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拓海大厦。
空气带着空调过滤后的冷冽,混合着研磨咖啡豆的焦香与打印纸的油墨气息。
沈茉莉穿过走廊,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
指尖无意识探入口袋,摩挲着那颗铂金袖扣冰凉的棱角——
昨夜帮派的团建邀请,已经睡前的那句“晚安”,还在耳膜深处嗡鸣。
“沈主管!”行政助理小张疾步追来,声音压得极低,“金氏集团的太子爷来了!在王总办公室,点名要见您!”
沈茉莉脚步未顿,只微微颔首。
金珺溪。
这个名字,在她心中敲起警惕的铃声。
总裁室的门虚掩着,泄出王骏钧圆滑的打哈哈声和金梦莹娇嗔的抱怨。
金梦莹:“王叔叔!您得管管!我哥他简直……”
沈茉莉推门而入。
室内景象撞入眼帘——
王骏钧端着标志性的马克杯杵在落地窗前,杯口热气稀薄,后颈衣领洇出汗渍。
他对着电话点头哈腰,胖脸上挤出的笑容僵硬如面具:
“金董!您消消气!一定是误会!我们沈主管最讲规矩……”
会客沙发上,金珺溪闲适地靠坐着。
藏青色高定西装剪裁如刀,衬得肩线平直凛冽。
他长腿交叠,锃亮的皮鞋尖在晨光下反射冷光。
腕骨处,一道暗金色的梵文刺青从袖口露出,神秘而危险。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铂金打火机,“咔哒”一声脆响,幽蓝火苗蹿起,映亮他眼中的放松与玩味。
金梦莹立在他身侧,她的指甲正狠狠戳着桌上摊开的一份文件,看到沈茉莉进来,目光瞬间钉在她脸上:
“哥!就是她!公报私仇卡着金禧珠宝!”
金珺溪抬眸。
目光滑过沈茉莉,上下打量一番后,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他唇角勾起笑意,友善得毫无瑕疵:
“沈小姐,久仰。”
“之前……”
他起身。
“见过。”
他动作优雅的舒展身躯,西装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
他走到沈茉莉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雪松混合着顶级烟草的凛冽气息,带着一种侵略性的压迫感。
“拓海这汪浅水,”他声音清朗,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清晰得刺耳,“委屈明珠了。”
一份烫金聘书递到沈茉莉眼前。
封面“金氏集团战略总监聘书”几个字,灯光下尤为刺目,像一张通往黄金牢笼的门票。
直截,了当,不加掩饰。
金梦莹瞬间炸毛,声音尖利:
“哥!你疯啦?!连我都不能……她算哪门子明珠!一个端茶倒水的行政主管……”
金珺溪抬手,简单的动作瞬间掐灭了金梦莹的尖叫。
他目光始终锁着沈茉莉,瞳孔深不见底:
“年薪翻倍,独立项目决策权,全球团队任选。金氏给你真正的舞台。”
他指尖轻点聘书封面,发出笃笃轻响:“在这里,你只能做流程的螺丝钉。在金氏,你可以是执棋人。”
沈茉莉没接。
指尖在口袋里收紧,铂金袖扣坚硬的棱角硌着指腹,带来刺痛感,像一根针,刺破了眼前浮华的泡沫。
金珺溪的“舞台”是什么?
是让她背叛拓海,窃取核心数据,成为刺向庄秦意心脏的刀!
“金总抬爱。”她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涟漪,“我在拓海很好。”
“很好?”
金珺溪挑眉,笑意未达眼底。
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空荡的手腕——
那里曾短暂系过江御的梵克雅宝手链。
“被琐事缠身,被无谓刁难,”他瞥了眼脸色铁青的金梦莹,“被……困在一个小小办公室主管的位置上,仰人鼻息?”
未等再作反应,他忽然话锋一转,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新文件。
暗蓝色羊皮封面,烫金徽章庄重威严,触手冰凉厚重。
《拓海集团5%股权转让意向书》。
“或者,”他将股权书与聘书并排举起,“给你拓海5%股份。”
他的瞳孔紧锁沈茉莉,唇角弧度加深:
“签了它,我立刻收回金氏的邀请。选哪个?”
死寂。
王骏钧的马克杯“哐当”一声砸在桌面上,液体溅出,洇湿了文件一角。
他胖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5%!
那是他王骏钧拼死拼活十几年才能攒下的份额!
金珺溪轻飘飘一句话,就要给沈茉莉?!
金梦莹更是震惊,漂亮的脸蛋扭曲起来:
“哥!你疯了!凭什么给她!那是金氏集团好不容易……”
“梦莹。”
金珺溪声音带着寒意。
他目光依旧锁着沈茉莉,像耐心的猎人等待猎物最后的挣扎。
沈茉莉看着那两份文件——
烫金聘书是裹着糖霜的锁链,锁链尽头是金氏为她量身定制的黄金囚笼,代价是背叛与良知。
股权书是淬毒的蜜糖,5%的拓海股份看似一步登天,实则是将她架在集团内斗的火山口,瞬间成为所有元老的眼中钉、肉中刺。
金珺溪要的不是她上位,是要拓海内乱!
要庄秦意后院起火!
她抬眼,迎上金珺溪深不见底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欣赏,有试探,更有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指尖再次拂过口袋里的铂金袖扣。
冰凉的金属表面,昨夜游戏里【剑啸凌云】挡在她身前的画面清晰浮现。
那个在虚拟世界为她赴汤蹈火的人,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临港,为拓海、也为她,拆解着金家布下的雷。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心底涌起。
“金总的好意,心领了。”她声音清晰,穿透死寂,“舞台也好,股份也罢……”
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傲气的弧度:
“我这个人,骨头硬,跪不惯别人赏的台阶。”
“路,我自己走。舞台,我自己挣。”
话音落下。
她转身,脊背挺直。
“等等。”
金珺溪按住她的肩膀,将两份文件塞到了她的手上。
“拿着,你会……改变主意的。”
他的语气依旧玩味。
沈茉莉并未转身,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利落、稳定,一步步走出总裁室,将金珺溪温润面具下凝固的笑意、金梦莹不甘的目光、王骏钧错愕的表情,甩在身后。
走廊尽头,冰冷的玻璃幕墙映出城市灰蒙蒙的天际线。
沈茉莉背靠墙壁,冰冷的玻璃透过薄呢外套渗入肌肤,却压不下心口翻涌的热潮。
手机在掌心震动。
屏幕亮起。
【剑啸凌云】:临港风大。金家过于狡猾了。
她平复呼吸,而后在屏幕上敲下:
【甜茶茉莉】:橄榄枝递来了。金丝缠的,刺挺利。
几秒后。
回复跳出,简短,直接。
【剑啸凌云】:宝宝别碰。等我拆。
“宝宝”。
两个字。
瞬间融化了所有寒意与紧绷。
沈茉莉攥紧了口袋里的铂金袖扣。
掌心的痛感,却奇异地……
让她无比心安。
她知道。
千里之外,那个为她拆桥的人,正以身为盾,为她挡下所有明枪暗箭。
而她,只需握紧袖扣,站稳脚跟。
静待,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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