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翀抓到他那个一向精明强干不苟言笑的秘书处主任在上班时间看着手机傻乐。
悄无声息地走近,只见屏幕上满是一张精致秀丽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但镜头畸变让记忆有些失真。
意识到背后寒风阵阵的女秘书一个激灵回过头,就见到自己那个精明强干不苟言笑的老板正是她的背后灵。
手机啪嗒一声大脸朝下摔在桌子上,秘书处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此处投来。
“蒋、蒋总……对不起,我……”Alpha的气场强盛,秘书主任三魂去了七魄。
“下不为例。”说完蒋翀正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忽然间有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问秘书主任道:“是上次那个穿搭博主?”
秘书主任这才想起蒋翀点赞过讨好运的照片,在他的照片中看过丰宁村的风景后还向开发部推荐过这个选址,连考察都亲自去。
看讨好运直播海景何尝不是在工作?
“是、是的。”秘书主任找回一点底气:“他在直播海景,您要不要……也看看?”
蒋翀神色一顿,进办公室前只留下一句:“不用了。”
因为收购了第三大mcn公司流光传媒,市场部张罗着给蒋翀注册了一个社媒账号,发了一小段文字给新买的传媒公司撑撑腰。
平日里蒋翀工作繁忙,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基本不可能有时间在网上闲逛。
上一次给那个穿搭博主点赞,还是姐姐给他转发了那组照片,系统自动跳转到社媒app,他看了觉得不错才点的。
事后听到风言风语的大蒋总还问他是不是学纨绔子弟包养小网红,还是姐姐替他解释才把这事说清楚。
这样的社媒新手小蒋总自然不知道蓝v进入直播间会有特效提示。
自己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险些把手机丢到几万块钱一平米的羊毛地毯上。
只是他进直播间没几秒钟,只来得及看到直播画面短暂的颤抖,海面因手持镜头的人内心的不平静而变得汹涌。
再一眨眼,屏幕上就显示出【直播已结束】的字样。
陶嘉运关直播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一心只想着从这场互联网车祸现场中逃离,几乎是凭着本能按下了结束直播的选项。
海平线之上,太阳从日挂中天时那难以直视的炽白渐渐冷却成了橘红,缓慢地向下沉去。
陶嘉运一颗心却往反方向高悬着,横冲直撞着,惊慌失措着。
飞鸟偶尔短鸣,驱不散陶嘉运乱极了的思绪。
西梅的来电打破了要命的胡思乱想。
陶嘉运接起电话,西梅叫破天的哭嚎吓得他把手机拿出二丈远:“好运老师!!!你是不是真的要抛弃我了?!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
西梅收到同事发来的直播间特效截图,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看着奖金自己插上翅膀飞走了。
着急忙慌地给陶嘉运打来电话求他不要跳槽去流光。
“他真的没有要挖我,你放心。”陶嘉运安抚西梅。
“那他要亲自来挖你,你还不跟他去吗?”西梅将哭未哭,已经口不择言。
流光原本总是差他们公司一截,旗下也有流量客观的穿搭博主,西梅以前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小摇钱树会跳槽,可如今流光背靠同光这棵大树,大老板又亲自关注陶嘉运,就让她心里直打鼓。
只是意料之外的,陶嘉运异常坚定地回答她:“不会。”
西梅找不到他如此坚定的理由,只当对方在安慰自己,丧气道:“如果你要去流光,把我也带去好不好,我一只觉得自己命好,刚入职就分到了你这样有潜力的博主,咱们一起干了一年了,总是欣欣向荣的,合作也很愉快……”
陶嘉运被她的语气逗笑,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真的不会被蒋翀挖走。
离他原点还来不及呢,陶嘉运在肚肠里把话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蒋翀倒也不是真的要挖讨好运,他发现陶嘉运这个小号也同样纯属巧合。
可能是因为他前些日子实地考察过丰宁村,也可能是手机大数据捕获到他最近参与滨海别墅区的项目。
总之社交平台推送讨好运岁月静好的影像时,他神差鬼使般点进去。
一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年轻霸总在小号主页蹉跎了几个亿,确认自己就是十二分看地好丰宁村的开发前景。
三面环海,一面靠山,坐拥大片未经侵染的沙滩,地势平缓恰好又曲径通幽的丘陵。
远离城市碰上金字塔尖那2%的古怪有钱人,缺点也变成卖点。
这几个月蒋翀断断续续跑了七八个选址,没哪个有丰宁村这样称心如意。
没有第二个小渔村有一个自带宣传流量的博主,也没有那股曾经在梦里令他欲罢不能的信息素气味。
盯着手机上【直播已结束】五个字愣神几秒,蒋翀退出直播间,给开发部负责人拨去一个电话。
开发部负责人也不太习惯接蒋翀的电话,这位年轻的新老板脾气他还没摸透,小心翼翼地接起来。
“陈总监。”蒋翀单刀直入:“准备一份丰宁村的详细资料,晚上下班前送到二十六层。”
陈总监连连称好,一时间却没想起是哪个丰宁村。
