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霁简直要怀疑自己到底穿没穿越了。
难道一切真的只是他上课困过头而做的梦?或者是某种cosplay的恶作剧?
穆雪霁撑着半边身子从床上起来,发丝从肩上垂落,被覆在绸缎下的眼睛费力地眨了两下。他抻起头,张开嘴,试图从失声的喉咙中挤出什么话来。
白其手里握着针盒,看向穆雪霁的目光复杂中夹杂着丝期待。见穆雪霁对自己的话有反应,赶紧附身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小声问道:“你能听懂是不是?”
穆雪霁点点头。
白其见状兴奋更加,随手拿了张用来写药方的纸,连着沾了墨的笔一起递过去给穆雪霁。穆雪霁感觉到自己手心里被人塞了东西,他摸索两下,摸到了铺在自己面前的纸张。
“我知道你说不了,写这上面就行。宫廷玉液酒,下一句是什么?”白其压低声音说着,似乎怕被门外守着的几个人听了过去。
这话没头没尾的,但穆雪霁却能听懂个大概。如果他的猜测没出错的话,这人应该是跟他一样的穿越而来的大冤种。
穆雪霁提笔,靠着感觉在纸上写下:
“一百八一杯。”
他虽然看不见,但作为一枚文科生,上了这么多年的学也是练就了一手闭眼写字的功法。纸上的几个字虽然部分有些发歪,但大体还算工整,可以清晰地辨认出内容。白其盯着穆雪霁写完最后一笔,一把把纸拿起,激直接跟透着墨水味的纸张来了个亲密深吻。
“最后一个任务可算是做完了,在这鬼地方呆了这么久,我终于能回去了……”
穆雪霁在一边听着这人掩盖不住的激动劲,也明白了什么。
这位白院判也是穿越者,而且能够让他离开书中的秘诀,竟然就是找到同为穿越者的自己,对上这句人尽皆知的暗号?
白其把穆雪霁写完的纸折叠起来收好,塞进自己药箱的夹缝里,转过身看向穆雪霁时脸上尽是笑意:“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回去之前还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尽管开口!”
这话说的,他也想开口啊。
穆雪霁对白其招招手,拿起一张手边刚刚没用到的纸,提笔写下:“你知道剧情吗?”
“剧情?”白其歪歪头,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你说这本小说的剧情?我只知道我这个角色的下场,好像是因为联合某个炮灰一起做局把‘你’害死了,最后直接被怀王株了九族。”说到这白其都不由得浑身抖了一下:“噫,真惨。”
看来不同的穿越者拿的剧本也不同。而且令他意外的是,“自己”死后,这位似乎一点真心都没有动过的王爷竟然还勃然大怒,把害死“自己”的凶手杀了个干净。
活着的时候没见得对人家多好,死了以后报仇又有什么用?到底还是个应该遭雷劈的渣男。
穆雪霁捏捏笔杆,继续写:“你也有系统吗?”
“系统?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天天跟我说话的声音?原来那东西叫系统,我一开始都要怀疑我得了人格分裂自己跟自己说话呢。”
穆雪霁:“你任务完成了,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是的吧,刚刚你写完那句话以后,那个叫系统的就一直在给我倒计时,就剩一分钟了。”白其拍拍穆雪霁的肩膀,“所以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赶紧提,时间紧迫。”
就一分钟了还有什么可说的。穆雪霁放下笔,对着白其挥了挥手,做出副告别的姿态。坦白穿越者马甲后的白其也没了先前白院判时的文绉绉的做派,看见穆雪霁跟自己道别,直接一把抓住穆雪霁的手腕,说道: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唉,我要走了,希望你在这边好好的,祝你早日也能做完任务回去。虽然回去也没啥好的,还要回医院规培,连工资都没有整天负债上班。在这边待着好歹还能被叫一句院判,还有人上赶着巴结……”
穆雪霁听着白其的絮絮叨叨,虽然能感觉到面前人正握着自己的手腕,但白其的声音却像不断调低音量键那般渐渐模糊,缓缓消失。
屋内再次回归寂静。
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点难过。
虽然他也才穿过来不久,和白其也只认识了不到五分钟,但终归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现在这位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也走了,不免有点孤单。
穆雪霁正伤感之际,突然手腕上的力道一松。
下一秒,白其那充满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我怎么又回来了?!”
……
好像伤感得有点早。
“穆雪霁?是你吗?这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什么影棚?我不是做完任务了吗?”肩膀被白其抓住,开始大力地晃了起来,一个个问题也劈头盖脸砸过来,晃悠得穆雪霁想吐。
白其没控制音量,小小的躁动也穿过不太隔音的木门传到了屋外。守在门口的汀兰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朝门内问道:“少爷?白院判?你们还好吗?”
