄不知道干啥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陆续的已经有学生拎着凳子和速写板下楼了，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人有空搭理突然发神经的于野。
张晓筠收拾好东西之后再自己位置上等林琳和陈润，闲着无聊，她跟于野搭话。
“我说你怎么这么矫情呢，用湿巾擦一下不就完事儿了？”
于野特无辜的望着张晓筠：“可是我湿巾用完了呐。”
张晓筠闭了下眼，然后微笑：“我有。”
“要不说筠姐仗义，我掐指一算你就是考大学的料！”于野举着手来到张晓筠身边，笑的特谄媚。
“我是不是那块料用得着你说？”张晓筠从自己抽屉里掏出一片独立式湿巾递给他。“陈与霄去哪了，你天天黏他黏的恨不得跟人家穿同一条裤子，这会儿咋不跟着？”
“哎——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哦！”于野捏着炭笔摆了摆：“第一我那不叫黏，那是关系好！第二我俩穿不了同一条裤子，我腰比他腰粗点。”
“……”张晓筠：“知道了雨荨。”
“什么？”于野没听清楚追问。
陈润和林琳收拾好喊张晓筠，张晓筠直接无视掉了身后还在不停说话的于野：“来啦！”
正巧陈与霄从外面回来，于野将湿巾丢进垃圾桶里，他看着来到眼前的陈与霄问：“你干嘛去了？”
陈与霄将桌上的速写板和笔袋丢进月亮椅里，然后将椅子合上单手拎着：“外面抽烟。”
“哦。”于野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你就拿这些？”
“不然呢？”陈与霄瞥了一眼于野身上挂着的水杯和削笔刀。
“装逼。”于野将椅子夹在腋下：“走吧，我可不想一晚上画的都是别人的背影。”
两人到大厅的时候，场地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邱永铎也在，正在跟隔壁班的速写老师聊天，陈与霄视线扫了一圈。
于野左顾右盼的很明显是在找人，隔着距离他看见葛蒙楚之后冲人摆手，而葛蒙楚理都没理他一眼，扭过头跟朋友聊起天。
于野扭脸撞上陈与霄嘲弄的视线，他一噎：“他看过我之后才转头的。”
陈与霄冷笑：“我又没问。”
于野握拳，转眼又想到人家从小就练泰拳，自己根本毫无胜负，打不过他还躲不起吗。
张晓筠身旁刚好还空的有位置，于野抱着自己的东西过去。
“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张晓筠看着于野问。
“很多吗？”于野将凳子打开坐下，然后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放在了地上，撒了一片跟开小卖部似的。
宋良朝和路尧两人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路过大厅时正巧看到了这一幕，路尧看着宋良朝：“这小孩挺逗的。”
宋良朝闻言，认同的点了下头，然后他视线捕捉到于野身侧的人，轻笑：“都挺逗的。”
于野对面的学生看到了路尧和宋良朝，跟他们打招呼，宋良朝站在陈与霄身后点了下头。
于野仰脸就对上了宋良朝。宋良朝垂眸打趣：“枪和子弹都有，粮食也带够了，不错。”
“宋老师懂我！”于野握拳在胸口锤了下，给宋良朝投了个“好兄弟在心中”的表情。
逗得宋良朝和路尧都笑了，路尧看了眼手机消息，朝宋良朝偏头问：“明天晚上我去接你？”
“不用，下午我自己过去就行了。”宋良朝拍了下路尧肩膀：“别忘了跟师母说准备我的最爱，我都快馋死了。”
路尧将他从自己身上扒拉开：“馋你耽搁这么久回去？”
宋良朝就站在陈与霄身后半步都不到的距离里，两人的对话无比清晰。
两人之间仿佛自成一道结界，陈与霄翻开速写本放在腿上，继续听他们聊天。
但两人并没有如他所愿，上课铃响了，路尧跟宋良朝低声嘱咐了句之后，就离开了。
宋良朝垂眸看坐着的几位少年，他迈步去了邱永铎那边。
从这周五开始往后就正式取消掉了晚上看电影的活动，因为是第一周怕学生们不适应，所以邱永铎和隔壁班的速写老师宋琪商量了下，就邱永铎和宋良朝两人带的班跟隔壁班的，三个班合并在一楼大厅进行写生。
所有学生在大厅围成了个圈，采取最朴实无华的转瓶子的方式，准备了两个水瓶放在地上，第一次老师们转，后面就有被转到的学生自己丢。
规则刚出来的时候，很多学生都表现得特别亢奋，宋良朝在外围充当场外观众看邱永铎和宋琪两人在里面转瓶子。
挺巧的，第一次转到的是两个女孩，本来宋琪说让她们自己摆一个舒服的动作，但是两个女孩可能是因为第一个有点害羞，肢体动作摆动不大，宋琪只好亲自上阵教她们摆一些夸张地动作。
