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得知面色沉静,只垂眼再次拱手道:“余某感谢几位这一路的照顾,只是眼下在下需往浔城处理些事情,余下的路途不远,余某应付得来,就不再拖累各位了。”
“可是你的身体怎么办?万一再昏迷了余庆可没法给你看病。”林晚春对余得知的话将信将疑,莫不是故意想摆脱她的吧?
“劳林大夫挂心,余某身体已无大碍,这十多天林大夫也看见了,并无事发生,请林大夫放心。”余得知不为所动道。
林晚春皱眉静静看着余得知,见对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转头问一旁没有说话的池顾白:“池公子意下如何?”
李老爷可是专门嘱托过的,这池少庄主能放他大侄子走?
池顾白手指轻扣桌面,眼神在余得知身上轻轻一转,眉眼如春风含笑,颔首道:“也好,余公子既然有事情处理,那池某就先一步进京,林姑娘呢?”
余得知听言微微放松,又随池顾白一起看向林晚春。
见池顾白也不留人,林晚春不好再觍着脸非要跟着余得知,但她本来目的也不是去京城,肯定也是不能和池顾白一路的。脑中念头飞速转过,林晚春也笑着说:“行吧,既然如此,我手上这药也不赶时间,难得出来一趟,我先去卞城寻我一位朋友玩耍几天,池公子,余公子,咱们以后有缘再见。”
客气几句后,池顾白提出趁着还没有分别一起出去逛一逛,余得知说自己要休息,余得知不去林晚春就也找了个借口推脱了,几人便就此散开。
晚上林晚春正在房间收拾着行李,忽听见有人敲门,开门见是池乐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藏蓝色仕覆袋子,见她开门便把仕覆袋递给她。
林晚春有些疑惑地接过,听池乐声线平直说道:“这是公子送你的茶,公子让你一路小心。”
林晚春挑眉,看了手中袋子一眼,随即莞尔笑道:“多谢池侍卫,也请替我谢谢你家公子,路上多保重。”
对方却只双手环胸垂眼看她一眼,接着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林晚春吃了个瘪,耸耸肩关上门,走到桌边把手里袋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个小瓷罐,揭开盖子便闻见茶香。
林晚春小心把袋子系好放进包袱里,装好后又珍惜地轻拍了拍,嘴里哼着小曲,心情大好。
分开走也好,余得知这段时间一直沉默寡言,今日却突然提出要分道而行,不知道是不是要有什么异动,她不能放松警惕,必须偷偷跟着他们,那池家主仆二人离远点也好,万一有什么意外也不会受到波及。
第二日一早林晚春向池、余四人道别后便躲在街角,等余得知的马车离开客栈便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暗处一双眼睛看着她离开后回头对桌边悠然喝茶的池顾白说:“公子,林大夫果然跟着余得知走了,我们现在跟上去吗?”
“追踪粉撒上去了吗?”池顾白对光欣赏着茶杯上的描图,很是惬意地问道。
“余得知的马车上撒了,给林姑娘的茶叶袋子上也有。”
“嗯,那就不着急,先把午饭吃了。”池顾白放下茶杯,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往床走去,一边道:“你家公子我这段时间可累坏了,再睡一觉,午饭记得叫我,啊还有昨天那道玉笋不错,记得点上。”
林晚春一路跟着马车出城,日头渐上,马车晃晃悠悠逐渐行至一处山间小路。
她看着前方,正疑心对方为何不走官道,忽见道路两旁跳出几人持刀将马车拦住,扯下驾车的余庆。林晚春正欲上前,见对方一个手刀将余庆砍晕过去,又有一人跳上马车将余得知拖了出来往路边走,余得知挣扎几下,对方便举刀向余得知劈去。
林晚春忙抓了块碎石注入内力投掷出去将刀击下,跟着冲上前去,从腰间抽出软剑几下击散几人,将余得知抢出甩到身后,横剑挡住迎面砍下的刀。
“铮——”
刀与剑相碰,发出清冽之声,林晚春受力向后退去,手臂微微发麻,双眼紧盯对面几人。
对方好大的力气,自己这把软剑占不了便宜,得抢把刀来才行。
这一看却让她眉头一皱,对方眼里竟然也有黑线?!
前因后果飞速串联,林晚春迅速反应过来。余庆!她心里一跳,偏头看到身后几米外余得知已经将马车解开,拖着昏死的余庆正要上马。
不远处草丛中又陆陆续续站起来几道身影持刀往这边来。
这王八蛋!!!林晚春大怒,欲过去一脚将余得知踹开,耳畔风声却已袭来,身旁几人率先持刀砍了上来,她来不及多说只得转身持剑迎上。
这边余得知带着余庆骑上马,转头看向刀光剑影中上下翻飞的林晚春,握紧手中马鞭,神色晦暗不明,最后眼神一定,紧抿着唇扬鞭离去。
一阵兵器相交金属碰撞的驳杂声后,除了林晚春已经没有站立的人。她满身冰冷杀意未退,眼睫被汗沾湿,环顾一圈确认无人,林晚春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呼呼喘气,呼吸间全是铁锈味。
稍作休息后,林晚春持刀上前,走到一具尸体前,看着尸体,林晚春静默着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她扔了刀拾起软剑,踉踉跄跄循着余得知离开的方向追去。
“公子,看样子林姑娘和余家主仆两人都不在这里。”池顾白池乐两人姗姗来迟,到山谷小路时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淡淡的血腥味。
池乐上前查看一番后回到不远处树下对池顾白道:“一共有十人,都已经死了,有刀伤也有剑伤。手筋脚筋都被剑切断,头颅是被刀砍下,但是现场只有少量血,再往前往深处走沿路也有血。”池乐顿了顿继续说:“刚才靠近那些尸体时鉴魔珠有反应。”
池顾白捏着一条手帕捂住口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眼角微弯,声音在手帕的遮掩下显得有些模糊:“唔,有意思,那我们就先顺着这路边的血迹找找吧。”边走边头也不回指了指身后树下的灰色包袱:“把林大夫东西带上,这不论是大夫还是姑娘,东西可都不能随便放在路边上,等见到林大夫得还给她。”
这边林晚春一路踉跄着向前,却一直没有看到余得知余庆两人,手臂、肩膀和背上的伤口没有来得及撒药,随着动作淅淅沥沥地流血,烈日刺得人眼前一阵阵发暗。
……呼……呼……余得知这王八羔子……
……呼……余庆……余庆要找回来……
……咚……咚………咚…………心跳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近…………
嗓子干得像是黏住了,随着吞咽拉扯着又疼又痒。林晚春止不住弯腰咳嗽,头更加涨得昏疼,心里愈发恼恨。
可恶!