叫来下属一问才想起来,是上个月他请假送行女儿出国读书那几天,错过蒋翀亲自实地考察的那个村子。
他不明白蒋翀为什么独独看中这个选址,虽说条件尚可,但现有居民比别的荒废渔村都要多,且都是些生了根的老人,拆迁难度可想而知。
这位太子爷的心思着实难捉摸,但交代的活也确实不得不干。
同光地产分公司的开发部为了丰宁村忙得脚踢脑袋的同时。
陶嘉运平复好心情,在太阳被海平线吞尽之前走回家吃晚饭。
走到自家巷子口时今日的牌局已然休战,东道主齐奶奶是陶嘉运的表姨婆,她的老伴儿赶海归来,送给他一小篓还吐着海水的蛏子,叫他拿回去让外婆煲汤。
陶嘉运说过谢谢,表姨婆忍不住多嘴一句:“你外婆说你的腺体不太舒服,煲汤的时候让外婆多放两味药,好好补补,瞧你瘦的。”
洗去永久标记的事情陶嘉运没敢告诉外婆,但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也不可能时时贴着阻隔贴遮掩,伤疤被外婆看到过一两次,忧心忡忡地问他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没说实情,只说是自己摔的,不影响什么。
但外婆是一个信息素等级不高的omega,就算上了年纪嗅觉不再灵敏,也闻出了宝贝孙子的信息素好像染上了苦味。
今日晚餐又是琳琅满目的一大桌,陶嘉运哭笑不得:“外婆,给你的钱你也别全都花回到我身上,而且就我们俩也吃不完啊。”
“吃得完吃得完,你多吃两口就吃得完。”
于是陶嘉运又吃撑,跑到院子里逗那只坏脾气的大鹅消食。
正逗得大鹅气急败坏打算贴地飞翔远离这个小魔头。
陶嘉运怀药没电的手机收到了许久未见的来电。
他接起沈玉山的电话,刚想问一句老友:“你居然还想得起来我。”
手机一阵哀鸣后耗尽电量黑了屏。
心道不好,陶嘉运冲回工作室给手机插上电,沈玉山的名字又重返屏幕。
“陶嘉运!你敢挂我电话!”新晋乐坛小天王的一把好嗓子用来吼叫实在浪费。
陶嘉运最是了解前室友的脾气,软了声安抚他:“是没电了,我这不是为了接你的电话,满村找充电线吗。”
沈玉山没信,却也买账:“你出名了你知道吗?”
“我本来就出名。”
“同光的太子爷开着大号进你的直播间给你捧场,现在不光沪都,中北市都到处在问讨好运是何方神圣。”
陶嘉运沉默了。
“玉山。”犹豫了半晌,陶嘉运确认了外婆不在门口,这才开口道:“蒋翀就是那个人。”
这回轮到沈玉山:“啊?”
“就是,标记我……”
“你说什么?!”沈玉山尖叫着语无伦次:“真的假的?!这话可不能乱说!可是你从来不乱说!怎么可能?!你确定吗?他要补偿你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的陶嘉运头晕,挑了个重要的回答:“我确定,他信息素的味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洗去永久标记时Alpha注入omega腺体的信息素全数被逼出,人的感官是有记忆的,闻到那股樟木气味的一瞬间陶嘉运的腺体就无法抑制得剧痛起来。
那一个因酒精和信息素强烈吸引而铸下大错的夜晚他和蒋翀谁都不清醒。
一开始他也没能记清蒋翀的脸,只记得与自己痴缠的那人耳下有一颗小痣,记住了与茉莉花香紧密缠绕的樟木气味,最后却只剩下洗去永久标记时刻骨的锐痛。
他醒过来的时候樟木气味的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陶嘉运并不能确认对方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脸。
“那他也认出你了?”沈玉山坐立难安。
“我不知道……”如果没认出来,不应该这么关注自己,但如果认出来了,以他的手腕和地位,又一万种方式能联系上自己,为什么又不联系?
这个问题困扰了陶嘉运快要有一个月,现在他拿出来困扰沈玉山。
“妈的渣男。”沈玉山直接下定论。
认出来不找来在网上搞小动作吊着人也渣,没认出来好歹露水姻缘一场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也渣。
总之就是渣渣渣,大人渣!
沈玉山向来是个性情中人,陶嘉运和他成为好朋友也是冲着他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更喜欢听他说话。
沈玉山把素未谋面的小蒋总骂上了天,骂完了又想起来要关心好友:“那你,要和他说吗?”
“我只希望他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虽然和陌生人春风一度有信息素的原因,陶嘉运也不否认自己的自制力太弱,如今这个下场并不能由对方负全责。
但明白道理是一回事,他却也很难不把洗永久标记的痛苦算到蒋翀头上。
牙齿总是长在蒋翀嘴里的。
希望蒋翀再也不要出现是陶嘉运的真心话。
最好连蒋家那个什么同光集团也最好不好出现在他面前。
可不知是老天刻意刁难,还是恶劣的Alpha就是不放过他。
丰宁村从来不会下雪,还没正式步入冬日的某天,村委会小院前的公示栏挤满了老头老太太。
外婆拉着陶嘉运挤进人群,急切地问孙子:“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要拆我们的房子啊?”
红头红章刺得人眼花缭乱,意愿征求显得他们真的会和这满村的妇孺打商量。
同光地产的大名赫然印在开发单位的冒号后。
陶嘉运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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