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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小岩,你……你是不是有点累了?”及川彻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很快被更浓的担忧所取代,他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整个人都快钻到岩泉一怀里去了,虽然有借机揩油撒娇的嫌疑,但是语气里的急切做不得假,“飞机上确实休息不好,飞机餐也不好吃,小岩现在看上去好可怜喔!那要不我们先开饭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岩泉一捏着及川彻的后颈把他从身上撕下来些,闻言反应迟钝地慢慢摇了摇头。

这样的疲惫比起当年在青城疯狂训练后的肌肉酸痛和呼吸不畅当然算不了什么,但是岩泉一不知为何就是对此毫无办法。这是一种慢性病毒,麻痹着他的神经,一点一点夺走他的活力。但是……只要不影响他和及川彻的关系,一切都是可以扛过去的,岩泉一看了一眼及川彻因为担心而皱成一团的脸,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弹了后者一个响亮的脑瓜崩:“你太过担心了,我只是在飞机上没睡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明及川彻那么努力的做了爱心料理,但感动退去之后,岩泉一才发现自己的胃里因为速冻加热后的飞机餐与过度兴奋过后的松弛而没有任何饥饿感,甚至隐隐有点麻木。

“真的吗?虽然饭还需要一会会,但是小岩可以先吃点餐前甜点的哦。”

“不,我想先休息一会儿……你做你想做的事就行,我在你旁边眯一段时间。”岩泉一的声音越发低沉沙哑。刚刚与及川彻接吻兴奋过头了,现在一旦松懈下来,倦意变本加厉地反扑,语气中浓得化不开的倦意便根本藏不住了,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像是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来的,他随手抓过那只圆滚滚的排球抱枕昏昏欲睡地靠着,眼皮却还在强打精神地努力睁开。

“那小岩去床上休息呀,沙发上怎么睡得好呢?”及川彻急急道,他恨不得把那颗排球抱枕抢过来远远地丢开,然后让岩泉一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就一会儿,十分钟就好。唔……饭好了就叫醒我吧。”岩泉一像是在对及川彻说,又像是在对自己下着指令。在无数个打工的夜晚后,形成肌肉记忆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后倒进柔软的沙发靠背里,仿佛那里的支撑是他此刻唯一的最强烈的渴求。

“知道了,那小岩先眯一下,饭好了我叫你,千万不能逞强哦。”及川彻此刻乖得不像话,他忙不迭地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语气听上去竟然有些可怜巴巴的哭腔——要是这放在平时,岩泉一一定会好好嘲笑他一番,然后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给出笨拙又变扭的安慰,但此时本该放在及川彻头顶的那双手颓然地垂下,指节虚虚地握成拳,看上去有些令人心疼的沧桑。

“真是的,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及川彻鼻子一酸,他慌忙站起身,急切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他怕岩泉一着凉,想去房间里找条毯子给岩泉一盖上,但就几乎是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后便传来了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

“小岩……?”及川彻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缓缓地回过头,仿佛害怕动作太快会惊扰到什么。

岩泉一已经沉沉地睡着了。他的头歪在沙发靠背上,脖颈形成一个看起来并不舒服,甚至有些别扭的角度。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微蹙着,眉宇间拧成一个浅浅的“川”字,像是仍旧在抵抗着什么无形的压力,连睡眠都无法让他完全放松。虽然刚刚亲了半天,但此刻他的嘴唇依旧有些干涩,微微抿着,失去了平日里健康的光泽。

这就是睡着了的岩泉一,此时的他全无防备,他的整张脸都写满了倦怠,虽然没有黑眼圈,但眼袋已经随着肾上腺素的退去而显露出来,挂在略显憔悴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几个月来岩泉一是如何压榨自己的精力的。岩泉一绝对不是简单地小睡一会儿,而是像被某种力量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一般,毫无过渡地陷入了昏睡。也许是待在及川彻的身边令他太过放松了的缘故,身体比精神更先投降,岩泉一就这么静静地在及川彻复杂的眼神中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及川彻僵在了原地,仿佛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兴奋和期待。他准备好的可能味道并不算太完美的晚餐,他精心布置的带着笨拙爱意的氛围,他满肚子想说想分享的,有关于球队和新队友的趣闻,他想分享的自己终于站稳首发位置的喜悦,他迫不及待想要索取的久别重逢的岩泉一的全部……这所有的一切,所有他在岩泉一来之前因为反复排练和幻想而充满期待的场景,都在岩泉一这毫无防备的睡颜面前戛然而止,凝固成了冰冷而沉默的坚冰。

小岩、小岩,不要那么辛苦呀……及川彻找到了房间里的那条毛毯,再次悄无声息地走近,慢慢极其轻柔地在沙发边蹲下,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一丝一毫的声响就会惊扰岩泉一疲惫至极的如同玻璃般易碎的睡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审视着岩泉一这样疲惫的睡颜。他当然见过自己发小睡着后的样子,但这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永远精神饱满,嗓音洪亮,能毫不犹豫给他一记精准拳击的岩泉一。及川彻的记忆中,岩泉一并非永远强大,但却永远对生活怀有一种炽烈而坚定的热爱,他在高中时可以拼尽全力地去喜欢排球,到了大学又能义无反顾地一个人出国留学,岩泉一的精神永远稳定,眼神永远笔直而明亮,如同定海神针一般扎根在及川彻的心底。

对啊,如果小岩先倒下了的话,玻璃心的及川大人该怎么办呢?

