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集是有的,弟子在幽州经办左家失魂与郎公子失踪时,与府衙沟通多是阮姑娘帮忙。而且……阮姑娘体内灵力充裕,还曾与我们一同开过驱鬼阵。”
其实石乐志说的这些他在刚回来时都书写成一份诉职文书交给姜亦礼,姜亦礼大致扫过一眼,有些印象。
“你文书中提到的那位很有天赋的人便是阮姑娘?”
“是。”石乐志答得犹犹豫豫,看着他长大的姜亦礼一眼便看出他的话未说尽。
“禀告师叔,阮姑娘的长相与一月前,我与石师弟在万径人踪里遇到的魔教圣女极为相似。”石乐志还在犹豫,孟择世已经果断地将他犹豫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弟子走访过阮姑娘的邻里,魔教圣女二月在永州作祟时,阮姑娘已经在幽州生活了。”
永州到幽州横跨半个燕国,阮岁初即便是会御剑,也无法白日在幽州惩奸,晚上去永州作恶。
姜亦礼的折扇轻敲手心,他的目光落向清心阁悬浮的镜中。
里面是阮岁初坐在书堆里,捧着一本书描描画画地练习。
杏眼,圆脸,含羞带怯的笑时与记忆中的那位师姐皆为相似。
那位师姐也姓阮,同段师兄一样是永安人士,两个人青梅竹马,甚至在未出生时便定了娃娃亲。
阮岁初在阵法上的天赋虽百年难得一见,却已经是寻隐居百年内的第二人,第一人便是这位阮师姐阮之歌。
十几年段师兄闭关后,寻隐居屡遭妖魔袭击。不少底子自发下山除魔卫民,阮师姐便是那时失去了音讯。
石乐志刚来寻隐居那一年有余是阮师姐在照顾起居,那时他已是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开始记事。
他方才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便是怕大家会把魔教圣女怀疑到与阮岁初长相相近且失踪多年的阮之歌身上。
段师兄与阮师姐八岁拜入寻隐居,与寻隐居的同门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之间的脾性甚是熟悉。当年的阮师姐连杀一只妖魔都要先分善恶,如今又怎么可能去鱼肉百姓呢?
“哗啦”一声,折扇被姜亦礼甩开,洋洋洒洒的“随遇而安”四个大字晃到石乐志的眼前。
“是与不是,待她闯过幻境,用须臾镜一看便知。”
须臾镜是掌门法宝,可用来查看一个人的过去。
石乐志不安地看向亦师亦友的掌门师叔,姜亦礼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
幻境内外时间流速不同,姜亦礼几人说几句话的功夫,幻境里阮岁初已然吃过晚饭。
天色昏暗后光线差,藏书楼又是以竹为身,阮岁初怕不小心把楼点了,便没有继续看下去。
她晚饭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便跑到院子里去扎着马步打了一套拳。
这套拳是基础拳法,主要是用来强身健体,练惯之后还可防身。在阮岁初的记忆里,这套拳是一位黑衣的师父教给她的,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师父的性别、容貌,以及二人是如何相识又分开的。
或许是在认识大乞丐之前,或许是她还没沦落到街头乞讨的时候。
她的记忆总是这样,断断续续、零零散散,但那些都是过去。
阮岁初没有去追寻过去的想法,这么多年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眼下。
乞丐可没条件追寻过去和憧憬未来,怎么活过今日才是正经事。
阮岁初打拳打得浑身暖和,睡意也终于涌上来,她立刻回到床上,甩了套在外面的外衣,倒头就睡。
梦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下腰、出拳!下不去就往旁撤步躲开,这么多天的马步总不是白练的吧?」
「不要一味防守,要进攻,打得对方出不了手。」
说话的是一道熟悉的女声,阮岁初想不起来她是谁,只能模糊的感觉是一位总是穿着黑红劲装,拿着一把官刀的女子。
那声音似乎在教导什么,但几句话后又归于平静。
阮岁初站在黑暗中不知站了多久,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穿破她的耳膜。
她循着声音低头看去,脚下有一个同她长相一致的人与她脚底相连,也正低着头看着她。
阮岁初觉得那个人有点奇怪,她虽然长着她的脸,身上的衣服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上身白衣,袖子却在上臂中间的位置断掉。下身黑裤,没有腰带却能紧紧贴在腰间。
脚下的鞋子就更怪了,那鞋面看不出是什么布料,只脚背上用两根白绳交错拉紧,绑了个状似蝴蝶的扣。
阮岁初仔细打量着她,发现除了衣服外,她上衣胸前还有一块小牌子,牌子上有一张拇指大的画像,旁边写着“三年六班”“阮岁初”。
她的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疑问,脚下这个奇装异服的人是阮岁初的话,那她是谁?
“孟学长!”
脚下的“阮岁初”猛然抬头,阮岁初的头也不受控制的抬起来。紧接着,脚下的人迈出步子,带着她在黑暗中奔跑起来。
她抗拒,她想停下来,可有一股力量控制着她,她拿不到身体的自主权。
可能跑了一刻钟,也可能是一个时辰,又或者是一个瞬息。
“阮岁初”的前面出现了一个背影。
那人也穿着相同的异服,但身材更加清瘦欣长,他的发是短的,接近脖颈处甚至依稀能看到青色头皮。
他的脚下也连上来一个人。
阮岁初缓慢抬头,看见自己前面相同的位置,站着一个身穿竹青色长袍的仙人。
仙人左手握鞘,右手持一把三尺长剑斜指地面。
他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同脚下的人一同回头。
剑身有寒光闪过阮岁初的眼,她扭过头闭眼躲闪,再睁开眼时,只看到头顶那粉白色的床幔。
婉转的鸟叫声响在窗外,树枝做成的扫把轻轻扫过院子,发出“簌簌”声。
“初小姐,您起了吗?老爷等着您用早膳呢。”
这里是左家。
阮岁初坐起身,扭扭脖子,又动了动手脚。确认一切如常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背后的中衣湿了一片,泛着冷意。
早膳很丰盛,包子、饺子、云吞等各式各样的早点摆了满桌,另还有两碗青菜瘦肉粥,一碗虾仁鸡蛋羹。
阮岁初记忆里连鸡蛋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更别提放了虾仁的鲜香蛋羹。
她端着粥碗一口一口就着饺子一口一口地喝,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左老爷面前的那碗蛋羹。
也不知厨房怎么做的,竟没有她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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