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花了大半天，胜出的五个初定弟子可以休息一晚再进行试炼。
可是，厉潜和谢于荒等不及了，左无笙想要搞事必须跟着。芮言风被左无笙迷住，小小年纪就有点恋爱脑的趋势，也要一块去。
剩下那名弟子不想落于人后，也愿意立刻进入秘境试炼。
掌门不忙着发话，先瞧一眼奕川长老。
奕川长老知道掌门是询问的意思，点点头，再看了一眼自己刚收的新徒弟芮言风，“去吧。”
“是，师尊。”芮言风行个礼。
奕川长老又叮嘱了一句，“秘境危机重重，凡事小心，切勿急于求成。”
芮言风感到了被关怀的暖意，都有些哽咽了，“谨记师尊教诲。”
厉潜、谢于荒和左无笙羡慕这个师徒情深的画面，都看向了云泠离去的方向。发现师尊真的走得没影了，又不约而同地叹了气。
叹个气发现有“回音”，搁谁都会懵一下。
厉潜先反应过来，发话，“怕了吗？怕了就退出试炼。”
谢于荒向来沉默寡言，只是捏紧手中剑。
左无笙真想把这俩师兄打死，但他还记得自己要维持求师尊疼爱的废物人设，撇一下嘴就忍住了不爽快。
另一头，芮言风与奕川长老告别完了，发现左无笙苦着一张脸。没多想，屁颠屁颠跑到跟前，柔声安慰，“不用怕，我会护着你的。”
左无笙面无表情，“哦。”
厉潜和谢于荒都是重生的，很清楚前世的芮言风是为了左无笙而死的。发现左无笙今生还要利用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芮言风还傻了吧唧的，用自己小小的身子往前一挡，“二位师兄，我们没有得罪你们吧？”
厉潜直白道：“你没有，他有。”
谢于荒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
芮言风没想到他们真有过节，懵了一懵，“是吗？那……那我替他赔个不是。”
厉潜看不惯芮言风这个舔狗模样，走开了。
谢于荒见过左无笙出手的样子，想了一想就出言警告，“不要伤及无辜。”
“哦。”左无笙答应了。
因为他不打算害死芮言风，只想对付厉潜和谢于荒。
这两个师兄在风清门时就一直和他争宠，离开风清门以后又搞出那么多叫师尊为难的事，怎么看都该死。
谢于荒不知左无笙的真正想法，得到想要的回答就走开了。
芮言风还茫然着，“他什么意思啊？你们认识？”
“好烦。”左无笙要利用芮言风，但没想着点头哈腰去讨好。发现芮言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嫌弃了。
芮言风一心为了左无笙着想却没得个好脸，委屈到抿紧唇瓣。
但是，左无笙走出几步以后，回头看了一眼。俊美的侧颜踱上一层淡淡的月华，像是在发光，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
芮言风颜控发作，再被那双神秘深邃的墨色眼眸一蛊，心甘情愿地跟了上去。
后山，试炼秘境。
风清门的右护法领着一众高级弟子，在门口排阵。掌门说清了试炼的规则，就给他们发了求救的灵符。
“右护法会守在门口，你们撑不下去了就用灵符求救。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五人都没说话。
掌门便开启了秘境的大门，“出发吧。”
厉潜第一个冲进去，谢于荒紧随其后。
芮言风不想给奕川长老丢人，也想冲得快一些，却要顾及慢悠悠踱步的左无笙。一会儿眺望一会儿回看，眼睛转来转去忙得很。
第五个弟子，没有厉潜和谢于荒那么强的实力，想跟芮言风合作，“我们别管他了，先走吧。”
左无笙淡定答，“对，别管我了。”
说罢，一个转身，步入了没人走的狭窄小道。
芮言风来不及说点什么，就被小道里喷出的浓烟熏了一熏。