可是明明岩泉一也只是一个和他同岁的大男孩啊。及川彻想起多年前睡在天台阳光里的岩泉一,眉眼舒展,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空气里有着初樱的浅淡香气,那时候的他敢大着胆子去亲岩泉一的嘴角,就算吵醒这个在春风里睡着的笨蛋也没关系,醒来他们可以一起去任何地方。但现在呢?及川彻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岩泉一滑落的手放到毯子底下,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让他再多睡一会吧。这只是一个被现实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普通的疲惫的年轻人,一个因为奔赴万里外的恋人而将自己消耗到极限的笨蛋。他们再也回不到曾经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那么无情,把曾经那个睡阳光里的少年从幻梦一般的时光里一把推出,猝不及防地跌进名为现实的泥沼之中。

及川彻的目光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久久地停留在岩泉一眼下那两片深色的阴影上。他是不是太过迟钝了?明明他们每个星期都会视频,明明知道岩泉一在通宵上晚班打工,明明岩泉一不止一次因为不小心睡着了而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小岩的辛苦,为什么放任小岩硬撑,为什么……没有成长成为可以让小岩尽情依靠的人?

岩泉一藏在毯子后苍白的脸色指控着他这个恋人的迟钝与某种程度上的自私。及川彻忽然想起,最近有一次的视频通话,岩泉一回复他的话总是慢半拍,大概是又接了其他的兼职却没有告诉他,累得有些反应迟钝了吧,那天晚上岩泉一举着手机,慢慢地从车站往公寓楼的方向走去,那背景里的风声和他呵出的白气都透着一股冰冷的孤独感,那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大概是一些“好想现在就飞去加州帮小岩暖手啊”的傻话吧,而岩泉一也一如既往地用吵闹掩饰过去,骂他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从不吐露哪怕一点自己的疲惫。

他总是只会说傻话,而岩泉一的回答也总是“我还好”,“我不累”,“没问题……为什么自己总是怎么轻易地相信了呢?岩泉一是否真的无所不能,及川彻明明应该是最清楚的人才对啊。他是不是有时选择性地忽略了那些细微的被岩泉一刻意隐藏起来的信号,沉浸在自己职业道路初见曙光的喜悦和异国奋斗的艰辛中,所以孩子气地,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来自大洋彼岸的稳定的情感支持呢?

他的小岩从来都是这样。坚强,独立,不愿意给人添麻烦,习惯于把压力和辛苦自己扛。即使是面对他,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也习惯性地报喜不报忧,用平静的语气掩盖所有的波澜,但是自己作为恋人却忘记了对方也同自己一样爱逞强,忘记了去仔细倾听那支持背后是否带着勉强的喘息。

及川彻低头看向岩泉一安静的睡颜,在阿根廷午后金色的阳光里感到一阵浑身发凉。

其实及川彻称不上一个乐观勇敢的人,他只是恰好有个比别人对自己更狠的空架子,身边又恰好有一个名叫岩泉一,能安抚他所有情绪的幼驯染罢了。

但现在他的岩泉一睡着了,像朵易碎的玻璃花。及川彻的心里猛地一抽。一种迟来的尖锐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认知,像一把冰冷的,生了锈的锥子,猝不及防地刺入他毫无防备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旋转,带来一阵尖锐而绵长,几乎要让他弯下腰去的痛楚。

他忽然发现,岩泉一跟他在一起,过得很辛苦。

这个认知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瞬间冲垮了他之前所有浪漫化的孩子般的想象。他一直沉浸在追逐自己排球梦想的激情与坎坷中,享受着从替补席挣扎到首发的苦尽甘来,适应着异国他乡的语言障碍和文化冲击,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小岩会一直在那里,强大,稳定,如同磐石,是他随时可以停靠的永远不会枯竭的港湾。

他享受着岩泉一的关心、支撑和毫无保留的信任,却从未如此清晰而血淋淋地意识到,为了维系这段跨越半个地球的感情需要岩泉一付出怎样的努力,而这场异地恋对岩泉一而言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需要精打细算,压缩一切不必要的开支才能攒下的昂贵的国际机票,意味着需要牺牲本就不多的休息和娱乐时间,去从事那些可能毫无乐趣可言的兼职工作。相比还是学生的岩泉一,及川彻已经有了可以支持他生活的收入,他的训练时间很紧凑辛苦,但也有稳定的休赛期,至少比起大学生来说,一个转正了的运动员在恋爱这个方面应该是更加富有盈余的。

