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冷静下来?”江图南捧着海鲜粥大快朵颐,吃饱后大发善心,给路行倒了一杯热柠檬水,“苍林又不是没有提前打过招呼,都说‘冒犯了’。”
路行完全没听见:“她什么时候说的?”
把福贵把自己怀里丢的时候,那时苍林垂眸瞥了一眼路行。
难为她不看方向还扔得那么准,可惜那时路行被苍林随手揽过一扛,只知道紧紧地攀附在她身上,闭着眼睛装死。
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
江图南唾弃他这种软弱的行为:“可能当时你被我家福贵吓破了胆子,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吧。”
江图南说话一直是这个调调,路行已经习惯了。
但是……
他往草木深深的庭院方向看了一眼,不禁气闷:“你就不能在外人维护一下你哥我的面子?”
“你就说我除了管你要钱的时候,还在什么时候管你叫过哥?”江图南顺手给路行丢了个刚洗净的苹果。
路行擦干苹果上的水迹,边吃边应道:“小时候啊,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啊,瞎了眼的时候啊。”
两人不愧是兄妹,都极有自知之明。
江图南叹气:“路二,你连条小狗都怕,我怎么指望的上你?指望你不如指望她。”
她伸出一根涂了温变指甲油的手指往绿意盎然的庭院中央一指。
苍林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打电话,院中绿意深深,映衬着她一身青白色连体工装,搭配一双黑色窄口马丁靴,裤脚收入八孔高的靴内,愈发显得她双腿修长,身姿如松。
不久前,苍林刚把路行放下,裤袋里的手机便立刻响起。
来电似乎是棘手的事情,急需她处理。
她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匆匆揭开被江图南随手盖上的外卖盒子,手背在碗壁上轻轻一贴,热气正滚。
苍林下巴一抬,示意江图南快来继续吃饭,而她自己,则举着手机往外走去。
一口纯正悦耳的意大利语在她转身之际滚瓜流水,流畅地从口中输出。
至于路行,则完全没得到苍林一个多余的眼神,被忽略的彻底。
路行对此十分满意,他盯着苍林干净利落的转身,傲然挺立的背影,开始揣测提款机对自己的要求,是维持在“见过但不熟”的状态即可吗?
之前寥寥几面,路行原以为苍林也许是一个冷酷的人。但方才苍林的随手一护,让路行对她再见时的距离感消失不少。
遇人有困会主动帮忙的苍林,一副优雅的绅士做派的苍林,看上去不再像是初见时那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但依然神秘。
虽然神秘,但此刻的路行却一点儿探究的**也没有。
被福贵吓了一跳的脑回路,在他回神后,突然被接上了。
江图南刚才说什么来着?
妹妹?
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这怎么可以!
如果江图南和苍林之间只是一场误会,那他刚刚在老宅说的那番话……
想起和爷爷奶奶夸下的海口,路行就眼前一黑,恨不得一板砖把自己拍死了事。
他顾不得坐在餐桌旁一边逗狗,一边欣赏手上新做的指甲,吃饭一点也不专心的糟心表妹,扑到充电的地方,连充电器也顾不得拔,捞起手机就是一顿疯狂呼叫。
然后,路行又成了一条眼中没有光彩的咸鱼,瘫在沙发上,失去了他对美好生活所有的幻想,就连江图南给他倒的热饮,都暖不了他那颗冰凉冰凉的心。
反正据管家传来的最新消息,风水先生已经把他和苍林的订婚时间算出来了,操办订婚宴的地点也板上钉钉了,听说现在家里正马不停蹄地催人赶制订婚请帖好广而告之呢,这件事再转圜的余地几乎等于没有,路行这条折戟沉沙的咸鱼,已经彻底没了翻涌波涛的气力。
路行连扔苹果核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干脆把苹果核嚼吧嚼吧,全咽了。
然后,他趴在餐桌上,目光游离,视线碰到一个电话能打半个小时,嘴皮子半点没歇,身板半分没塌,还一副游刃有余饶有干劲的苍林,黏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发出和福贵被苍林掐开牙口时一样的哼唧声。
黏黏糊糊,委委屈屈,可怜巴巴。
果然没什么好指望的,狗狗还能看家,路行就是一个对他自己的未来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的缺心眼!
江图南深吸一口气,耐心询问:“你对这门婚事有什么不满吗?”
是啊,苍林这么忙,估计也没空管束他,婚后的生活也许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的存在若对这桩联姻无益,那他还怎么心安理得地朝苍林伸手拿钱,吃她的软饭呢?
路行满腔心事,不能宣之于口,最后只能鸡蛋里挑骨头。
“苍林现在的处境这么不乐观,万一哪天她破产了怎么办?”
江图南脱口而出:“你养她啊。”
路行:“???”
他那点钱,被江图南剥削后,养活自己都岌岌可危,哪来的脸去养苍林?
况且苍林的气势一看就和普通女孩不一样,路行虽然不会商战,也没有见过苍林在公司里的行事,但苍林稳稳地站在那儿,就让人有一种人定胜天的安心感。
蛟龙岂是池中物,他何必上赶着去找一个祖宗回来?