另一个弟子慌乱了，“咳咳咳……这是什么？会不会有毒？”
芮言风摇了摇头，“风清门不会用毒的。方才掌门说秘境有危险也有机遇，这一阵浓烟兴许是在提醒我们。”
芮言风想看看烟雾是否留下了什么，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桃木吊坠在发光，“难道有妖邪？”
“啊？我、我什么都不会，风清门就叫我打妖怪？”
“我会。”芮言风镇定答，“以前我跟云游的道长学过几招，很想试试。”
“那我们走吧。”
“先找回左无笙。”
芮言风发现秘境可能有妖怪，兴奋又担心。
兴奋的是自己终于可以用上除妖之术，担心的是左无笙在擂台上面用弓箭侥幸获胜，不像是能够应付妖怪的人。
芮言风还是想叫左无笙一块走，向着小路走了两步。
同行的弟子注意到了吊坠的变化，“哎，你的吊坠变暗了。是不是离妖怪越来越远的意思？”
芮言风也感到疑惑，变换方向试了一试，“这边最亮。”
“这是厉潜他们走的路。他早就发现有妖怪，才这么着急的吗？”
“或许吧。”芮言风先行修炼过又最先拜了师父，自认是五人之中最强的，不甘心承认厉潜最先察觉妖气。
“真厉害。他应该会是第一个通过试炼的人吧。”
芮言风纠结了。
想要保护左无笙，又想做第一个通过试炼的人，给自己的师尊奕川长老长长脸。
最后，还是好胜心占了上风。
芮言风暂且不管只有几面之缘的左无笙了，走上了厉潜所在的那条路。
*
云泠没管秘境那边，回屋歇息。
有一名弟子给他送饭，趁着泡茶的功夫闲聊几句，“师叔，比试好看吗？我一直在后面招呼各门派的贵客，看不到什么。”
“不好看，就是一群小孩打架。”
“是小孩吗？”送饭弟子小声嘀咕，“个儿挺高。”
云泠才想起来年龄的问题。
那些比试的人在辈分上是他的小辈，年龄却跟他差不多。有几个比他大，以为成年的自己能够轻松胜出，结果被厉潜和谢于荒一顿爆锤。
送饭弟子又说，“师叔，你想收徒弟吗？”
“不想。”
“为什么？”
云泠轻哼，“因为徒弟会像你一样问这问那。”
送饭弟子知道自己多话了，摆好茶点就说，“弟子告退。”
云泠点点头，等门关好、屋内只剩下自己才叹了一口气。
不知三个逆徒怎么样了。
听说掌门没让他们好好吃顿饭，给了一点干粮就让他们去闯秘境。
云泠了解徒儿们的性子，觉得厉潜会发挥妖族的潜力，留下干粮兜底，先以秘境里的草木为食，而谢于荒是个苦惯了的孩子，八成什么都不吃，撑着一口气咬牙往下闯。
而左无笙……
生在富庶的商贾之家，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很可能进去就把干粮吃掉了。
云泠想来想去，还是最记挂三徒弟。
三徒弟左无笙最小也最乖，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还有，前世的左无笙是最无辜的。没想过害死芮言风那行人，只是说了一句“喜欢沧龙之玉”就受尽谴责，被要求陪葬。
就连他的师尊，风清门老祖恒渊也……
云泠想起临死前听到的话，呼吸一滞，喝杯茶才顺好了。
徒弟们在饿着肚子闯秘境，他一想到就犯愁，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两口饭菜，按着平日的习惯运气调息，就早早睡下了。
半夜，他忽而感到一阵刺痛。
云泠立刻坐起，打开窗户望向风清石所在的方向。
果然有一束冲天的白光。
那是风清石遵循他的血誓，保护徒弟们的光芒。
没有第一次那么激烈震动，但是光芒炫目，这么下去会被风清门的其他人察觉。
云泠迅速更衣，赶了过去。
风清石附近，左护法在绕着风清石打转。心里着急，也就忘了礼数，看到高自己一等的云泠过来也没有行礼，“这是怎么回事？”