脚步声贴近,谢止戈的冷冽声音也从门口传来:“怎么了?”
汀兰担忧的声音好像让白其恢复了点理智,他赶紧捂住穆雪霁的嘴,回应道:“没什么大事,王妃胆子有点小。治疗快完成了,王爷再等一会就可以进来了。
被捂嘴的哑巴穆雪霁:“……”
见终于把谢止戈搪塞了过去,白其才松开了捂在穆雪霁嘴上的手。他轻叹口气,低声对穆雪霁说:“待会你老公进来,你记得做做样子,假装刚被我扎完。”
语毕又补了一句:“今晚子时御花园南桥,我再继续跟你说。”
穆雪霁乖巧地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白其确实没有成功回到现实,而对方好像也对此一头雾水。
“陛下,怀王殿下,白某已为王妃施针完成,王妃脉象现已平稳,可以进来了。”白其打开了屋门,对着正厅内的几座大佛躬了躬身。
谢止戈第一个进来,走到床前。穆雪霁已经入了戏,整个人斜斜靠在床头上,还挤出了几滴冷汗,沾在有些凌乱的鬓发上,贴在颊边。
“殿下,王妃心力不足,日后还是多加注意,少动气受惊才是。”白其说。
谢止戈带着寒意的目光落在穆雪霁苍白的脸上。
“多谢白院判。”
冷淡的语气似乎让白其想起原剧情里自己凄惨的下场,没忍住又打了个激灵。
穆雪霁能从话里听出来谢止戈的心情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埋怨自己刚进宫第一天就给他找事。
但他的任务就是哄好这个人。
于是穆雪霁挪了下身体,伸手摸到了谢止戈的衣角,轻微扯了扯。
然后双手张开,做出一个撒娇般的要抱抱的姿势。
“……”
谢止戈叹了口气,把人从床上捞起来,稳稳抱在怀里。
连旁边的白其都被这行为吓了一跳。
他记得自己的剧本里不是说这人是个冷血无情的究极渣男吗?这就顺着给抱了?
“如何了?”渊帝背着手,和湘贵妃一起踏入屋内,正好看见谢止戈把穆雪霁从床上抱起来。
“回皇上,已并无大碍了。”白其对渊帝行了个礼,眼神不着痕迹地在谢止戈和渊帝身上转悠两圈,找了个理由先行撤退:“白某来得匆忙,眼下王妃已无碍,白某先行告退。”
“你退下吧。”
得了渊帝的回应,白其一秒都没多留,拿起药箱便快步离开了殿内。
这一小会的大起大落是在太过强烈,他现在需要找个地方自己静静。
穆雪霁安静地趴在谢止戈怀里,听着白其的脚步声远去,脑子里还记着那句“今晚子时御花园南桥。”
要想大半夜偷偷溜出去和白其见面,也太难为他这个瞎子了。
“既然白院判已经诊治完毕了,那儿臣就带王妃回府休息了,改日再来看望父皇母妃。”谢止戈抱着穆雪霁,也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打道回府。
但渊帝却并没有应允的意思。他在红木椅上坐下,对身侧站着的徐公公摆了摆手:“准备的如何了?”
徐公公躬身回应:“回皇上,御膳房那边来报,已经备好了,就等您过去了。”
“好。”渊帝点点头,他看向谢止戈,开口时语气中带上些许强硬的威严:“你刚成亲,又大病初愈。朕已经命人备好宴席,来贺这场双喜临门。今晚你也别回府了,就留在宫里吧。”
穆雪霁眼神微动。
对他来说好像是个好机会。
“王妃身体孱弱,不喜嘈杂,还是回府休息为好。”谢止戈语气不善。
“既然冠上怀王妃的名号,这些是他应该承担的。”渊帝说着,抬眼时目光如兵刃般锋利,“你也该收收那副任性的性子。”
“阿和,你父皇说的没错。”湘贵妃适时插嘴,想缓解一下针锋相对的气氛,“大婚这么重要的事,因你当时昏迷不醒就这么草草完成了。现在你痊愈醒来,怎么能不好好贺喜一番?”
“这次宴席还请了江南曲家的那位,是不是叫曲流?你们两个不也好多年没见了,当年你们关系那么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叙叙旧。”
穆雪霁原本是很支持谢止戈去家宴的,留在宫里这样他偷溜出去找白其也好办许多。但听到湘贵妃嘴里提到了“江南曲家”几个字,却不由得眉头一挑。
“多年不见”“关系很好”,话里无一不透露出这位曲公子和谢止戈关系并不一般。
系统讲解剧情时和白其的剧本里都提到过一个所谓的“爱慕男主的恶毒炮灰”。
会是这个人吗?
白其:“我随口一说的,怎么还真回不去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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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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