所以小岩可能非常、非常辛苦才能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情及川彻直到现在才完全认识到。

岩泉一从未抱怨过。他甚至可能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抱怨。他就是这样的人,认定了目标,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实现,他可以为了及川彻一声不吭地扛起所有。岩泉一来看他,是出于爱与承诺,他知道短短一次的见面是支撑两人在艰难时日里前行的动力,但及川彻此刻才幡然醒悟,这动力背后是如此巨大的无声的消耗,是对岩泉一自身生活和健康的透支。

他看着岩泉一沉睡中依旧紧抿的线条倔强的嘴唇,那里面不会再吐出“笨蛋川”的玩闹,也不会再给他任何关于“还好”“没问题”的来糊弄搪塞过去的保证。这毫无掩饰而近乎**的疲惫,才是有关这场异地恋最真实也最残酷的答案。

及川彻缓缓地伸出手,那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着,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岩泉一略显冰凉的脸颊时停住,最终只是如同羽毛拂过般轻柔地为他拂开了一缕垂落在额前被汗水微微浸湿的碎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深怕碰碎了什么的小心翼翼。

及川彻站起身,动作因为内心的沉重而显得有些迟缓。他默默地走到厨房,关掉了炖锅里依旧保持着微温的火苗。又将茶几上那盘鲜艳的水果用保鲜膜严严实实地封好,仿佛这样就能锁住那份最初期待的新鲜感。他走到窗边,拉上了那暖黄色的窗帘,只留下一小道缝隙,透入些许南美午后暖金色的光线,让房间陷入适合安睡的温柔昏暗之中。

及川彻揉了揉自己刚刚乱蹭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就地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他背靠着沙发底座,蜷起长长的腿,将手臂搁在膝盖上,下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只露出一双失去了平日神采而显得有些黯淡和迷茫的蜂蜜色眼眸。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及川彻侧着头,沉默地守望着熟睡的恋人。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岩泉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听到那平稳却昭示着极度困倦的呼吸声。

房间里只剩下这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远处模糊的车流声,偶尔几声听不懂的鸟鸣,还有不知道哪家传来的节奏欢快的拉丁音乐。这些声音,此刻都成了岩泉一沉睡的背景音。

如果不是因为现实中的种种,及川彻大概会觉得这一切很美好吧。只要是和岩泉一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都是快乐的。

此刻及川彻的脑海里不再有庆祝的计划,不再有撒娇的念头,不再有想要倾诉的**,只剩下汹涌到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思绪。他想起国中时,自己因为技术不够成熟而闹脾气时,岩泉一总是跟在他身后,用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替他收拾烂摊子,把他从情绪的泥沼里拉出来,又想起他决定来阿根廷之前,内心充满忐忑与对未来的不确定时,岩泉一那句“阿彻,我相信你”,语气是那么笃定,仿佛一切真的都不会有问题。岩泉一真的给了他好多好多勇气,让他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地纵身跃入这片陌生的土地。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是互相支撑,彼此成就的,他们像拼图的两片,完美契合。可现在现实就像照妖镜一般,他清晰地看到,天平是倾斜的。小岩正在因为他而默默持续地透支着自己年轻的身体和精力。

一种沉甸甸的情绪,像粘稠而冰冷的沼泽缓慢地包裹了他,让他动弹不得,几乎窒息。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深刻地意识到爱情不仅仅是相聚时的甜蜜,激情和灵魂共鸣,更是责任,是体谅,是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承受痛苦和压力时,那种揪心和想要立刻做点什么的冲动。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只顾着追逐自己的梦想,享受着恋人无条件的付出和支持,却忽略了这付出背后如此沉重而现实的代价?他口口声声说爱小岩,可他的爱,是不是无形中成了加重小岩负担的枷锁?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小岩呀,喜欢到完全没有办法放手……如果爱情里一定需要有一个人自私,那么就由我负责背负,我是不会放手的,小岩。及川彻有些苦涩地想着。

他会同岩泉一一样不远万里地奔赴每一次短暂却珍贵的见面,那些长达十数小时的长途飞行他也并非没有体验过,他的训练并不比岩泉一的学业轻松,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世界赛场上的压力常常令他喘不过气,只有在和岩泉一聊天见面时才能缓解些许。

他明明也这么认真地爱着岩泉一。

明明谁都没有错,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时间在一片寂静和昏暗中缓慢地流淌。窗外的天色由明亮的湛蓝逐渐染上黄昏温暖而略带伤感的暖橘,又慢慢沉入静谧深邃的黛蓝暮色之中。晚风将窗帘轻轻地吹动,房间内越来越暗,物体的轮廓逐渐模糊,及川彻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守护在岩泉一的身侧,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证明着他清醒的存在。他没有去开灯,他担心细微的光线会打扰到沙发上安睡的人,又或许光亮在此刻显得多么苍白无力又无关紧要。

我该怎么让你不要再那么辛苦?及川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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