忽然,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灰蓝色的影子,林晚春呼吸一顿,接着疾走上前,是余庆倒在地上。
稳住呼吸,林晚春慢慢蹲下身,布满血迹和灰土的手探向余庆鼻息,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暗恨。
一定……一定不要有事……
几息后林晚春肩膀一松,呼出口气来,还好……
似想起什么,林晚春左右瞧了瞧,此处已接近山谷腹地,山林间杂草碎石遍布,道路蜿蜒向前。
意料之中的,没有余得知和马的身影。
她心中沉冷,现下这个情况也来不及想许多,先回城中把余庆安置好再说,想到这便收好剑扛起余庆,往来路走去。
还要去拿包袱,她的包袱里有药,先上药……再看看能不能拦辆车,不然根本撑不回去。
林晚春盘算着,跌跌撞撞走走停停间,前方出现马蹄声。
林晚春心头一跳,先是一喜,又是一紧。以防万一,她提了提肩上的余庆紧走几步隐匿至草丛中,见路上渐渐显出两道身影,却是池顾白与池乐两人。
林晚春盯着路上的两人,沉下呼吸眼神冰冷,这里可不是去京都的路。
见两人骑马走远,林晚春才踉跄起身,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虚软发烫,脑海里神志却依旧冰冷清醒。
想到刚才见到的池乐马背上她的包袱,林晚春恨恨咬牙捏拳,这些年安逸日子过得太久,谁都能来算计她一道!
不敢再走小路,林晚春拉起池乐扛在身上,抬步欲走就又听见背后折返的马蹄声。林晚春僵硬了一瞬缓缓放松,知道对方已经发现她,干脆不再躲,转过身去眼神冷漠看着马匹渐近。
却见两人行至近处时速度渐缓,池顾白转头对池乐说了什么,池乐一脸茫然地回了句话,池顾白就又看着自己笑了起来。
他们在嘀嘀咕咕不安什么好心!林晚春不敢放松,心含警惕地紧盯两人。
却见池顾白很悠闲地驱马行至面前,他拉住马,上下看了她一会,掩去眼里的兴味,面露惊讶道:“林大夫?你这是……”
见林晚春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池顾白低头轻笑一声,又下马上前来伸出两根白净手指挑起余庆垂下的脸,抬眼看向林晚春,眼底是明净的笑意:“这不是余公子的小厮?怎么回事?余公子呢?”
林晚春斜眼看他,凉凉道:“有说这么多话的时间不如搭把手。”
池顾白摸摸鼻子,好脾气地伸手揽下余庆,交给身边的池乐,池乐接过余庆便扛去马背上放着了。
林晚春盯着池乐将余庆放好,上前去把自己的包袱拿下来自顾自找药。
池顾白跟在旁边看到林晚春的动作,恍然大悟般轻拍了拍手,弯眼笑道:“哎呀,这包袱果然是林大夫的吧?我们来的路上看见这个包袱就觉得眼熟,还是池乐提醒我说是林大夫的包袱,我想啊那肯定是林大夫路上弄掉了,所以赶忙捡起来追了过来,这可真是巧哈哈哈哈。”
“那真是多谢你们了。”林晚春扯了扯嘴角,翻找出药瓶,看了池顾白池乐两人一眼,走到一旁树下。见他两人背过身去,林晚春开始给自己上药,背上的伤不好上,随便抖了抖便作罢。
上完药林晚春懒得跟池顾白两人多说,把药瓶放进包袱,又把里面的仕覆袋子找出来。本来想还给池顾白,转头看见对方笑得一脸澄澈无辜的样子,林晚春牙痒了又痒,一甩手将仕覆袋子掷在池顾白脚下,系好包袱就去爬另一匹马。偏力气已经几乎耗尽,几下都爬不上去,扯得身上伤口一疼又一疼。
正咬牙折腾时,随着耳边一道低声:“失礼了。”腰间扶上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托上马背。
林晚春面无表情低头,见池顾白依旧笑得灿烂:“我看林大夫身上有伤,这余家小厮也昏迷着,荒山野岭多有不便,不如先委屈林大夫和我共乘一匹,待回到城中找个客栈再做打算如何?”
“哼,那就麻烦池公子了。”懒得看他装模作样,林晚春哼笑一声,勉强应付回去。
回去的路上林晚春开始还能勉强自己坐直,后面渐渐支撑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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