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贺桉最终包揽午餐。
岑夏盘膝坐在客厅地毯,背对着厨房,执剪修枝除叶。
期间,舒贺桉给她拿毛绒花朵屁垫,厚实且软糯,还泡红糖姜茶,但,辛甜,就辣嗓,岑夏不喜,便搁在那儿当摆设、没再动杯。
沸水翻滚:“趁热喝。”
被盯稍,岑夏无法装聋作哑,喊道:“还烫,先晾着。”
“别太凉。”
“嗯。”
“你左手边筐内有糖罐。”
瞬丢剪刀,端筐到地毯放置,岑夏刨土的鼹鼠般扒拉,终在最底层找到藏掖的心型透明玻璃罐,哇~好萌,还绑着蝴蝶结呢!而糖块是带橙调的暖粉,急躁地掀开盖,捻一粒,咀嚼,满腔的蜜桃甜:“夹心软糖耶!”
就知她会先偷吃的舒贺桉:“你没洗手吧。”
岑夏心虚,指腹在衣角乱蹭。
“少吃。”
“知道。”
“再牙疼就拔龋齿。”
有被威慑的岑夏,噌地捂嘴,黏在指尖的玫瑰香沁鼻,好闻;她跳转话题,试图蒙混过关:“嘿,小su…哥、哥,”脑壳麻溜转动,她磕绊地换称谓,“我该不会是传闻中的天资聪颖、天赋异禀?哈哈,就听舒超说我读的园林专业,但,都失忆,按理说知识也应封存、窖藏才对,可好怪诞呀,又欣慰,那些东西,像融进我血肉,全都稔熟得很。”
舒贺桉捞出焯熟的各类青菜,过凉,沥水:“足够喜欢,所以成习惯。”
岑夏点头称善。
插好。
已第三瓶。
她旋扭着窄颈漏斗形花瓶、认真察看。
抚掌,叹赏,对成品甚是满意的她,开始收拾残局。
但,若说知识烙印,确实容易理解,习惯成自然嘛,那为啥她每次都丝滑地使唤舒贺桉呢?分明,以前,在因他矜冷疏远且兼任辅导老师的惧怕及觊觎他帅脸的眼馋中徘徊,如今,咋就胆肥得倒反天罡呢?有啥契机吗?
挪位儿,面向厨房坐,托腮,她狐疑地凝视着厨房忙碌的身影。
嘶-
戴口罩还能避油烟,棒!
单手颠锅给牛排翻面,确实帅!
这腰…没眼镜看不清呢,反正直觉随他耸动,衬衣兜紧时,很美味!
沉浸在花痴艺术中无法自拔的岑夏,眯缝着眸,实况出演色魔,就,很难不被抓包;舒贺桉以为她望肉止渴,遂汇报进度:“再等两分钟。”
岑夏支吾:“啊…好,还不饿。”
说归说。
待餐桌旁落座。
她却立即化身正宗吃货及舒贺桉厨艺的迷妹。
黑胡椒牛排放在热盘,搭配黄油、迷迭香,还有煎好的芦笋跟口蘑,岑夏吃得乐不可支,便忘了刚才的真相求索——究竟这几年经历了怎样的反复横跳,让她对舒贺桉化隔阂为堪比血缘的亲近?呃,血缘繁衍亲近的说辞,好像也不太对,毕竟,舒超对他很忌惮、深受掣肘——出院回海城那晚,舒超躲庭院打电话,隔着落地窗,虽无法旁听,但,能把舒超的恭谨给尽览,嘿,以后再被欺负,喊他撑腰绝对管用。
喜提结论的岑夏,乐得噗嗤发笑。
舒贺桉纳罕:“能吃就这么愉悦?”
“嗯~”
“喜欢就好。”
“果然受照拂会格外幸福感爆棚。”岑夏笑靥如花,简直完美,除了舒贺桉总给她侧脸瞧,会遗憾,“小su…”嗳,得尽快适应,“哥,你在家其实可以不戴口罩,”虽然颇具氛围感,但,凭他那顶配的脸,确实无需道具去加持,“声音听着很脆、不囔,说明该痊愈了,没啥传染性!”
竖掌为屏、隔挡她的探究,只肯给瞧侧颜:“谨慎为尚。”
发蔫:“哦。”
当她的情绪调节器:“想去哪儿玩?”