五分钟一张只画框架，时间是很充裕的，但此时的他们并不这样认为。
宋良朝更习惯在自己带的学生身后走动，看他们画的情况。
当学生沉浸下来之后时间过得很快，一张接着一张，画过五组之后，宋良朝在一个学生后边突然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来。”
陈与霄就坐在那男生隔壁，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时，他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衣褶线条流畅。
宋良朝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香，像冬日里冷冽的空气，又像晚秋最后的花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勾着人恨不得一探究竟。
他刚一坐下，陈与霄就闻到了，但这次的香味比起之前要淡一些，带着疏离。他余光注意着男人的动作，手背的青色脉络明显，随着他的动作仿若有了生命上爬，然后被衣袖截断。
原本在画画的于野放下手里的板子起身走到宋良朝身后。
宋良朝将速写板放在腿上，接过学生递过来的笔，他手指敲了下板子，非常明确的喊出旁边的另外两个学生的名字。
“你俩也先停笔，过来看看。”
等人过来之后，宋良朝开始在画纸上定点，他一边观察起型一边跟身后的学生交流。
“知道为啥叫你仨不？”
其中一个抱着板过来的男生，听到宋良朝的话，他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画，五五分的身材三庭五眼还分了家。于野好奇的歪头瞅了眼。
“太丑了。”三人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句话。
宋良朝：“对自己就不能委婉点。”
大臂带动小臂甩动，三两根线条便将前面的模特神态和型都勾了出来。
“写生更有利于你们视觉上去抓动态，注意好比例，先不要急着去丰富五官，把型勾出来。”宋良朝边画边轻声说：“你们三个都是线条太杂乱了，不要来回的在一个地方蹭动，看准之后一笔下来，不要害怕画错，在说你们橡皮拿着干嘛呢？”
“不是说不让用橡皮吗？”
“谁说的？”宋良朝小拇指蹭动灰面：“不让用买回来是打算当装饰品吗？”
那个男生一下不说话了，宋良朝没听到后面有动静，继续道：“白颜料不舍得用就算了，怎么橡皮也舍不得啊？”
“当然如果你们有画错就撕掉重来的态度，那完全可以当我没说这话。”他半开玩笑的说出这句话。
宋良朝画完之后还能条不紊的丰富画面，最后宋良朝将画板放在凳子一侧，起身将手里的炭笔也一并还给学生，他看着三个人突然笑了下：“康定斯基、马列维奇、蒙德里安。”
他们听得一头雾水，倒是一旁沉默画画的陈与霄听到宋良朝说的这三个名字时，没忍住勾唇笑了下。
宋良朝灰眸扫过，同样再次无声地勾了下唇。
水瓶在地板上快速转动然后停止，瓶盖最后指向了陈与霄的方向。彼时，宋良朝刚走到陈与霄身后。
他看着瓶子的方向，挑了下眉。
陈与霄也看到了，于野更是兴奋地不行：“卧槽卧槽卧槽霄子终于到你了！”
这句话喊出了在场多少人的心声啊，但陈与霄却一脸平淡，他起身刚想将速写板放在凳子上，身后便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板子给我吧。”
陈与霄抬眼，宋良朝指尖隔空点了下陈与霄的速写板：“做个范画。”
陈与霄眉梢微抬，他将手里的板子递过去，然后走到中心位置，面朝着宋良朝的方向坐下。
宋良朝接过板子后便直接在陈与霄的月亮椅里坐下了，他看了眼陈与霄上一张的速写，然后便掀页翻了过去。
陈与霄视线盯着宋良朝眼尾的那颗泪痣，看他在一侧俯身换笔的动作，他淡然收回视线。
张晓筠看到这一幕，先是沉默，然后习惯性的一把抓住身旁的人。
“磕到了——”
她扭过脸才发现自己抓错人了。陈润与她四目相对，她垂头看了眼自己被抓皱的外套，迟疑的问：“嗑哪了？”
张晓筠唇角一僵，她敛眉收手：“磕到……膝盖了。”
张晓筠坐直后往反方向瞟了一眼，林琳单手托腮望着她，张晓筠瞬间笑眯眯的，朝着两个方向分别指了下。
陈润看着张晓筠和林琳的互动，视线顺着张晓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最后在陈与霄与宋良朝两人身上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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