云泠当然不会说血誓的事儿，随口瞎掰，“风清石是世间罕有的宝物，灵气充沛，与明月相映自会发光。”
“是吗？”左护法还是一脸困惑。
云泠又说，“昨夜也有光，对吧？”
“对，但它也就是这两天发光，从前没有啊。”
“从前也没有上山的贼人。”云泠故作高深，冷着一张脸把事情往大了说。
左护法便以为与守护结界有关，不敢多问了，“多谢长老赐教。”
“你接着巡逻，我守着风清石。”
“好。劳烦长老了。”左护法听话离开。
云泠松了口气，稍稍施法压一压风清石的光芒。
这不费什么事，但他忍不住去想是哪个徒弟遇到了危险，心神不宁，加上气血的损耗，感觉周身的暖意一点点消散在夜风之中。
片刻后，风清石不再发光，归于安静。
云泠感觉到身体在发暖，不再燥乱，呼吸也比方才顺畅不少。
血誓停止作用，也就是徒儿的危机解除了。
云泠没能松口气，定定神，便走向了试炼秘境。
秘境门口的人不少，吵吵闹闹。
“怎么会这样。”
“这算通过试炼吗？”
“算吧，他有信物了。”
“可能是厉潜帮他拿的。”
怎么提到他的大徒弟了。
云泠想看看，穿过围观的人群，“借过。”
围观的都是风清门的弟子，发现长老来了，就按着礼节让了道。
云泠顺利地走到中央，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芮言风，还有站在旁边、正给自己的衣服拧干水的厉潜。
厉潜一边整理一边打量四周，发现他的身影就亮了眼睛，“师……是云泠长老！”
云泠有点愣神。
他险些以为厉潜要叫他师尊。
给芮言风把脉的右护法听着了，也抬起头，“长老，你来看看这名弟子。”
云泠查看一番，“没有大碍，只是晕过去了。”
“那就好。”右护法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
“他们遇到水怪了，是吧？”
右护法也不大清楚，看向厉潜，“给长老说一说。”
厉潜先抚平自己皱巴巴的衣服，站直了才答话，“是。芮言风体力不支，晕了，我就把他一块带出来了。”
云泠没说话，垂眸看向芮言风的腰际。
那一枚用来驱邪捉妖的桃木吊坠，不见了，其他东西倒是好好的。
是巧合，还是身为妖族的厉潜做了手脚？
右护法倒是没想那么多，乐呵呵，“你小子好样的！”
厉潜被夸了，没有半分欢喜也没有给右护法道一声谢。掏出试炼的信物，捧在手心，走近几步呈给云泠看，“我想拜长老为师！”
又是这个眼巴巴的目光。
发丝滴着水，嘴唇因为发冷而泛白。身子颤抖，捧着信物的双手也在哆嗦，却还是板脸正色，用最响亮的声音来拜师。
云泠有所触动，一时没说出拒绝的话。
砰！
秘境的石门又开了。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一高一矮，紧紧挨着。高个儿斜着身子，倚靠在矮个儿的身上，矮个儿走得歪歪扭扭，但一直坚持扶着高个儿。
是谢于荒和左无笙出来了。
谢于荒面色苍白，嘴角有血迹。
左无笙似乎没有受伤，个子小力气也不大，却咬了牙拿自己当人形拐杖。
云泠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这是他没用的小徒弟吗？
他愣神的功夫，左无笙彻底走出了秘境，一松手把谢于荒放开了。
砰！
谢于荒跌倒的动静，要比石门开启要响了。
左无笙有点懵，想过去扶人。步子慌乱，把谢于荒踩了好几下。
围观的人知道不应当，但还是偷偷在笑。
云泠也笑，却比别人多了一点苦涩。
唉，他没看错。
这就是他没用的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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