黯然参杂的星眸倏地璀璨,岑夏满血复活,似摇晃后启环的碳酸饮料易拉罐,嘣-,热烈外溅:“颐和园赏荷吧,肯定开得正热闹!”但,室外温度高达35℃,恐怕出门会被烤成咸鱼干吧,所以,蹿高乱溅的泡沫消散,只留水渍,她先自行否定该方案,“貌似不太行,晒得慌,室内有啥植物园吗?”荒废学业实属造孽,她已啃半晌的专业课本恶补,现在,更想劳逸结合式塞知识进脑,“适合溜达,科普多,又凉爽。”
舒贺桉决定故地重游——热带雨林体验馆,他们曾拥吻;难抑的悸动摧毁理智,眼窝热涌,他有全盘托出的冲动,却,连视线交汇都投鼠忌器:“有,吃完饭去。”
但饱餐后,岑夏倦懒,只想窝沙发偷闲。
舒贺桉说这是晕碳。
岑夏犯困。
受传染,重戴口罩、坐沙发尾端的舒贺桉,也欲打盹小憩;昨夜因她屡钻怀,辗转常难寐。
行程搁置。
门票没退。
各回卧室爬床安睡。
噢,舒贺桉没得床能躺,待岑夏睡稳后,他从隔壁书房出来,拎着薄毯,占据沙发;总之,很长的一条人,就稍显促狭。
午后的炽阳攀窗,仍暴烈难掩炙热之势。
纱帘没拉。
虽没直射他,却,刺眼。
躺姿笔挺,舒贺桉横臂遮眼,胸腔里憋胀的酸涩滋长,争先恐后地自喉管出逃,化作声声长吁短叹。
而陷深眠的岑夏,颅内风暴也没消停。
系统携查询结果来访。
耳鸣,似有热油噼啪迸溅,岑夏黛眉紧蹙:“好感99%?你确定进度条没看错?”
业务拉胯、刚愎自用的007没请教同事,但,它足够普信呀,拒质疑:“当然。”
“咋会这么高?”
“多正常。”
“我人格魅力强到如此所向披靡吗?”
呃,要么说她俩能匹配成对呢,脸皮厚这点、简直如出一辙——007都要怀疑这非随机,而是运行的有某套捆绑潜/规则;另外,人类已订婚男女分值高难道不是常规操作?否则,订婚栓着彼此,纯属有病?
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岑夏、嘚瑟:“攻略任务竟是送分题~”
所见略同的007:“啧,这倒是。”
“有具体截止时限没?”
“注意事项不显示。”
“那很宽裕呀~”
“应该。”
“嘿,”岑夏摩拳擦掌,极其期待采摘脑瘤康复的硕果,“我本来还担心舒贺桉面瘫脸、难处,结果,就严苛些,哈哈,管得多,鸡毛蒜皮,完全我外婆的作派,穿裙得够长、还严禁袒背露肩,”听似抱怨,却,全无对管制的逆反,甚至,能合理怀疑有炫耀成分,“我发现这两年多,舒贺桉变得好居家款呀,以前在海城,整天勿扰模式,每逢周末他回别墅住,窜天猴·舒超都循规蹈矩,麻雀叽喳的二姐,也淑女,当然,我更不敢放肆,偶尔太激动没刹住车闸除外,但统共也就几次,还是求知若渴,趁舒超不在,用撒泼耍赖的方式、拜托他把题再掰开揉碎点儿讲。哪像如今,牛排可以照吃不误,说话时能荤素不忌,多求两句,就能拥有。”
没对话痨附和的义务,007颞窝疼。
笑得呲牙咧嘴:“还是爱爆金币的慷慨牌ATM机!”
无法跟宿主共感的007:“别光顾着瞎乐,赶紧搞定才是关键。”
仅剩1%就满值,岑夏觉得小菜一碟:“请拭目以待,看我披荆斩棘…呸,手到擒来~”
“少滥用成语。”
“嘴瓢。”
“别飘。”
“欸,咱俩像rapper在计较,”强行押韵,岑夏自鸣得意,“以我的知识储备量,失误确实不可原谅。”
“别疯癫。”
“但趁年轻就要尝鲜。”
原想吐槽她的007,逐渐被魔性律动带节奏:“凡事有底线,你给我把攻略牢记心间。”
没设观众席的放飞型表演、让岑夏原形毕露:“请你把心放肚里边,感谢你助我渡劫康健,我会乖,遵从你的金玉良言。”
乐趣盎然:“那我就放心交给你办,别辜负我的期盼。”
因瘤所致的阴霾尽扫,岑夏喜悦得眉梢蘸笑:“当然!”