“她和看上去一点都不一样。”
路行怕江图南深陷苍林在她面前流露的温情,一叶障目,便以为苍林对他也会如此。
拜托,人家连正眼都没瞧过他几眼,哪来的勇气日后和苍林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啊!
江图南诧异地看了路行一眼,似是没想到路行还有识人的时候,点头应和:“和你一样,是个好人。”
这下轮到路行讶异了:“放狗咬我,这就是你报答好人的方式?”
江图南不愿苛责一心护主的可爱小狗:“福贵才两个月大,还是一个女宝宝,能有什么杀伤力!”
“藏獒幼崽是普通小狗吗?”眼见江图南又抱起那只恶犬,哪怕它此刻两眼紧闭,正在安稳地入睡,心有余悸的路行还是不敢小觑它的威力,退避三舍道,“况且好好的一只母犬,叫什么福贵,这谁起的名?一点文化也没有!”
“我起的,你有意见?”
路行嘲笑江图南:“叫旺财都比你起的名好听。”
“你看过《活着》吗?”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江图南呵了一声:“没有文化。”
“你有文化,你不找份正经工作,你当红娘。”路行唾弃她。
江图南脸皮极厚:“有我表哥养我,我为什么要去上班?”
“说的好像我多有钱一样。”路行忍不住提醒有奶就是娘的江图南,“你表哥我也没上班,一直在家啃老呢。”
而且照眼下这个趋势,他也没多久的老可以啃了。
奶奶还好说,爷爷那边的耐心估计已经告罄了。
江图南望着得过且过的路行一脸恨铁不成钢:“所以,你要居安思危呀。”
她这段时间真是辛苦极了。
“我好不容易才在一堆财力雄厚的大哥里加塞了你这么一个不着调的老二呢。要不然和苍林联姻的人能是你?”
“什么?”
石破天惊。
路行万万没想到,造成他这段时间过的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用本就为数不多的零花钱接济了许久的江图南!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遭到小伙伴背刺的路行再一次被打击,彻底成了一条丧失希望的咸鱼。
“还能为什么?”江图南两手一摊,“钱不够花呀。”
“一个月一百万还不够?”路行激动不已,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几乎每月月初他的卡里刚转入新账,后脚江图南就像嗅到鱼腥味的猫一样闻风而来,把他的零花钱全部掏光光,一点余粮也不给地主家留。
“一个月一百万算什么!”江图南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年一个小目标才是我的追求。”
路行震惊不已。
“就为了一年一个亿的梦想,你就把我给卖了?”
但他依然保持着清醒。
“我凭什么能卖上一年一个亿的高价?!”
就算爷爷奶奶傻,苍林总不会也跟着傻吧?路行在心里嘀咕。
很快,他便想起苍林在路家老宅和路老爷子的两次密谈。
第一次他错过了,第二次他不屑于旁听。
此刻的路行,真是百爪挠心,恨不得坐上时光机回到过去,提前潜伏到书房,不错过他们双方交谈时的只言片语。
“想知道,你去问她呀!”在媒人礼到手之前,江图南绝不容许这门婚事作废,“怎么说你们现在也是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妻,难不成以后每次见面一直说话不超三句?”
“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直接问就是了,不管她告不告诉你,总有个结果,比你现在在这自己一门心思瞎猜有用多了。”
江图南心下生怪,路行平时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和李真那帮人混在一块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善于插科打诨,是个话唠,怎么到了苍林面前,社牛就成社恐了?
“你不知道,她那双眼睛……”
苍林的眼睛?江图南下意识追寻,只望见依然孤立于庭院一隅,身姿挺拔的背影,从她的角度,望不进那双细长淡漠的眼。
江图南自问第一次和苍林那双冷眼相视时,自己绝不会想到,彼时苍林看似冷漠的眸子下,竟怀藏着一颗那么火热的心。
和昨日在清吧那个如出一辙不打一声招呼就腾空而起的怀抱一样,耳旁听到的一下又一下的有力心跳,让她又重回和苍林初见时的那个雨夜,滚烫到似乎可以把最近所有的颠沛流离熨平。
而昨天晚上,清吧里遇到的那个人,带来的冲击并不比那一夜下的雨要小。
宁清晏,他昨晚出现在那里,是巧合吗?
江图南揉着自己因没睡好而蠢蠢欲动的太阳穴,把心神转回和路行的话题上,猜测路行越来越小的音量之中的未尽之意:“她的眼睛会说话?”
“会训人。”
路行一直时刻关注着庭院深处的动向,见苍林仍在心无旁骛地接听电话,半点心神都没分给他们,立刻将烫嘴的实话小声丢给江图南,然后又偷瞄了一眼苍林的背影,悄然松了口气。
江图南:“……”
好怂,没眼看,看来是真害怕。
难不成她的小钱钱要长着翅膀飞走了?
绝对不行!她的小洋楼余款还没付清,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缺钱花的江图南不容许有任何一点破坏这桩婚事的因素存在,哪怕是主观因素路行本人!
江图南给临阵脱逃的路行打气:“你长得比她高,比她壮,还是个男的,你怕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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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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