脑波同频。
前途坦荡。
007撕掉先前给她贴的爱哭、糊涂蛋等标签。
岑夏对毒舌·系统亦改观。
她俩从对抗路变嘻哈同伴。
日坠。
影移。
岑夏醒来,似打鸡血,瞅那钻过叶隙枝桠的光点、斑驳投窗,都像碎金待捡,可装兜卖钱;趿拉着软底拖鞋,抱起掉床的仙人掌玩偶,她推开既当门又作窗的那扇玻璃,前去小庭院。
昨晚到家后仍处于拘谨适应期,没敢四处溜达,今晨顾忌雨后湿黏,便只窗前远观。
她怯懦而满怀希冀。
生怕置身幻梦。
如今,经跟舒贺桉相处校验,原本有待商榷的真实性得到佐证,毕竟,触肤的温热梦境总无法作假!
高羊茅长势茂盛,有侵占鹅卵石小径的趋向,为免蹭到残雨,岑夏提起裙摆;她往墙直走——临路的矮墙被紫穗槐灌丛全给覆满,很厚实,又修剪得齐整,完全就是动漫翻版的绿篱,且恰值盛花期,穗状花序宛如紫色烟霞,成串堆砌,美不胜收。
折几枝,巧编花环。
理鬓发别在耳后,岑夏戴花环作彩饰,风起,吹着她翠色的真丝长裙如湖光碧波荡漾。
而这场景,均烙印在书房内窥望的舒贺桉眸底。
他其实没午睡的习惯。
便趁她补觉办公。
这次的客户过分吹毛求疵,却又非内行——依他的秉性,倒从不惧专业的挑剔,却,讨厌应付装腔作势者的指点,所以,吃闭门羹的客户屡见不鲜,但,尽管难缠,扬言要建碉堡的此人无法拒绝,因为,乃大学时最仰慕、亦对他倾囊相授的教授的连襟。
舒贺桉的建筑设计风格,钟爱钢筋混凝土的硬派与近乎古板的秩序,就跟外界对他性格、做派的评价同符合契。
所以,教授妻妹‘绿野仙踪’的核心观对他、有挑战性。
却,非挑衅。
而他的缪斯正在贡献灵感。
建筑应该硬挺,拥有夯实的安全感,如同编花环,需有纸条作撑,但,刚柔并济并不悖逆,岑夏就依据她想要的外型需求灵活调整花穗位置,那么,触类旁通,他可以通过棱锥切割重构建筑空间,打破传统布局与常规受限,同时,悬挑阳台、种藤蔓,与庭院遍植的乔木相呼应,然后,利用落地窗引景入室。
捋顺思路,舒贺桉醍醐灌顶。
噙笑,敲窗。
听见响声的岑夏回首。
然后,笑靥绽,跟紫雾绿墙、悄坠的夕阳构成一副绚烂油画!
她扬起用花穗编的手环,踏过草坪,携着玉簪花的甜香,跑向半掩在窗帘后的舒贺桉:“看,我给你编的~”
隔着玻璃,舒贺桉去接:“很漂亮。”
调侃:“傻。”
欣愉:“呵。”
眉眼狡黠,岑夏对窗晃悠手环:“你会神功穿墙术?想要吗?来拿呀~”
经暖风精酿,她声色软糯、更显娇俏,腻得舒贺桉也跟着瞎闹:“嗯。”
“那你表演给我看。”
“等着。”
“拭目以待。”
舒贺桉拧窗户执手,却,在要推窗前停止,因,他有更棒的想法,并付诸行动——拉窗帘避免室内装潢泄露,转身,他跑出书房、奔向主卧。
先是懵,宕机没两秒,岑夏竟鬼使神差地领悟到他意图,而腿速比脑力迅捷,她朝室内赶。
舒贺桉敲门,震得指骨发麻。
只第1声。
岑夏就唰地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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